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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月黑风高

号称不夜城的天水城是洛英帝国的权利中心,经济中心,政治中心,无数渴望名利财富的人们蜂拥而至,可真正能融入这座帝都的外乡人又能有多少?

它是点缀在北海岸边的一颗珍珠,耀眼,闪亮,但在这光华掩盖之下又留有多少阴暗的角落?它有宽敞整洁的街道,高大瑰丽的建筑,也有低矮杂乱的棚户,肮脏不堪的小道,它们聚集在一起蜷缩在巨大帝都的一角,形成了平民窟也称为棚户区。

帝国的法令划定了贵族们的权限,而在阴暗的街角,贱民们也有自己的游戏规则,那就是实力为尊。

在这里实力讲的可不仅仅是你自身的实力,你敢于蔑视法律吗?你敢于挥刀杀人吗?你会为了一个铜子儿打上一架吗?也许实力高强的贵族们不会,可他们会。

沿着天水城东北方海岸线约莫三千平方公里的范围都是棚户区,这里是贵族们的禁区,却是恶徒们的天堂。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几乎所有种类的精神刺激类药物,下达暗杀某个对头的任务,组建自己的势力争夺下一小块“税收”的地盘,以及茶余饭后在随处可见的敞门小屋里快活一番。

当然这些还不仅仅是平民窟的全部,如果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也能找到不少意料之外的惊喜。

在靠近海岸的一间破旧宅院内,里维和若依还有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子正在大快朵颐。

无琴的外貌并不是很英俊,普通的头发普通的五官普通的声音,除了单眼皮的小眼睛笑起来也总会微微眯成一条缝外,几乎没有任何特点。他身穿着的是平民窟最常见的染成栗色的亚麻布衣,这种衣服既耐脏又不容易破损,是长期不洗衣的平民们的最爱,他的这件除了看起来干净些外也没有别的什么。

可是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有一种感觉,很舒服,每个人似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与自己相同的地方。

“无琴还是你厉害呀,真没想到帝都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若依一边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烤好的海鱼,一边赞叹道。

“呵呵,你们这些学员成天闷在学院里,哪里能看到这样的风景。”无琴端起有些变形的铁杯与里维猛地一碰,闷下一大口朗姆酒。

“你别说,在这帝都里还真得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不然我们出来了也是瞎打转哈。”里维又干下这一杯后话语间也带上了一丝醉意。

先前在醉英雄酒馆短暂的接触中,里维与无琴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似的遭遇让他们之间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一顿畅所欲言后还觉得不过瘾,无琴又邀请他们来海边吃夜宵。

原来他与里维一样并不是哪个帝国的所属公民,而是偏远地区一个隐世家族的子弟,因为厌烦了家族的内部斗争而一个人溜了出来。靠着一把破旧的鲁特琴,和自身渊博的学识,一路上做着吟游诗人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酒馆间游唱,直到一年前在帝都的平民窟安顿了下来。

按他的说法是,这里面向大海,不久后春暖花开,是个让人充满了灵感的地方,虽然今夜得知了春不会再暖,可是不知什么风把里维给送来了,那么留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里维的身份虽然是捏造的,但是同样能体会到一个人孤独生活的那种感受,在神启者中可没有朋友,到处都是想利用你,想剥夺你生命的人。

像里维与无琴这种人看似与任何人都能处得来,可是真要谈及做朋友又会产生不少距离感,因为他们的内心世界你读不懂。

似醉非醉间,里维在无琴微笑地眼中看出了感伤,无琴在里维不经意的话语间听出了倦意。他们都明白对方有着各自难以言说的秘密,所以他们此刻只喝酒,只谈天地,今朝有酒今朝醉。

二人都觉得能遇到这样一个家伙做朋友真一件幸事,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也许他们都是聪明且深刻的人。

喝着劣质的朗姆酒,吹着微凉的海风,酒过三巡,两人除了绝对的隐秘事情外小时候几岁尿的床都给交代了,听得一旁的若依掩嘴直笑。

夜渐渐的深了,周围的温度也不知不觉间下降了不少,海岸边买醉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原本热闹的街市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云层遮住了高悬的月亮,此刻月黑风高,有种说不出的萧瑟。

