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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 摊上事了

但,这种文艺腔受气状不是哥的风格,我决定奔去踢蛋的机修厂问个清楚。

我对踢蛋不算太熟,但对机修厂挺熟,因为它就藏身在住的小区后面,以前因隆隆的机器噪音,被居民投诉得跟条流浪狗似的,东躲西藏地换过好多地方。后来老板学乖了,搬不起家就挑生意做吧,现在就修些自动机,敲敲打打的噪音少了,日子也就过得太平多了。

我一路奔到机修厂时,就看到院子里有三个工人在吭哧吭哧地搬台钆棉机下车,就没看到踢蛋的身影。这个是不足十个人的小厂,就租了三间小仓库间,一眼望过去藏不住人的。

工人们抬着机器就往屋里去,没空理睬我。

“诶,大哥,踢……张天旦呢?”我只跟在一个工人屁股后面追问。

“踢蛋啊,”工人一吐嘴里的烟头,瞅了我一眼,“已经旷工两天了,你是他谁啊?”

旷工两天?我听着不对劲了,昨晚上他还说要来厂加班的呢。

“我是他老乡,正找他有事呢。”我急了,一把拉住工人的胳膊,“大哥,你确定踢蛋已经两天没来了吗?”

“骗你干嘛啊,老板刚才还说要开除了他呢,手机都打不通。”工人一个甩摆抽出自己的手,点着门口挂的一张表,口气不无揄揶。

“喏,你看看那张考勤表,已经两天都没来签过了。你要找到他就告他一声,不想来也要打个招呼嘛。”

我呆呆地望着表,一目了然地看到张天旦的名下空了两格。

“你有急事的话不如到他租的房子里去找,不过前些日子听说他好像有点心思要辞职,现在也可能去了别的厂。”人家看我呆呆的,又好心地多说几句。

可我一句也听不进了,木头木脑地踱出机修厂,琢磨着这事越来越有点……说不上来的异常。

对,就是一种危险的异常,描述不出来,但让心总是惶惶的乱,无法从这些“乱线”里挑出可以顺着想的“线头”。

我调转方向走向自己的家,进底层楼门时正遇到老房东提着垃圾袋推门出来,这才一头热汗地想起来,特么今天还得交房租……

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刚想说点什么,但老房东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我,攥着一大袋垃圾目不斜视地从身边擦肩而过。

唉油妈呀,这种大难不死的庆幸感如此酥爽醉人,我身手灵敏地一闪进楼,速速爬上楼梯,一口气奔五楼开关家门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媲美绝世高手。

进屋就一股傻溜溜的味儿,嗅着味儿找去,桌上那正进行着生化反应的盒饭提醒着我这个单身狗的日常。

我突然就想起了孙文艳,她的声音她的小模样,她那毫不做作的笑颜,及最后那一句语调微扬的“记着带水蜜桃来找我哦”。如果有那样漂亮可爱的女孩每天等我下班回来,一起吃饭散步规划两人的未来,人生将有多么圆满。

然而,前提是得把疑神疑鬼这病先给治了,因为紧接着我立即不由自主地想起司机李师傅的死,和昨晚上路灯下的某一幕。

连忙抬手狠搓自己的脸,我总是控制不住把孙文艳和李师傅的死搁一块儿地回想起,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关联之处。

我叹口气,及时阻止自己勤快地执着于各种联想的脑细胞,将馊坏的盒饭扔进垃圾桶,然后在网银上查查工资是否到账,还是先付半个月房租再来要求房东宽限几天,以方便找房子,这样做显得成熟一点。

我乐孜孜地给自己的打算点个赞,从钱包里翻出工资卡打算去小区银行取点钱先应付一下房东。

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记沉沉的“咣嗵”,闷闷的就像什么东西被踢倒,但我对这声音极为熟悉--靠,对了,还要找踢蛋那厮!

看来人是在家呢。我的心莫名一宽。楼上即是踢蛋租的房,一样的房型,听这声音是从南墙的大窗前传过来的,这家伙晒衣服的时候常常会踹翻垫脚的凳子。

紧接着,出于一种奇怪的神秘预感,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硬掰着,我将脸缓慢地转向自己家的南墙大窗。然后,看到一件沉重的巨大物体从窗前,从上至下地一掠而过。

那物体,绝对是个有手有脚的人形。

我还没来及扑向窗前看个仔细,已经听到楼下传来彻斯底里的惨呼。

“有人跳楼啦!有人跳楼啦!”

