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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们几个还在面面相觑,我这厢已经扑倒到枕头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可睡得极不安稳,等到最后一个行将入寝的周雯洗漱归来,轻轻的关门声就将我从混沌中唤醒。大概这些天休息过多,睡眠都终结于这一夜。

我大睁着眼睛,直到月挂中天,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寂静的夜,房间里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声声入耳,提醒我应该嫉妒她们都能甜美的酣睡。

手机忽然发出一个音符,且仅仅一个音符就停下来,半分钟后又是一条短信提示。

一定又是那种让人回拨的骗人电话,平时一定会任其自然的,可这会儿,我倒很想拨回去骂人。

这个世道骗子为什么这样多?让我这样的傻瓜拼命地努力学习防骗经验,也还是解不了他们发明的新骗术。

我翻开手机来看,黑暗中的光亮晃花了我的眼睛,竟然就是骗子的名字,醒目地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我啪地将手机扣了过去。

我对着灰暗的天棚,跟它瞪视片刻,又慢慢撑起身,再次打开手机。

未接电话只有一个,显示的正是齐昭维三个字,短信也是他来的,我揉揉眼睛点进去,“睡醒给我电话。”

我知道我是醒着的,于是我按下重拨,看他还有什么新的花招。

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起来,那边“喂”了一声,伴随着连接不断的键盘敲击声,还有杂乱的背景音乐。

我竖起耳朵分辨,却没有回答他。

“宁艾?”这一次,真的是齐昭维。

他叫一声我的名字,我抽下鼻子,低哼一声,猫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学习易纵横:“半夜打什么骚扰电话?难道你过米国时间?”

“我距离你大约五百米,同北京时间。刚才打通电话才想起来现在是半夜,就挂断了。你,怎么还没睡?”他回答挺迅速。

我大约知道,他们计算机专业的很多都是都昼夜颠倒。

“……我被你吵醒了。”轮到我停顿思考,因为我想了想才没有暴露说被你气得睡不着。

“下午你打电话过来,我正睡觉,刚刚才起来,看到你的来电。我和纵横的手机是一样的,他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接错电话,”齐昭维似乎跟旁边讲了几句,又回来:“易纵横让我跟你说对不起。还有刚才又吵醒你,对不起——”

他还没说对不起,我就已经原谅他了。

可是转转念头,我还是决定为半个下午加晚上的愤怒以及失眠讨个说法:“那就是说,这个号码,确定是那个齐昭维的,而且现在是他本人在讲电话?”

齐昭维那边的音乐声渐小,我听到他低沉地笑一声,然后笃定地道:“我确定。”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向上提,又追问一句:“齐昭维,你确定不会骗我?”

手机里突然很安静,齐昭维过了几秒才道:“我不会骗你。”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许从未出现过的温柔,我觉得自己就要沉醉其中。

他没有让人失望,果真还是值得我去相信的。

几个小时前轰然倒塌的世界观又倏地拔地而起,重生回到宁二之前与天下无贼类似的境界。

我捂住嘴巴没让自己的欢呼出声,可接下来听齐昭维开口,又恢复了素日的平淡:“你该去睡觉,都一点半了。”

“噢,我知道。”我傻笑起来:“我那会儿给打你电话,是说要请你吃饭。”

第二天傍晚,齐昭维在宿舍楼下等我,他骑车载着我过了河。

河对面的房子都是高级住宅区,不像市中心挨挨挤挤摩肩接踵的鸟笼,园区宽敞开阔,人却稀少。

青榆街更是清静,它通向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是座辽代的古塔。晚风吹过,塔上的铜铃就叮叮当当唱起歌来,伴着街边两侧的老槐树在暮色中喁喁私语。

塔下不远,小街就顺着山势向南转弯。拐角处,一幢青灰色的老式房子,房檐垂下的几串红灯笼透着温暖的光线,那里就是章婆婆私家菜馆。

酒香不怕巷子深,想不到,章婆婆家店面不大,生意真的很不错,排了一会儿才有我们的位置。

坐在用薄薄银纱围拢的灯下,服务员倒上茶水递上菜牌。我将菜牌递给坐在对面的齐昭维看,说我请你,你来点。

他接下来大致翻看,先问我不喜欢吃什么。

不喜欢吃什么,我还是头一次听人点菜的时候会这样问。可齐昭维正认真地等我的答案,于是我也认真地扳着指头,不喜欢吃洋葱,卷心菜,胡萝卜,青椒,香菜,鲫鱼,它的刺太多……

我还真的没统计过,原来有这么多食物是我是不喜欢的。

齐昭维放下菜牌,看我将手指一只只全部合到掌心,再逐个伸展开来,还没有数完的趋势。

他挑起眉头,貌似耐心状,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可我还是非常有眼色地主动按下stop。

“差不多就这些了。”

“就这些?”

