2014年9月30日,晴。
刘雅在柒年酒吧门口徘徊将近一个小时,她一直在观察走进去的人们,因而确定那些人只是普通旅客,基本没有散客,正如那天的服务员所说,都是些成群结队的客人,也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进出。
难道戴芳芳和季非的失踪真的和柒年酒吧没有关联,这只是一间普通的酒吧?
不,直觉告诉刘雅,那里头肯定有猫腻,不过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刘雅将报警电话设置成快速拨号以防万一,想想自己也没有带太多现金,唯一担心的倒是刘琪那边,不知道薜蔷薇她们有没有发现,她找刘琪来顶包的事情。刘琪这丫头偏偏又不接电话,这两天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更不可能打电话给薜蔷薇寻问,这样就穿帮了。
“您好小姐,请问是一个人吗?”酒保礼貌地寻问刘雅,并替她打开门。虽嘴上这么说,却直勾勾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盯得刘雅浑身不自在。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刘雅摸摸自己的脸问道。
“您是袁先生请来的客人吗?”酒保问。
“什么袁先生?”刘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哦,没什么,请里面坐。”知道自己失言,酒保立马住口,领着刘雅向柒年酒吧中央的吧台走去,并告诉她有任何需要找他便是。
上次和林秋歌他们去的是包房,对于这个大厅也只是匆匆经过,没有太多留意,如今驻足下来,坐在吧台周围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西塘柒年酒吧依旧洋溢着一片柔和的灯光,它们洒在古色古香的家具上折射出让人沉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场景,还是一样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仿佛成了柒年酒吧独有的芬芳,那么的摄人心魄。
刘雅眯起眼睛,欣赏着头顶的音响中传来的G大调进行曲,酒杯中浅棕色的半透明液体在灯光的熏染下显得分外迷人。这让刘雅想到一句话,正所谓酒不人人自醉。在如此优雅的环境衬托下,就算是滴酒不沾也会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而刘雅不知道,即便她再小心谨慎,自她进酒吧开始,甚至更早,那双眼睛就隐藏在暗处某个角落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从没有移开过视线。那眼神像是瞄准一直渴望已久的猎物,那双眼睛不紧不慢,它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奇怪,明明只喝了一杯酒,怎么感觉晕乎乎的,四肢乏力,一定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刘雅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整。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刘雅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顿时感到头重脚轻,她用手撑住玻璃台面。
“小姐,一个人?怎么没有带上你的好姐妹们啊?”沉稳的男生从正前方传来,带着某种雄性特有的魅力。
刘雅抬头看向来人,因为醉酒而导致视线的模糊不清,她听不清那男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好像是来自她自己的睡梦当中似得,那么的不真实。
她迷茫的点点头,身体摇摇欲坠,被那男人接住。男人半搂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古龙水气味,很是好闻。
“我姓袁,你不记得我了吗?”那男人说。
他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嗯……具体在哪里呢?
刘雅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糊地说:“记,记不得。”
“哦,是吗?”男人端来一杯热茶,温柔地说道:“喝了它,浓茶可以解酒。”
玻璃杯里徐徐而上的热气再次激发了刘雅的感官,茶叶带来的果香钻进刘雅的鼻子。
浓茶可以解酒,仅存的理智促使她拿起玻璃杯大口地将浓茶喝下,浓烫的茶水使刘雅清醒不少。
大约十分钟后,刘雅的脑袋才渐渐恢复正常运转,她伸手揉揉酸胀的双目,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出头,到了自立的年纪却依旧风度翩翩,西装革领,看上去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谢谢你。”刘雅道,内心一阵悸动,当下就对这个成熟不失魅力的男人产生了某种好感。
“不客气,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姓袁。”男人自我介绍道。灯光下,戴在脖子上的卡地亚项链散发出夺目的金光。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刘雅问。
“有吗?”男人一笑,“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化吧。”
难道刚才那是错觉?真是奇怪。
刘雅“哦”了一声,一看手机,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我该走了。”她说。
“我送你。”男人脱口而出,之后可能是觉得唐突并解释道,“我们马上要打烊了,也正好没什么事,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本来想拒绝他的,可是人家一片好心,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刘雅就动了心,毕竟她也还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期望的年轻姑娘罢了。
一种莫名的躁动促使她点点头,低声说道,“好,那就麻烦袁老板了。”
“不麻烦的,你住哪儿?”
刘雅想了想,道:“来鑫客栈”
“你……住那儿?”
“怎么了?”
“哦,没事。”男人笑笑。
不一会儿,酒吧大厅的灯一片一片地熄灭,只留几只很小的夜灯,在黑暗中如若星辰,平添几分浪漫。
男人走了过来,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刘雅小姐,我们走吧。”
刘雅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一挑眉,语气中透着几分顽皮的意味:“你猜。”
一定是我刚刚喝醉的时候自己说的。刘雅想。
夜深了,除了镇上的酒吧还开门营业外,其他的店铺全部打样了。道路两旁漆黑一片,只有老式路灯散发的微弱光芒,以及耳边偶尔还能听见的猫叫。刘雅仔细地辨认着,她敢肯定那的确是猫叫,像是许多只猫互相厮打所产生的,远远听上去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对了,袁老板,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你请说,一定知无不答。”男人笑着说。
刘雅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她的疑惑问出来,她觉得袁老板是一个可信的人。
“为什么柒年酒吧两点后不再营业,我看见其他酒吧都是通宵营业的呀。”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一个劲地向前走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让人感到一丝诡异。
忽然,男人止住脚步,刘雅也跟着站住脚,险些撞到他。
“因为,我的妻子当年跟我吵架,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出门才被车撞死的……”男人转过身,他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悲伤,反而是透露着一丝兴奋。
看着男人的表情,刘雅突然感到很害怕,见来鑫客栈快到了便匆匆道谢后直奔上楼。
男人久久地盯着刘雅的背影,而后,他笑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牙齿黑黄黑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