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想实施改革
终于等到了那个下午，风尘仆仆的灭火战士们回来了。云涛回到驻地后不洗征尘马不停蹄地直奔通讯站，当他灰头土脸地站在唐晓芙的面前的时候，她都认不出他来了，脸上的泡还没消，瘦了一大圈儿，也许是烟给熏的，整个人看上去黑乎乎的。唐晓芙看见他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云涛往前走了两步说：“晓芙，我急着赶来是想看你笑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唐晓芙却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她的小拳头拼命捶他的肩膀：“你怎么才回来，我担心死了。”云涛紧紧地把唐晓芙抱进怀里，眼泪竟然也在眼圈儿里打转了。
一九八七年的秋天，曾云涛和唐晓芙相继从部队复员转业回到了省城。回到省城后晓芙进了电信局在长话部做接线员，而云涛则进了五金交电公司下属的一个五金商店作业务经理。两个人参加工作后没多久，云涛便把晓芙带回家去见自己的父母。
虽然博远和伊锦已经听云涛讲过一些唐晓芙的基本情况以及他们恋爱的大致经过，但是云涛讲得粗枝大叶，只说他和唐晓芙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认识之后就喜欢上了对方，于是就恋爱了。还说晓芙不仅长得漂亮，人品也好，在部队里是很多人追求的对象。由于云涛在介绍唐晓芙的时候忽略了太多具体的事件和细节，所以关于云涛说的晓芙有多好多好的那些话话博远和伊锦听了以后也只半信半疑。不过当云涛牵着唐晓芙的手和她肩并着肩实实在在地戳到博远和伊锦面前的时候，伊锦和博远的眼睛都不禁为之一亮。
没有浓妆艳抹，也没穿什么时髦的衣服，甚至没穿高跟鞋，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是那么的靓丽干净舒服，说起话来也很大方自然，不愧是在部队里锻炼过的姑娘，言谈举止都透着洒脱和利落。从见到唐晓芙的第一眼博远和伊锦就打心眼儿里喜欢喜欢上了这个又干净又漂亮的丫头。尤其是晓芙身上那股子端庄、淡雅和朴素的气质着实让博远和伊锦很欣赏。
那天晓芙走了以后，博远和伊锦对这个丫头是赞不绝口，尤其是伊锦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想不到咱那个愣头青似的傻儿子能找上这么好的媳妇，平时看不出，云涛竟还有这两下子，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他是咋划拉去的。”伊锦忍不住笑着对博远说道。
“这小子这点倒是挺像他爸爸的，哦？”博远也不禁笑着回答。
见过唐晓芙之后，伊锦虽然十分满意，不过她的心情却也有些复杂，她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是因为晓芙是难得的好儿媳的人选，担心则是怕自己的毛脚儿子把握不住晓芙，日子久了恐生变故。作为母亲，伊锦对云涛的脾气秉性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她知道云涛一向不太懂得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从小如此，且常好高骛远。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没有上大学的孩子，但是他却是六个孩子中最有野心也最狂妄的一个。云涛从小就不喜欢安分守己，虽说本质不坏，心地也还善良，但是因为个性张扬不踏实，所以总是喜欢做一些冒险的事。还有他那一身好挑刺儿的毛病也是损心致命的。虽说在部队里锻炼了这几年人成熟了不少，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想来也难改得彻底。因为心存顾虑，伊锦便想着尽快给他们办喜事，晓芙是个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自然是早娶回家早放心。于是伊锦便几次三番催着云涛尽快跟晓芙结婚，说暂时没地方住就住在一起，反正家里房子大够住。云涛把妈妈的意思转告了晓芙，晓芙回家又告诉了她父母，就这样双方的家长约了个时间见了面。晓芙的父母都是军人出身，不仅行事爽快，又都是极其通情达理的人，对于女儿的婚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和说法，这门亲事就这样在亲家正式会面后顺利地订了下来。
虽然订婚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然而云涛的事业却陷入了困境。他工作的那个五金商店一直都不怎么景气，基本上没什么生意，有时候一个上午甚至一整天连个螺丝都卖不出去。五金商店带死不活，在里面工作的店员也都没精打采，因为闲着实在无聊，大家伙儿经常在营业时间就凑到一块儿打牌。间或有个上门的顾客，打听个价格啊或是要看看样品啥的也没个人愿意搭理，时间长了就更没生意了。商店没有生意又谈何管理？不谈管理，经理不经理的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摆设。
云涛开始还看不过去，觉得自己这个业务经理有责任有义务整顿治理一下五金商店的不良风气。新官上任三把火，曾云涛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就“烧”出了一大串的工作条例来，条例特别规定不允许工作时间开小差，更不可以利用上班时间打牌等等，如果发现有人违犯工作条例，将扣发当月工资以示惩处。条例公布以后，没发现别人有什么违犯条例的行为，倒是曾云涛自己，因为忍受不了生意清淡又无事可做的寂寞，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自己亲手订下的规矩。然而因为他是经理，他违反了条例别人也不能跟他过不去，更何况别人巴不得这样，心里想着若万一自己不小心也犯了错，他也不好再拿条例出来耀武扬威，因此无论云涛如何违反那些工作条例，都不可能有人要憋着要扣他的工资去。云涛也明知自己的过失，只等着有人跳出来说话，自己也好狡辩。不想大家什么也不说，只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反而让云涛难受起来。他明显觉出大家和自己隔膜着一层什么，不能融洽相处，无法和群众打成一片，自己这个所谓的经理似乎成了一个在台上独自表演却在不断漏窃的小丑演员，这让他觉得很丢脸。
为了改变这种尴尬的处境，曾云涛终于决定把那些个狗屁条例撕了，并且上班的时候自己带头吆喝着大家伙儿一块打牌，这以后，没了这个条那个例，又和大家伙儿如此亲密无间地厮混在一起，关系也就融洽多了。
虽然和大家伙儿的关系融洽了，可云涛却不甘愿沉沦在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眼光一向很高颇有些主意和志向的云涛，自然是不可能安于这样的现状的。他白天和大家伙儿一起打牌混日子，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却总想着怎样才能让五金商店起死回生。雄心勃勃的云涛费尽心思花了好些个晚上弄了一套改革方案出来，上报给了总公司的领导。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上报的改革方案有如石沉大海是杳无音信。云涛不死心特意跑到总公司去问，得到的答复却让他十分震惊和意外。总公司答复说正在计划把下属的五金商店都承包出去，承包方案和具体合同还在起草当中，让云涛耐心等待，至于改革不改革如何改革那都要由将来承包五金商店的人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