“唔。”我将手缩回桌下,揪着桌布上的流苏。

“还好……否则我真怀疑你是只吃鸡腿长大的。”齐昭维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转头看向服务员:“那我们要一份吊锅牛蛙……”

“不要!”我大叫一声,瞬间想起那只让他埋掉的金蛤蟆。

齐昭维笑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笑得那样开心。

我先还跟着他笑,可随即沉了脸:“齐昭维,你在耍我不是?”我让他拿了我装着蟾蜍的鞋子,他现在来报复。

齐昭维摇头,指点着菜牌:“脆皮烤肉,熏干豆苗,锦绣香芒船,荷兰豆杂菜汤,菠萝饭,可以吗?”

“可以。”我连连点头。

“那就这些吧。”他嘴角还噙着笑意,转向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后者对我投以一缕藐视的目光后,手执菜单离开。

“我其实想问你能不能吃辣的或者苦的。”他站起身,走到我这边,抽出餐巾替我铺好。

“辣的苦的......我都能吃。”我埋下头,喝茶。

菜端上来,我们谁也不吭声,将食不言的古训坚决贯彻执行,最后整桌的大小盘子被扫荡一空。

服务员端来赠送的果盘,齐昭维表示放弃,去了洗手间,我独自将果盘解决掉。

到最后连果盘里都只剩下橙皮蜜瓜皮葡萄皮时,我也去了洗手间,不得不将腰带向后放松两寸。

我叫服务员结账,那服务员又送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齐昭维,你帮我的忙,说好我请你的。”

“我撞了你,吃了你的鸡腿饭,还半夜吵醒你,当然我请。何况,我是你师兄。”

说真的,我们两个的帐还确实是有点算不清楚。

“怎么好意思。”

“那以后你多请几次我也不介意。”齐昭维站起来,说得轻描淡写。

他说以后,让我不禁眉开眼笑。

齐昭维推上车,我就腆着肚子跟着他溜达。章婆婆的菜真的很好吃,以至于过去很久,我还能记得那一餐我们都叫过什么菜。

走到桥上,我停下来吹风。河水流得很慢,好似停止一般,安静地倒映着白色的塔影,直到又被风吹皱。

齐昭维站在我旁边,扶着桥栏,忽然开口道:“我第一次来学校是从机场打出租车,跟司机说我要到X大,结果他将我拉到了南站。到了南站我说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要去X大,在河边,对岸有一座白塔,他才弄明白,将我拉过来……”

“哈哈哈,你也有这样糗事啊……”我笑得很解气。

“有很多,刚刚到这里,出过很多丑。”齐昭维的普通话现在说得不算太好。

“我明白了,你在跟我解释你说话总是很慢的原因。”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善解人意。

齐昭维略点头,笑容明亮。

随后他向远处灰蒙蒙的码头示意:“我们上床去玩。”

“啥?”我傻了。

太直白的吧,虽然我是有些喜欢他,可是也不会这种火箭的速度啊,他难道当我是那种喜欢去酒店开房玩的人了?

“走啊,别磨蹭,一会儿就晚了,我还要回去干活——”他奇怪地拉我一把:“不是你说吃太饱了要运动运动?”

大哥,我说的是散步,没有暗示你要进行床上运动啊。

我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急迫,一时有些恼怒和不知所措,拉住栏杆不放手:“不行,我还不行。”

他手上用力,另一只手指向码头,那里已经亮起了两盏灯,光晕一点点弥漫开来,将周围的空气也染成金黄色。

齐昭维很奇怪地问:“怎么不行了?那里有床的,我们走走去那边,你晕床吗?没关系,那是假的,不是真的床——”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依稀能见到一艘船的影子。

是的,那里是有条水泥假扮的船,我和毛毛曾经去玩过。

可是……天哪,这位大哥把船说成床!

我拍打自己的额头:“齐昭维,原来你是说上船不是上床?”

齐昭维顿了一下,啪地甩开我,鄙夷地道:“宁艾你想什么呢?这么龌龊!”

他扔下我,骑上车掉头朝学校的方向走,连背影都彰显出他在生气。

我冷汗滴落,可是,却笑逐颜开。

张爱玲那袭华美的睡袍下,也总会爬满了虱子。

我这一次等候了两周的共进晚餐,会有那么点不和谐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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