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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显身手

这日青柠从早上便出现在厨房中,跟在厨娘身后瞧了半天,这会趁着厨娘不在,就自己鼓捣起来。凝玉病重的这些天她想了很多,由于自己任性,她害了很多人,也麻烦了很多人,对此她的心理充满了深深地愧疚。她想报答,可是却找不到方法,终于在冥思苦想之下她决定身体力行,平时旁敲侧击方毅和陶伯在饮食上面的喜好,这日终于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刻。

但在第一步,生火这关就卡住了,青柠见厨房北边墙角处立了许多柴火,就都抱了过来,一股脑扔到炉灶里面,将打火石敲开,见出了火苗便往灶里面一扔。正当她要为自己的自学成才洋洋得意的时候,炉灶中顿时冒出了滚滚黑烟,将她呛得咳嗽连连,眼前也是模糊一片,眼看着黑烟越来越多,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将她一下子提了起来,扔到了外面。脱离了滚滚浓烟,青柠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终于不再咳嗽,眼前也恢复了清明一片,这才想起刚刚那只替自己解围的大手。

回到事发现场,却见到那个白衣飘飘如谪仙的温润男子,此时正挽起袖口,收拾着满地的狼藉一片。青柠惊奇于他的那双纤长的双手应该只适合写字弹琴,或是挥刀舞剑的,想不到做起粗活琐事的时候也是那般拿手。给人一种这里其实也是他的天地的错觉,方毅的头顶瞬间笼罩其无所不能驾驭的万能光环。

“我来帮你。”青柠见这些个事情在方毅手中竟然变得简单无比,遂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你打住!”方毅一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另一手向外指了指:“你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这是啥表情,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么避之不及么。青柠小嘴一撇:

“怎么会,今晚的晚饭就包在我身上了,肯定让你们吃上一顿大餐。”

方毅嘴角一扬,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转过身向青柠身后看了眼:“梅大娘你终于回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便离开了,当然,也带走了不情不愿的青柠。

“唉,方毅,你别总这么拽着我,我又不是小猫小狗。”青柠不满地抗议。

“小猫小狗倒比你省心多了。”方毅不以为然。

“方毅,你不知道我今天为了能给你们做一顿晚饭,我有多努力!”

“青柠,我觉得你是跟我混熟了吧,喊我名字喊得也太顺口了些。”方毅双手环在胸前,严肃地说。

方毅严肃起来使得来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孔绷得更紧了,就像是冰山一样,青柠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那我以后喊你方叔好了。”

方毅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着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刚好才到自己腰部的青柠,竟然忍不住拍了下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个动作他做完后,当即后悔不已,这是着了魔了吗?这也太暧昧了!

不过青柠并没在意,她把这当做方毅的潜台词,比如“做得好。”并在心中暗暗记下,以后她就这么称呼下去了。

“跟你说个你不想知道的事情,”方毅顿了顿,见已经成功地转移了青柠的注意力,才继续说道“听闻你失踪之后,皇上怒斥了申屠将军,并到处寻找你的下落,现在京城各处还张贴着你的画像呢。”

“啊?”青柠惊呼一声。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许多人的焦急面孔:皇祖母,皇帝舅舅,兰姑,常公公等人。她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这阵子她尽量避免去想那些自己放不下的人和事,可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方毅所陈述的事实击垮。心中的退堂鼓已经打的烂响,回去吗?可回去之后面对的一系列问题,又让她心存顾忌,这些担心她的人见到她后哪个能轻易地放过她,从下到大受到的教育通通摒弃,这哪是一个大家闺秀做出来的事情呢?

“等凝玉身体恢复好了之后,我会再次派老张护送你们,送你们回京!”

“我,我还没想好。”青柠小声嘀咕。

“别想了,你现在叫我一声叔,我就得管教你,回家吧,别再瞎闹了,这么些天你也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是残酷的,搞不好命就没了。”方毅搞不懂自己平时少言寡语的,如今时对这个小姑娘怎么还耐起性子来了,还是个频频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小屁孩。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方毅本想说完这一堆话就赶快潇洒的离去的,却见青柠似乎要哭了,和青柠经过多日的相处,他现在已经很难将青柠的那张面孔与当年的那张面孔看成一个了,因为眼前的这张面孔多的是怪异的表情,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惋惜,真是白瞎了这倾城的皮相。

“青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已经耽误了我太多的时间,此次前去万州,本是一件极为急迫的事情,如今我都搁置一边了,我根本不应该管你的事情。”

青柠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方毅顿觉自己实在是把话说得太重了,跟个孩子至于吗,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少见的窘迫竟然出现在方毅那素日泰山崩于前而处事不惊的脸上。

人人都有克星,也许这青柠就是他的克星。

束手无策的方毅就在一边呆呆地看着青柠流眼泪,一边递上去一块方帕。

“别哭了。”直白而没有内容的安慰。方毅自己也觉得很苍白,忙又补充一句:

“其实我的事情,也不怪你。”

“方,方叔,我特别特别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从东城那日开始,我就不断给你添麻烦。”青柠擦了擦眼泪,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想跟你说说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其实方毅对于她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因为他所爱,所思念的那个人的消息已经随着她的故去而永远地沉寂了。他只能依靠心底那仅存的记忆来回忆以往的美好,这对于他来说,回忆便是痛苦的。

深秋的湖边,潮湿的空气中伴有丝丝的凉意。踩在厚重的落叶上面,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阳光透过枝桠洒落在两人的肩膀上,暖融融的,一如此时即将敞开的心扉。

“我娘生下我便去世了,我自小便被皇祖母接到宫中,甚少和我爹爹接触,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和那些没有爹娘的孤儿没有两样。不过这么说也不对,我还有皇祖母和皇帝舅舅的疼爱,但他们那么高高在上,皇宫中又是那么冰冷无情的地方,我不敢太奢侈的享受他们给予我的爱,我的童年充满了小心翼翼,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青柠抬起头,问向此刻听得极其认真的方毅。

方毅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他童年的生活更加窘迫,庶子之身,注定了他必须活在嫡子和嫡母的阴影之下。

青柠继续道:“两年前我被送回了将军府,却发现现实中的一切竟然和多年来想象中的背道而驰,继母待我刻薄,父亲对我冷漠,我冷眼看着他们对我两个妹妹疼爱有加,对我就像路人,久而久之,越觉得那种痛苦简直锥心噬骨。 ”

“你才多大,竟也体会到了锥心噬骨之痛。”

青柠有些不悦,冷冷道:

“我跟你说这些,绝对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想博你同情,只是感念你一路上对我的帮助,向你吐露一下心事罢了。”

见方毅一脸的波澜不惊,又愤愤地道:

“你多好啊,富家子弟,你是那个什么堂主,京城的整条黄金街,东城的数十个商铺都是你的,肯定是腰缠万贯了,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怎么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若像你这么衡量,你应该更阔绰吧,你不仅袭公主爵,还享公主的一县封邑,每年收缴的税银堪称数额不小,太后皇上又多有赏赐,你怎还这般不幸福?”

“我。。。”青柠顿时语塞,她总算知道了,这方毅不是少言寡语,不善言谈,是不轻易开口,瞧他句句缜密,逻辑清晰,看样子都能舌战群儒了。

“我不与你争论。”青柠索性脖子一扭,别过脸去。

“真是小孩子,家里不论怎样都是家,你已经很幸运了。”方毅控制住又要触碰到青柠脑袋瓜上的大手,收到身后,佯装淡定地大踏步离开。

幸运?他什么也不知道,一个亲生父亲甚至痛下杀手想要女儿性命,这也是她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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