里维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咦,看来我们的朋友有些等不及了呢!我就知道里贝卡这个家伙没那么大度让我们随随便便就那样离开。”

“恩,他确实是个斤斤计较的家伙,一首曲子只给了我三个铜币,要不是我不想惹事……”无琴喝的有些多了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若依看着二人的模样有些无奈道:“你们还是坐在那里好好歇着吧,尤其是那个走路都不行的家伙,他们交给我就可以了,就当是听了你们一晚上笑话的报酬。”

“嗯?不行!你们是我请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呢,还是看我的吧。”无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作势预要拦住起身的若依。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不是送上去给人白打吗?”若依有些为难道,她可不想才认识了一天的朋友就这么没了。

“嘿嘿,可不要小看我哦,我杀过的人可比我弹过的曲子要多得多,多了……”无琴还是一副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对!放心让他去吧,我们的朋友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菜鸟!”里维也在一旁嚷嚷着帮腔道。

“哈,还是兄弟你最了解我了。”说话间无琴双手在鲁特琴上一阵摸索居然抽出了两柄短剑,握住短剑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那个说话时总是微微眯着笑眼的大男孩,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冷厉气质的杀手,话音刚落他已经一闪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若依看到无琴的变化瞳孔不禁一缩,原来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撇了撇红润的小嘴又坐下来继续吃东西。

夜幕遮掩下冲向小院的黑影足有数十道之多,他们中有的是当地的混混头子,有的是声名狼藉的佣兵平均都在二阶左右,为首的二人是赏金猎人公会的四阶杀手,一名猎手,一名法师,看来里贝卡为此确实花了不少代价,也下了不少功夫,对这次刺杀行动势在必得。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里维和若依的具体实力,但通过上一次魔潮中的表现来看若依可能是四阶初期的骑士,而里维则是三阶巅峰的猎手。就算他们还有有什么底牌,但是两名四阶中期的杀手对上他们绝对不会吃亏,再加上一群二阶的杂兵绝对可以将他们拿下。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猎手通过远程攻击牵制住若依,杂兵们对着里维一拥而上,魔法师参与攻击同时掌控全局防止他们逃跑。

里贝卡请来两名四阶中期的杀手花了足有一千个金币,可是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他在晚上短暂的接触中已经看出来若依和里维关系的异常,绝对不是寻常泛泛之交。

若依的身份里贝卡很清楚,所以是绝对不敢伤她性命的。要是她出了事别说是自己曾经对她的朋友有过敌意,就算仅仅只是怀疑,教会也会直接将他赤焰佣兵团的第一小队整个抹去,或许还不止于此。

光耀教会的力量,爬得越高的人也越是会感到深深的恐惧。

既然不能伤害她,如果用自己人去截杀他们难免留下把柄,等将来若依真正掌权了也会带来不小的蛮烦。可是花钱请杀手就不同了,就算你明知道是我做的又能怎样,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教会也不会支持若依为了一个死人就同赤焰翻脸。

上位者们的游戏规则是没有对错,只看利弊。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今夜里维必须死!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做好投降的……”一个混混头子也不知是从哪儿学过来的话语,刚到小院百十米外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短剑如毒蛇般突然从阴影中窜出掠过他的脖子,一颗斗大的脑袋就这么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蠢货。”

“蠢货!”

两个声音说出了同一个词,无琴的语气是淡淡的嘲弄,而赏金公会的猎手则是出离的愤怒。

原本夜色应该是他们的掩护,可现在他一嗓子喊出来将己方的意图全都给暴露了。此刻他们还没有对小院形成彻底的合围,要是目标一心想逃跑的话难免会出现纰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报会有误,对方的三个人应该除了一名女子需要注意外另外两个都是半废之人,现在怎么又忽然冒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刺客,不过两名杀手此刻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在他们看来己方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数上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那么,猎杀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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