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来帮我看一下,我的琵琶哪里有问题——”
“你的琵琶没有问题,只是你弹得太难听了——”
“林老师,人家昨天刚学了个小曲儿,不知道好不好听,你想听吗?”
“啊——不用了——”
林洛性格开朗大方,幽默风趣,不到半天时间,已经跟学生打成一片,他讲的乐器知识,跟这个世界的有很大不同,但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一众学子都觉得受益匪浅。特别是那个秦羽,悟性颇高,屡次发表自己的疑问和见解,很多问题都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解决了。
放学的钟声已经响了好久,几个女学生还围住林洛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看得出她们也是很喜欢这位与众不同的“老师”。
“放学了,放学了——”半劝半赶送走了这几个女学生,林洛长吁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女生倒是跟后世的有点像啊。
林洛望着女学生们俏丽的身影,露出了会心的一笑。那是一种春满青春活力之美,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心境了?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啊——”林洛感叹一句,自己突然有点喜欢这种生活了。
下了阁楼,走出乐理院,林洛独自走在书院青石板小道上,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句:“喂,等一等——”
林洛回过头,却见是个和自己一般衣着的年轻人,小跑着追过来。
这不是钟鼓么?哦对了,他也已经是乐理院的教习了,跟自己一样,穿着印有“灵韵书院”字样的长袍。
“钟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洛惊奇地问。
“没事!”走到林洛身边,钟鼓反倒有些扭捏。
“没事你叫我做什么?”林洛一阵无语。
“白姐姐和李伯父都叫我多跟你学一学,我就来了呗。”钟鼓装作不在乎地说着,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殷切。
“明白了。”林洛做恍然状,心中明亮如镜,钟鼓虽然骄傲,但不是蠢材,其实还是很上进的一个年轻人。表面上不服气,内心还是很想跟自己学习的,又碍于面子羞于启齿。这也无可厚非,林洛面漏难色道:“可是我这会儿要去吃饭了。”
“正巧我也没吃,这样吧,外面街上有一家君来顺酒家,饭菜也挺入味的,林教习不如一起去吃一餐,我请怎么样?”钟鼓忙道。
“有何不可。”林洛欣然答应了,因为……他正愁没钱吃饭,总不好找白芷茗提前要月钱吧。
这小子挺上道的,林洛看他顺眼了许多,拍拍他肩膀道:“你也别叫我林教习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林大哥好了。”
“是,林大哥。”看得出,受了打击之后,钟鼓变得谦虚了许多,爽快地应了一句,两人并肩往书院外面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书院门口了。
这灵韵书院虽然宽敞大气,大门却修的很秀气,勉强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人来车往,摩肩接踵,拥堵不堪。林洛两人慢步往前挪着——
出得门来,拥堵却没有减少,因为门外面聚集着不少商贩,有买烧饼的、买糕点的,卖豆腐花的小贩子们,大声吆喝着招徕客人。
饥肠辘辘的学子下课之后,会三三两两结伴会买一些小吃充饥。于是校门口人群的流动性更差,两人奋力挤出来,林洛回头望着“灵韵书院”的匾额,感叹道:“这灵韵书院的大门修的还真是小巧玲珑。”
“林大哥知道为什么学院的们修的这么小么?”钟鼓笑道:“因为白姐姐说,这样那些达官贵人的车马就能少进出书院了。”
后世的大学校园几乎都成了停车场,实在是跟“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的本意相悖甚远,甚至是对社会现实的一种讽刺,这个白师姐倒是真是个有思想的人,她在千年前就想出了这么个奇特的法子,保留了学院的纯粹性。
林洛笑笑,正待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声高亢的叫卖声:“黄瓜,新鲜的黄瓜,刚摘下来的黄瓜哟——”
循声望去,原来是个身材短小精瘦的汉子立在街角,挑着一条扁担,担着两箩筐黄瓜站在街边叫卖着,正午的日头正毒,汉子一边叫着,一边那脖子上的粗布毛巾擦着汗。
“新鲜黄瓜嘞——可食可用,买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那汉子又喊了一句,立刻吸引了几个年轻女子前去问价。
双方商议了价钱,那几个女子各自挑选了自己中意的黄瓜,由汉子称了斤两,付了铜板,几个女子面带羞意,把黄瓜塞进衣袖里面匆匆走了。
“买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钟鼓看的惊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额——我也不太懂。”林洛恶寒,这个卖瓜的,倒真是个能人!
汉子挑起担子正待离去,额角上一股汗水淌到了眼里面,登时眼前模糊一片,他赶忙拿粗布毛巾想擦去汗水,不想稀里糊涂地没看路,正撞在了一个行人身上,汉子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两筐黄瓜也散落一地。
汉子“哎呦”一声痛呼,急切想起身,突然一只锦靴从天而降,重重踏在他的脸上,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道:“小爷我今儿个是出门没看黄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来寻小爷的晦气?”
一番动静,瞬间吸引了不少看客,这场面钟鼓见得多了,也没在意,开口道:“林大哥,我们快些去吃饭吧,那家君来顺酒家就在前面巷口左拐的地方。”
林洛没有回答他,他在看着卖黄瓜的汉子,那汉子脸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脚印,嘴里已经满是血迹,可怜不堪。
踩上那一脚的是个穿着紫色绸缎直裰的少年公子,大概跟钟鼓一样年纪,长得颇为英俊,只是生有一双桃花眼,嘴唇轻薄,一看就是个刻薄之人。他身边站着一个身量矮些的华服胖子,摇着扇子,眯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身后几个小厮眼神阴厉,脸色不善。
一看就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儿,闲的没事出来行那声色犬马的勾当了。这事儿自己也管不着,也没那能力管,还是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收起廉价的同情心,林洛摇摇头道:“走吧。”
那厢胖公子一脸猥琐的表情,撺掇道:“揍他,黄鹤,使劲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紫衫少年又往卖瓜汉子身上踢了几脚,啐了一口道:“平白脏了小爷的靴子。”
卖瓜汉子满嘴是血,强自跪行几步抱着紫衫少年小腿道:“这位爷,别打了,小的给您赔不是了,求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去你妈的!”紫衫少年满脸厌恶,一脚踹开汉子,恶狠狠道:“放你一马?行啊,你弄脏了小爷这身衣服,这身衣服是我家老爷子请京城皇家裁缝特制,全天下就这一件!陪我一千两银子,我就放你一马!”
那汉子明知道是讹人,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不住磕头告饶,额头已经磕了几个血印子,脸上血泪交织,让人不忍卒视。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不忿的大有人在,却没有一个敢上去劝阻的。
“林大哥,这是楚家的二公子楚黄鹤,还有王家小少爷王雷声,我们惹不起的,还是走吧,这场面不看也罢。”看林洛仍然望着那厢,脸色阴郁,钟鼓拉着林洛衣袖低声说道。
“楚家二公子怎么了?楚家二公子就能随便打人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林洛牙咬得直响。
“林大哥,别傻了,王法什么什么玩意儿啊。人家可是临江四公子之一,有钱有势,咱们惹不起——”钟鼓劝道。
“赔不起?”汉子告饶多时,紫衫少年也渐渐失去了继续恶趣味的兴致,阴阳怪气地一笑,脸色陡然一变:“赔不起——给我打!”
后面几个小厮早已摩拳擦掌等待的颇不耐烦,紫衫少年一声令下,一个个狞笑着走了过去。看这样子是演这种欺压良民的戏码不是头一次了,干起这种勾当轻车熟路。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护住头部蜷缩成一团,等待他的只有无休止的拳打脚踢。
眼见斗大的拳头就要落在汉子身上,林洛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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