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对她一笑，哪怕刘思琦跟霁清有过一段情，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我怎么会喝这种陈年旧醋？
“霁清帮过我，我很感激他，一直想找机会再跟他说一声谢谢。你应该猜到了，程书洛追过我……”她没有脸红腼腆，而是面带气恼，“我第一次跟他约会，他就对我动手动脚，后来跟他去K歌房，他竟然在我的饮料里放了迷幻 药，还企图对我……无礼……我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毛骨悚然，幸好霁清当时在那里打工，他……救了我。”
这些话让我心里大震，程书洛……竟然追过刘思琦。循规蹈矩的他曾食用迷幻 药？他曾经做过这样强 暴这样无耻的事么？可他是程伯伯看着长大，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程书洛跟我们解释说，那杯饮料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开的玩笑。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这种事闹开了总是不好，我决定息事宁人，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也请霁清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当时真的很感谢他！”
“恬音，你真幸运，嫁给了霁清这样好的男人，我很羡慕你。”她说。
真正认识霁清的人都知道他有一颗纯善的心。
我想着霁清跟向泓之之间的不同，向泓之的目光是凌厉的，精明得可以看透一切，霁清的眼神是柔和的，在阳光下总闪着温润的光辉；向泓之嘴角总是挂着嘲讽的微笑，霁清唇边噙着温润的笑意；向泓之对待旁人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完全体现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霁清性格淡泊谦和，气质宁敛沉稳，非常容易接近。
“向泓之跟杨霁清在你心中的位置，你明白么？”夏初蕾问过我。
以前我跟向泓之在一起的时候，我要顾虑他的情绪，考虑他的心情，配合着他的步伐，要强迫自己成熟坚强地面对担待一切。而霁清不同，他宠我爱我，忍让我，我跟他发脾气也不用担心他会生气不理我。我跟霁清相处轻松自在，他对我呵护备至，将我放在心里最安定的位置，让我回归自我，做我想做的事。感情的天平总是不平等的。可能……就是情人跟亲人的不同，不管你做错什么，亲人总是无条件地宽容你。
有些口渴，我从餐桌上拿了一杯饮料，慢慢啜饮，感到有人走到我身边，我拿鸡尾酒的手空了。
“你不能多喝酒。“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身看向泓之，他可真是不避讳啊，周围多少对眼睛在看着我们。
“七年了，我的习惯改变很多了，现在的我很能喝酒。“我夺过他手中的洒杯，挑衅般地整杯喝下去。
“有一些事我知道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可以找漾柔……“
“该解释的裴漾柔帮你解释了。“
我回想着今天早上裴漾柔对我说的话，七年后的见面那个女孩还是给我惊艳的感觉，这样一个玻璃心，水晶魂，精致亮丽得如同瓷娃娃的女孩，让任何人都有保护她的欲望。
“在美国七年我们从没在一起过，向师兄心里一直有你。可能你听到外面的人说什么，但都不是真的。我和向泓之从小认识，我爸很赏识他。我伯父在美国有一家公司，泓之是那间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可能就是这样，大家以讹传讹。私底下，在学业方面他帮了我很多忙，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 她脸色黯淡，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婉浮上了她的脸，她看来那样柔肠百折，楚楚可人！
解释来得太迟了，旧日的伤口已经结了疤……
“那么你就该知道我……“向泓之急切地说。
我打断他，苦笑：“为什么你觉得你说了，我不会相信呢。我们之间一点信任也没有……“
七年里，曾经我的心还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解释，一个理由，让我的爱情可以在漫长的等待中坚持下去……为什么他要那么骄傲，那么自负地认为我会在一直在原地等着他的回头。心在等待中已经死了，枯了……
吹了风，又喝了一大杯酒，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推开他，走往阳台上。
阳台上，几个女孩正在肆无忌惮地八卦。
“今天坐在程教授身边那个女的就是沈恬音。“
“我看到她也很惊讶，当年还在读大学，就跟两个男的乱搞，未婚先孕的，一个男的抛弃她出国了，另一个做了便宜爸爸，娶了沈恬音，让她生下孩子，为此她还休学一年才完成大学学业。她要不是程教授的亲戚，能这么着吗？估计早让学校给开除了。“
