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中绽放着嗜血,击断树枝的阻隔,翻越山包的拦截,蹚过水沟的横亘。
第一时间拿出身后的军刀,冲进山谷中的那一刻,姿势整齐划一。
宛若无情的嗜血修罗一般,他们淡漠的收割着每一条侥幸存活下来的生命。
军刀割破每一个域外佣兵的喉咙,都会加深一分它们身躯上雕刻的神秘纹路,显得美丽而妖异。
寒冷拂过每一名士兵的身躯,露水不引人注意的打在他们头上。
却都阻止不了血红的双眼,和那其中足以驱散所有严寒的火热。
空气,肃杀,呼吸,锁枷。
当林子凡走近山谷中凿出来的窑洞洞口处时,里面的每一个带着杀意与凄然的眼神都第一时间撞入他的眼底。
但他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情感的波动,早在地球他便已经不会再被心中的同情干扰。
他怜悯对方,却不同情。
每个士兵的眼中,都有着一丝悲悯,但都没有一丝对此行为的后悔与犹豫。
既然可以站到这里,他们的内心,就已经再无正常人的感情。
漠视,是每一个战士的第一节必修课。
窑洞中的几名男子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被清理干净。
数十座相连的帐篷,此时早已化为灰烬。
树干歪斜,光秃秃的,每一片树叶都被净化,离开这肮脏的尘世,它们没有一丝留恋。
小草的灰尘被风吹起散去时,留下了一个个看不见的微笑。
然而每一个注视着那抹灰尘而升起淡淡恍惚的士兵们,都仿佛听到了那一声声孩童般纯真的笑声。
他们明显就是这次域外势力入侵的领导者,这些天偷袭九州士兵的佣兵首领。
虽然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其他的域外武装。
但这附近的区域已经被林子凡等一行人清理干净。
虽然由于域外势力的入侵使他们没有扩大面积探索。
而只是在此中的范围与之斡旋。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这些日子所行走的地方,已再无一丝域外势力的影子,且同巢穴。
“九州士兵,好凌厉的反击,好干脆的手段。”
这几个人走出后,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鹰钩鼻男子,嘴角处扯出一抹不甘心的冷笑,他的眼神带着狐狸般的狡猾,和鹰隼的锐利。
这句话正是他说的。
此时,他谁都没有看,站到这里时,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林子凡身上。
绽放着狠厉的光芒,随着他的盯视,林子凡能感到,宛若刀锋般冷厉的杀意,万千把一同扎在他的身上。
“阁下亦是如此,短短半月,亡我五十余九州儿郎,此等奇耻大辱,九州自建国以来,未曾有之。”
林子凡以同样凌厉的眼神回视着,两人眼中的杀意,都在这一刻凝成实质,变成最能体现心情的刀子,在虚空撞击时,耳边似乎响起铿锵的声音,虽然实为恍惚。
但这亦是在昭示着,两人皆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鹰钩鼻男子突然收回携带着无尽杀意的视线,下一次从他眸孔中释放出的视线温暖如春。
给人一种大学教授看着莘莘学子时的慈爱感觉。
虽然假象,却胜蒙蔽。
接下来,鹰钩鼻男子说:“说一个条件,或开一个价,让我们离去。”
鹰钩鼻男子说这话时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时,却说他面前的林子凡张口笑了。
是很轻的笑,他身旁前后的其余九州士兵,也在这霎时一齐笑出声来。
于是刹那间,鹰钩鼻男子很笃定的眼神,与胜券在握的姿态,无尽自信的笑容,就皆慢慢僵住。
眼神停滞在眸中,姿态停顿在虚空,笑容僵硬在嘴角。
仿佛从这所小天地中,波荡起的层层笑声,让他猜到了林子凡的答案。
或一众的答案。
就在他的心中有层层不好的预感升起时,一直看着他淡笑的林子凡终于说话了。
林子凡这时也同他一样,在要开口时向前踏前了两步,他的脚步每每迈动时都会带起地上层层的黄土,激扬起的灰尘,钻入他的裤脚,他却不在意,口中吐出来的声音,淡然自若。
“我开个价,放过你,或一个条件……”
林子凡先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浑厚黄土,点着头喃喃的重复了两句,鹰钩鼻男子所说的话。
“这的确很诱人。”
之后他抬起头,说出似是心里话的话语。
周围的士兵,这一刻的轻笑声更大了,每一个人脸上表情各不同。
眼中的戏谑有浓有重,还有的看着鹰钩鼻男子与他身后的几个人做出防御的姿态,随时准备着攻击。
眼神也警惕,策应着预料之外。
但更多只是在玩味,看着笼中的老虎一般的玩味。
就在众士兵都玩味着,抬起头眼神意味深长的林子凡却又说话了。
他这次回视向鹰钩鼻男子的视线都带着几分深意,似是想让他理解他也是身不由己似得,说:“我倒是很想答应你。”
在鹰钩鼻男子眼中燃起一抹希望和随之而生的对九州士兵人格的不屑时,林子凡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后扔出一句马后炮。
“可是……”
鹰钩鼻的眼神重新回到疑惑,似乎不明白九州人说话为什么总绕着弯子。
林子凡双手捧起面前的一个黄土块,双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凝重与正视。
下一刻他说:“九州却不会答应啊。
而且……
就算是九州能答应……”
林子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群面色黢黑的九州国士兵,他们的眼底深处可隐约的看到层层疲惫,并且眼角中已布满血丝。
心中一声轻叹,他们,已经数天没有睡好觉了。
重新转过头来:“我身后的这些兄弟也不能答应啊。”
并没管鹰钩鼻眼中突然涌出的恼怒,林子凡继续将想要说出的话说了出来:“但就算我的这些兄弟能答应,平分胜利后的果实。”
“那……”
他又低头瞅向地上的黄土,他将手中的黄土块捏碎,向风中撒去:“这底下的英灵,钢刚被你们袭杀而死的兄弟,又怎么能答应,怎么能安心啊!”
