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里，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柔软的绵被给却丝毫给不了我温暖的宽慰，心底深处隐隐渗出一缕缕血丝，就在暗夜中静静蔓延，心里在好像有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伤口。自从我和向泓之在一起后，我们发生过多少次争吵，多少的不快，流过多少次眼泪，伤过多少次心，但从来没有一次让我感到如此绝望，心破碎了，爱幻灭了……
什么是爱情？我所认识的爱情又是什么？爱情里最容不得就是第三者，摆在我面前的事实如此丑陋不堪。更让我伤心的事，向泓之不道歉，不解释，反面指责我，认为杨霁清才是我们感情的第三者。
杨霁清也失踪了一年，那时杨霁清的论文抄袭风波未过，适逢他外婆去世，他的人生来到了一个叛逆期，他打架，他逃课，他聚赌，那个意气风发的温暖少年彻底消失，学校曾经的天才学生声名狼藉。
他开始逃避着我，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宿舍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然后我在学校的武术室找到他，穿着柔道服的他连续快速地转身，以难以想象的角度踢脚，悬空的一块块石砖在他脚下成粉碎，他眼中散发出令人害怕的凶悍狠绝的目光……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食堂里，他对着程书洛，一个拳头一个拳手往死里打，程书洛连呼叫的声音都没了，杨霁清眼中的血红，程书洛脸上的鲜血，周围女生的尖叫，连高大的男生也不敢过去劝架，那情景太可怕了。我拉住要去报告教务处的学生，冲过去紧紧地抱着他：“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伤害自己……”我不停地喊着喊着，在那个时候我竟然只觉得他在伤害自己。
他颓然地松开手，默默地走了，当天他就自动退学了，然后失踪了……
外婆已经被他从老人院接走了，方家早就对他不闻不问，所有可能的地方我一一寻找就是没他的消息，他真的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杨霁清性情大变，传闻越来越不堪……
他外婆去世那天，我陪着他在医院里一起哭，向泓之的手机一直打来，我按断手机再响，再按断，最后我直接把手机关机，我不明白平时我整天都陪着向泓之，为什么这么悲伤的夜晚他不肯让我陪过杨霁清度过。
杨霁清淡淡抬眸看我：“我没事，你还是去陪你的男朋友吧。”
我听出他语气的苦涩无奈，对他说：“不，我留下来陪你。”
“这样的陪伴对此时渴望最后一丝温暖的我是不够的，是的，我贪心了，我要的不只这此，你现在还要留下陪我吗……“话没说完，他已经转过身去，我只看到他起伏的背影。
“如果你非要这样，一定要这样，这段时间我可以只陪着你，不走……“我说完自己也一怔。
他全身一震，转身仔细看我的眼睛，失望的神色浸上他的眼眸，他对我摇摇头，苦笑：“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就像一个母亲想宠着一个叛逆的小孩子。“
夜很深，他接到程伯伯发来的一条信息，说是希望他和程书洛好好谈谈。
“也该好好谈谈了。“他说，看我，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任何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友在别的男人身边呆一整晚，我帮你叫车让你回去。
那时他的表情除了伤悲，还算平静，我不知道他后来去见了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他竟一连失踪好几天，连最后调查组的会议都没出席，所有的人都联系不到他，他的缺席等同默认自己的剽窃。然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逃课旷课打架……
在一节有全国数学专家组来听课的讲堂上，杨霁清当堂刁难了程伯伯，一连提出很多晦涩难解的问题，让程伯伯下不了台，这直接影响到程伯伯评选全国最佳教授。
我知道他在气程伯伯最后没有出来为他作证明，可当时的状况程伯伯也是左右为难啊。
“不要生他的气，最近发生太多事，他承受不了。“我对程伯伯说。
出乎我的意料，程伯伯没有生气，只是显得很伤心，他一向很看好这个学生，但现在……
别的教授可不像程伯伯那样好说话，其中一个当堂警告杨霁清如果再缺一节课，就当掉他的期末考，杨霁清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我听说后急得满头大汗。
“你的身材跟杨霁清很相似，那个老教授又是老花眼，你能不能帮杨霁清代一节课，坐到后面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对向泓之说，平时夏初蕾也常帮我代课，这在大学里也属平常，但向泓之却是异常生气。
“你想断送我保研的名额，各人自扫门前雪，你男朋友的前途就这样被你拿来开玩笑……“