奇怪的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围观,都已经猜出那是谁了。

楼下各种人声鼎沸,有尖叫有呼救有小孩的哭声,也有人拼命在叫着报警什么的。这是个平和安详的老城居民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我强撑起一点胆,将自己挪到南窗前往下望,正巧与仰面向上的踢蛋来个实打实的照面。他的头磕碎在楼底花坛的三角形装饰砖上,正如昨夜梦中所见,像西瓜一样摔得外壳破裂,红汁横流血溅五步。

身上的白衬衫果然被染得猩红。

我忍不住弯腰吐了,胆汁呛了一嘴巴,苦得泪流满面的。

晚上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因为踢蛋最后一通打出去的电话是给我的,而他手机上最后一通未接的电话也是我的。

我神情恍惚地接受着各种询问,还好也只是询问,警察叔叔们走之前还亲切地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因为小区楼道旁,绑在电线杆上的防盗摄像头清楚地把踢蛋自己爬上窗,然后蹬脚往下跳的过程都录全了。

我只记得回答到最后,梦呓般反复跟警察念叨着“踢蛋是我老乡,他是好人,真的是好人,一个好人……”

警察只当我难过傻了,但我知道自己的神思正困在一团“乱线”中,拼了老命地想抽出一根重要的“线头”,精疲力竭却一无所获。

房东最后还是来找我了,他倒没有讨房租,而是认真地问起踢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年纪轻轻怎么一下子就想不开了。

我只能摇头回答“点头之交而已”。老房东有点不满了:你们现在的小青年啊,就不能跟比我们年轻那会儿比,我们还听毛主席的话互相照顾和帮助,你看你们出门在外都认了老乡还互相不关心!

我被他这话戳得垂头丧气,无力反驳。

“我就觉得小张前天起就怪里怪气的,听老王说今早他去收房租也被吼了一顿,脾气蛮好的一个人本来就反常了啊,是我们都没看出来,真不应该。”老房东长嘘短叹,摇头不止。

租客自杀,估计楼上那套要租不出去了。老房东估计更怕会连累到自己这套,所以现在没敢催房租吧。

“前天起怪里怪气?”我听得有点机警。

“是啊,”老房东回忆了一下,口气很肯定,“前天晚上,老王来跟我说楼上小张要搬了,还叫我帮忙去中介那里挂一下出租信息。我俩讲这事的时候正站在楼道上,然后看到小张回来了,大概是十一点多的样子,他跑过来就跟老王说不搬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这没什么怪的吧,他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事实是,那时他应该已经租下了滨江城群租房,突然不想搬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由严肃起来,想自己应该开始摸到“线头”了。

“你听我说下去,”老房东想了想,慢吞吞地接着说,“这时老王不高兴了,你知道这样一套房现在可以租个一千八绝对没问题的。老王有慢性肾病,吃药费钱,早就想涨价了。所以当时他跟小张说,不搬可以但要涨房租的。小张当时就翻了脸,像个疯子一样踢着楼梯板大吼大叫‘不搬就是不搬,搬就是让我死,我没钱也不搬’,当时啊把老王吓得够呛的,就不敢再吭声了。”

我脑补了一下房东话里的情景,感觉的确不可思议,踢蛋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他虽然没多少文化,做的也是粗活,但为人一向礼数周到,热情有加。如果不是看他人好,当初老王一个有病的老人家也不敢把房子租给一个粗鲁的外地壮男啊。

这个画风大变的踢蛋肯定是摊上事了,而且是让他失控的大事。

“然后呢?”我忍不住追问。

老房东摇头:“后来他就直接上楼了啊。老王被吓得,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人撵走。但昨天老王又跟我说没事了,小张上门给他道了歉,还预付了三个月房租,还是涨价后的钱。”

“昨天晚上,还是早上?”我不由得问。

“早上,早上老王在公园里散步时跟我说的。”房东肯定地答,然后又加了一句。

“老王说小张肯定有些事情,整个人都有点慌慌张张的,跟平常不太一样。哪想今天会这样啊……”房东一句三叹气,他这把年纪的人可能特别看不得年轻人的非正常死亡。

我闭起了眼,心累成狗,看来没人真正知道踢蛋到底怎么回事。

房东还罗里八嗦地唠叨了一些感慨,最终还是没提房租的事,看来我猜他心里所怕还是蛮准的。

他走后,我紧跟着出门,先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跑。踢蛋的房门前被警察贴了两张封条,还有哪位好心的邻居给摆了几支菊花和插了一罐头香。

我只能转身下楼。楼底层外花坛前的空地异常冷清,在往常会有很多老人拖着小孩坐在那里乘凉,顺便东家长西家短的。

今天自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底楼两人家紧闭门户,门外挂红纸符和纸钱串。生者对死亡的害怕根深蒂固,再多科学理论都动摇不了。

我一个人惴惴地走到踢蛋摔烂之处,地上一大片水迹,但非常干净,看来被清洁工用高压水枪仔细冲洗过了,只残留一些血腥味,被暑气一蒸腾愈发的呛鼻。

我差点忍不住又要吐了,连忙昂头看向六楼踢蛋家的南窗,依旧洞开。窗外被压断的晒衣杆上,还勾着他的内裤和背心,而人已经全身僵冷地躺在某太平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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