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陪我下一盘棋。”林出云对霁清说。
霁清陪着她盘膝在客厅的棋盘边坐下。
“你有没有闻到危险的气息?”夏初蕾作势推了我一把。
我可是一个理性的女人,我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恬音,帮出云冲一杯菊花茶。”霁清对我温柔嘱咐。
我笑吟吟地走进厨房,夏初蕾跟着走进来:“太过分了,他竟然叫你为那个女人倒茶。”
我笑意更深了,霁清这样说明显就是把我当成自家人,而林出云只是客人。
青花瓷茶杯里一朵小小的菊花在水中缓缓绽开花瓣,清香扑鼻。这些菊花都是我跟霁清采摘的。
“飒飒西风满院裁,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她对着杯中的菊花轻念着。
下围棋最是伤脑筋,霁清说下围棋宁神益智,强迫我也学些,我却是很不耐烦。每次他跟我下棋比我还要辛苦,因为他要花尽心机、不落痕迹地让我赢一、两盘。久而久之,霁清在家里都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坐在霁清身边看着他们两人下棋。两人下棋的风格不同,霁清掌握全局,宁敛沉稳,林出云却是剑走偏锋,步步紧逼。
他们可能真的是灵魂思想上的伴侣,但陪伴在霁清身边的人却是我,我不再嫉妒羡慕林出云。
偶尔霁清会拈棋沉思,我故意对上他的视线,爱娇地笑着,几份柔情,几分情愫。他轻咳一声别过脸。
“下棋心神涣散乃是大忌。”林出云轻声提醒,纤细嫩白的手指转着棋子,对着我勾唇一笑。我是故意的,我知道,她也知道。
桌子底下霁清的手叠上我的,我用食指在他掌心里轻挠,他轻拍一下我的手掌。
“不许捣乱。”他用眼神无声地说。
“这是我下棋第一次赢你。”林出云站起来,目光瞟向我。可能她认为我才是赢家吧。
“霁清,你送出云去机场。”我也可以很大度。
外面烟雨朦朦,她朦胧的五官就像是富有诗意的水墨画,蕴涵着耐人寻味的意境,林出云美丽的身影慢慢隐没在树从里,这是我最后一次跟林出云见面。
霁清送林出云去机场,我送夏初蕾下山。
“你跟杨霁清现在是怎么回事?”她问。
“很好啊。”
“要是很好,你们会分房睡?林出云会以那样的态度对杨霁清?”
“……”
“要是你今天从杨霁清房里走出来,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挽住杨霁清的手,对所有靠近他的女人宣示你的主权。”
“这个很重要吗?”我别扭起来。
晚上霁清正在看书,我拿起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翻阅着。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古今成大学问,大事业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众里寻她千百度,回头暮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是第三境界。
我枕着手臂伏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王国维说人做学问有三个境界,爱情也是这般吧。第一境是孤独,人海茫茫知音难寻。第二境是执着,为爱执着为爱守候,第三境是领悟,蓦然回首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原来寻求的幸福就在你身边。“
“其实这三种境界用在爱情,应该倒转过来。爱情的第一境界是:众里寻她千百度,回头暮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是爱情的降临,千万人之中你只为一人回首。爱情的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爱情的守候,守着爱偿遍千般苦味,却也无怨无悔。爱情的第三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这时爱情的结局,痛彻肺腑的相思折磨后,终是不能相守一生,却把对方镌入心魂,渗入血液。”
为什么他会认为爱情的结局是这样,我正想说什么,耳边听到他说:“恬音,我刚才跟悉尼大学的马克教授视频,过两天我要去澳大利亚……”
“霁清,你要走了?真的就这样走……”我弹跳起来。
“没有,我没有要离开,只是暂时离开,我要到澳大利亚那边参加一次巡回演讲。我会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不想自苦拘泥下去,反正我总是爱你,只能爱你。”他眸光里有醉人的款款深情。
“那我等你!”我的手伸过去,指尖相触,十指密密交缠。
“嗯,回来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要是你……恬音,请留在我身边,让我爱你。”
临别一晚,我们相拥而眠,体息交融。
“你决定要我了?”我嗔怪地看着他,想起他这段时间对我冷冷清清的模样。