这样的要求可能过分了，我不敢再说什么，可杨霁清失踪后，我们还是为相同的话题争吵不断。
“那篇论文我看过的……不可能的……杨霁清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可是杨霁清是被冤枉的……“我在向泓之面前打转。
“杨霁清为什么要让你看论文，你是学数学专业的人么，你是数学专家么，你细想一下，杨霁清只是想拉你下来做他的人证，这根本是他预谋的……“
“不要用你在法庭上的推断，你不认识杨霁清。“
“是啊，你认识他也了解他……“他冷哼。
“拜托，我们不要争吵这个，现在我担心他会出事。“我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
心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我怎样和他解释我跟杨霁清的关系，他始终不相信我，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像是知道我的担心，杨霁清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一条信息给我：我会好好过我自己的人生，请勿担心！
我时常对着这条信息发呆，那个陌生的号码打过去是空号，我还是不停地打……
有一天，向泓之强硬地从我手里抽走手机，把信息删了，我把手机抢回来，拿着手机大哭。
“你爱他，你想去找他。”向泓之把我的脸扳向他。
无论我如何解释他总是不信，难道没有爱情，就不能单纯关心爱护一个人么？
“是的，我爱他，我就是爱他，我爱杨霁清……”我怒极大吼。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关于营销的故事么？生意逐渐兴旺的那家，每当顾客到来时，总是问在油茶里打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垮掉的那一家，总是问顾客要不要鸡蛋。你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在哪里么？就是选择范围问题，我不会给你给你“爱他”的选项……”他的爱是如此的自私狭隘。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的感情走入了一个低潮期，渐渐走到了一个死胡同，走到绝境。
我在他面前失去了温柔顺从，从最初的冷淡到现在的冷漠，向泓之不理解我的情绪，也不能理解，不理解的结果是对我发脾气，他总觉得我在闹别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摆这样的脸色是在给谁看，杨霁清失踪对你来说就那么难过。”他受不了我飘忽的表情，扳着我的脸对上他。
不想在他面前惹他讨厌，我起身想走，每当他用这种恼怒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只想都会躲避，最好躲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
“不许想他，不准想着别人……”他对着我恶狠狠地吻下来，力道大得像咬人。
“霁清……”我想开口，他像惩罚般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我尝到血的腥味，他真是个疯子。
“提都不要提到他。”向泓之蛮横地说。明明是他一直不停地提他，难道因为爱他，我连关心朋友的权利都没有，我为了他甚至冲撞父母。我真是个白痴，是大白痴，在这份爱情里我委曲求全地一再退步，连友情、亲情都没有立足之地。
我是一个人，我有七情六欲，我不是只有爱情，不是只为他一个人活。
我放任他吻着，心很冷，身体也很冷，灵魂躲进另一个空间里。
他松开我，看着我唇边的血迹，大拇指想抚上去，我躲开了。
够了吧，够了就放开我，每次都是这样，深深地伤害我，然后就温柔地待我，打一巴掌给一颗糖，以为甜了嘴就忘了苦，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他一定从我的脸上里读到不耐烦的意思，本来还想温柔待我的表情很快消失了，双手扯开我的衣裳，头埋入我胸前，仿佛想通过身体的占有来宣示自己的拥有，又来了又来了，一点点小别扭他就想用身体的亲密遮盖过去，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身体相触着，灵魂却会越来越远，直到永不交集。
记忆中一个温暖的男孩对我说话：“……要学会拒绝，不要为了成全别人或向对方证明什么，就轻易地交出自己，要学会爱惜自己，要懂得保护自己……”
当时的他可能还爱着我，他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要，你放开我……”我用力地挣扎着，我明白了越退让只会对方更过份，越纵容对方只是更放肆，向泓之为什么不肯听听我的心声，静下来和我交谈，试着了解我的心情。
像以往一样，我的挣扎只会换来他的恼怒，衣物被完全撕裂，散落的钮扣掉到地上，如同我零落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