“这样的女人都有人要啊？玩3P，私生活乱七八糟的，你说，那两个男的是谁啊？“
我把头抵在门上，这样的话听多了，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甩了她出国的那个男的就是向泓之。“
一阵不屑的冷抽气。
“这年头，好男人都让坏女人糟蹋了。“
“人家也就是一时迷惑，玩玩她过后还不是甩手走人，难不成还真想娶她。“
“怪不得啊，几个钟头前，有人看风沈恬音在林荫道那边缠着向泓之，刚才聚餐上，又对人家暗送秋波，只可惜啊，人家现在有名有财，怎么会勾搭有夫之妇呢？“
“那个娶了她的男人是谁？“
“杨霁清。“伴随着一阵冷笑声。
“不认识啊。“
“程书洛你总该认识了吧，杨霁清这个名字曾经和程书洛联系在一起的，当年两人的论文“闹双胞”，杨霁清默认了自己的剽窃抄袭行径，校方虽多方打压消息，事情还是不径而走，随后更多不堪的传闻纷至沓来，事情以杨霁清退学告终，后来听说杨霁清完成函授本科。“
心里怒气升腾起来，她们竟然这样说霁清。
“你们知道杨霁清要为什么娶一个残花败柳？“
“为什么？“一番七嘴八舌。
“论文抄袭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能压下来？姓杨的娶了沈恬音，就找到程教授这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还有一个传闻，杨霁清娶沈恬音是为了掩人耳目……“
几年前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知道这种情形无论你说什么都是狡辩，所以不要浪费心思不要浪费精力，流言止于智者，掩住耳朵当什么也没听见就是了，可是她们泼污水的人是霁清，我无法忍受。
“霍“的一声我用力把门推开，刚好听见那熟悉的清脆嗓音：“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要说别人什么最好拿出镜子照照自己。陈晓丽，你大学两次堕胎也不算秘密，相比起来，沈恬音起码对自己，对生命负责任，勇敢把孩子生下来。“
那个叫陈晓丽的女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看她们讪讪而去，夏初蕾走向我：“怎么没个心眼，让人家指着鼻子骂呢？“
“这几年没有你和我吵架，变得笨嘴拙舌的，吵不过人家了。“我假装恼怒地看着她，转移话题：”明明是你打电话催促我一定要来，结果你姗姗来迟……“
“怀孕了嘛，老公叮嘱来叮嘱去的，等老公出门后才过来的。“
“啊！向师兄……嗯，向律师！”已走到门口的几个女人惊呼。
向泓之正在外面的公用洗手台里洗手，男女不洗手间只有一墙之隔，刚才的话，他应该听到了。
洗手间的走廊里，向泓之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令人胆颤的犀利：“……这几位小姐，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是恶意毁谤，造成他人名誉受损，罪名可大可小。你们可别忘记我是一名律师……”
向泓之在社交场合对待女性都保持极好的绅士风度，此时话中尖锐的语气把那几个服饰高雅，妆容精致的女士说得难堪得抬不起头。
刚想走开，夏初蕾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拽着我的手，高扬着头从她们身边走过。
“我要求你们向沈恬音沈女士道歉，并且保证下次不再造谣生事。“经过的时候，向泓之忽然说了这一句。
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脸带不豫之色。
陈晓丽恼羞成怒：“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凭什么说我们造谣，背后多少人说得……“
她旁边两个女伴拼命拉扯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向泓之不好惹”的信息。
“陈小姐，注意你的语气态度，如果态度你恶劣，拒不道歉，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被向泓之强硬的语气唬住，陈晓丽忿忿不平的脸上表情有些扭曲，用高跟鞋狠狠敲击一下地板，丢下一句“对不起”，急步而去。
“向律师，我们错了！”几个女人灰溜溜的尴尬道歉，赶紧溜走了。
向泓之把身子靠在走廊墙上，双手埋进发中，看着我，表情灰暗：“这些年，这样的话你听了多少？我究竟把你伤害得有多深？”
我静静地不带一点感情地看着他。
他的眸子里有点点晶莹的东西在聚集，双手无力地掩上脸。
“向先生，这样的‘对不起’，恬音受不起，经过刚才的事，那些女人背后能说得有难听就难听，哪怕你是大律师，又怎么能掩得住别人的嘴巴？你以后离我们恬音远一些，这些流言蜚语也就少一点。其实，最该道歉的是人是你吧，不过啊，从你向大律师的嘴里说出的 ‘对不起’，我们一点也不稀罕。”夏初蕾冷冷地说。
昏昧的灯光下，向泓之的表情一点一点地灰暗的，好像整个人慢慢地融入黑暗中。在这一刻，我忽然决定不再恨他了，只有这样，以后他这样悲伤的表情才不会影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