“我记得去年一个大雪的晚上,我在一个山坡上看雪景,满山的树木都让大雪压断枝干,除了松树。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这句诗说得不对,当大雪在树枝上积累到一定程度上,树枝就会慢慢弯下把雪弹掉。那天我在医院发疯走掉,想着我对你说过的混帐话,心难过极了。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会一次次走入绝境?原来生活中有些东西会像大雪一样积压在我们心上,如果不能暂时放空自己,心就会负荷不了。爱过于炙热,会烫伤两颗心,我必须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冷却一下。”
“你那天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说起来我还是感到委屈。
“我那天说了几百个分手的理由,就等着你来反驳我。我还把钥匙放在原先的地方,就……等着你来打开我的心房。”
没心没肺的人又成了我,我嘟着嘴巴生气。
“生命这么长,两个人相处免不了争吵,但是以后无论在何处情况你都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爱,我听了很伤心的。”我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他任由我咬着,眼睛闪过震憾的柔情。
“告诉我,你有多爱我?”他低低地祈求着。
心一刹那被酸酸涩涩的东西填满,不想再顾忌无谓的矜持,我整理着我脑海中的感受。
“霁清,我爱你。我对你的爱不是骤然的激情,而是生活中一点一滴的温情累积而成的。你担心我对你是感激不是感情,是恩情不是爱情。是的,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纯然的爱情,它是爱情亲情友情的纵合体,它比爱情更持久,更坚固。我很高兴我爱的是这样的一个你,拥有清华沉敛的风华气质和一颗温暖美好的心。我感谢遇见你,被你所拥有。”
“霁清,你不要难过。”我大震地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惊觉指尖的湿润。
“你不知这番话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我一生的爱得到珍视和回应。”他感念无言,搂紧我轻吻着我的眉眼。
我们曾有过最激情的时候,但此时却是难得的温情对望,彼此的影子刻在眸底的最深处,他用手指拨弄着我的眼睫毛,用大发现的口气对我说:“你右眼的睫毛比左边多了三根。”
只是这样的夜晚还不能发生什么,作为女人我是不是太失败?我想着夏初蕾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林出云那般出色的女子对他心生爱慕,而外面还有很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就要到澳大利亚作演讲,国外美女才女还有无数的艳遇,这对男人是一个大挑战。
前段时间他跑去找逸云老头礼佛参禅,这段时间我们并无进一步的亲昵,就连吻我也是满含爱意不带激情,夜晚的他手执佛书,眉宇中一片清朗,薄而润泽的双唇紧抿着,冷清淡然的身影透出禁欲感的诱惑。
今晚我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迹,我要他……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原来我是不但是一个色 女还是一个欲 女。勾引男人我不会,但我会勾引霁清,他爱我,爱我的……身体。
“我爱你,我爱你……”我埋头在他的肩膀,全身扭动着。
他深睇著我,动容低应,甜蜜地叹着气:“真是个孩子!恐怕你到了八十岁,还是拥有一颗孩童般真挚率性的心。我就是爱极了你这种孩子天性。”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闹脾气地瞪他。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还是能让他着迷的女人。
“霁清,我爱你……”我在他耳边呵气,“我喜欢你的身体。”
我的手顺着他的衣襟探进去,指尖描绘着背部的曲线,他的身材真是要命地好,健硕挺阔但没有可怕的纠结肌肉,线条优雅强悍。这是以前欢爱后我常对他做的爱抚动作,每次我这样做都会引起新一轮激烈的欢好。
他全身一僵,眼光迷蒙疑惑地看我,他可能想不到我会如此大胆,其实我还可以更大胆……
“我喜欢你的身体跟我的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极致亲密,身躯缱绻勾缠,肌肤磨挲熨贴,感受彼此的悸动。我喜欢你在极致瞬间疯狂地呼喊我的名字,让我打开身体来迎接你,你抵死般地一次又一次贯穿我的身体,满满地占据我的身心。我喜欢平时冷静自持的你在我的体内放肆纵情,迷乱狂野的眼神满溢着癫狂的爱意。我喜欢那种身与心的激烈撞击,深级律动,心跳相和,来势凶猛的情潮让我心慌,认为自己无法再承受更多狂喜美好……
我的声音甜糯柔媚,柔得像水,轻得像丝,软得像绵,勾魂摄魄,蛊惑人心。这样子像不像聊斋里半夜诱惑书生的妖精?
看来我已经在他身体时点燃一把火,他干哑的喘气声火花四射。
“小妖精,小魔女……“他懊恼不甘低骂,竟转身不理我。
以前我不明白,一个女人如何挑 逗男人,但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半撑着上身坐起来,手抚弄着脚裸上有脚链,这条带有佛珠和铃铛的脚链是以前霁清在佛寺里为我求来的,大师说戴着它我能平乐安康走好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