似乎心中有一声轻叹响起。
其余的战区士兵的眼中,一道热流划过,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感动时。
“何况,就算我们能昧着良心,放过你们。寒了死去兄弟的心。”
林子凡的声音,这时有着一抹透过岁月的飘忽,似未来时空而来,“却又怎能对得起,身下的,这片黄土,周身的,这一草一木。”
“这无尽岁月下来,沉眠在此处无尽岁月的先祖英灵。”
“与,这处地域广袤,钟天地之灵,得日月之精的,古老大地。”
声音回到这时的时空,林子凡的声音,突然散发出无尽的杀意,他的眼神,更是无尽杀意的凝聚处,释放杀意的源头。
而后,就听他说道:“所以,这般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同伴,对不起祖宗,对不起死去的英灵,对不起脚下的这片大地的事,何以能为。”
声音铿锵,沉稳有力。
所有人的身躯,不觉一震。
而后,林子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杀!”字,很轻很轻。
从他的嘴中吐出时,起码这样。
然而在下一刻,扩散到虚空时,直达人灵魂,宛若黄钟大吕,震慑人心。
之后,鹰钩鼻男子还在愣神时,所有的九州士兵,一齐扑了上去。
宛若捕食的猎豹,它们带着凶狠的獠牙,扑向之前捕捉他们的猎人。
而也是直到这一刻,才让鹰钩鼻男子几人知道,当他们自认为在玩耍猎物时,猎物的反击,往往更致命。
但林子凡却从不认为,他们是猎物。
反而他一直将自己当成,在森林中迷了路的守卫者。
专门追抓森林中捕杀动物的偷猎者。
只不过因为那一丝陌生,与一丝明与暗。
和早有预谋,仓促应对。
而不免吃了亏。
鹰钩鼻男子不知道第几次被军刀划破身体,他的肌肤已经绽放了他前半生所盛开的所有血花之和。
并且他从不知道,他的身体,盛开出的花朵,是这样艳丽。
虽然溅射到嘴中时,味道是腥的。
林子凡身影,早在数十名士兵精英受伤退下战圈时,蹿了出去。
俨然的以少对多,不公平对战。
君子之争,从来不在军队。
以胜利为目的的战斗,是他们永远的圣经。
一刀割破一个长脸男子喉咙的时候,林子凡的手臂,被飞扑上来打飞四人的鹰钩鼻男子,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而他也在刹那之间的反击中,一军刺捅在了鹰钩鼻男子的胸前衣襟,带走一片皮肉。
短暂的接触,双方的眼中划过凝重。
有一个声音第一时间在他们的心底同时升起,“这是一个强大的基因人。”
没错,他们的身体,都一同受到过基因的改造。
此时的鹰钩鼻男子,在与林子凡互相试探一击中,迅速爆退时,双手手臂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弧度起码常人难以做到。
起码得是沉浸几十年的瑜伽大师才能做到。
起码沉浸瑜伽几十年的那个大师是个女子才能。
杀!
下一刻,两人一同向对方扑上。
林子凡出手,不能无可用之兵。
鹰钩鼻扑上,擒贼先擒王。
那边,与鹰钩鼻一起出现的几名男子中,其中的一个金发男子。
他手中的光剑睥睨四方的轮动着。
他的眼神中也同样绽放着睥睨。
让他周围的四五名战区精英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
他们各自手持绽放电芒的军刺,一同飞扑。
上下中三路而进,朝着金发男子眼,胸,腿而攻。
然而在下一刻,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金发男子竟已经跳出包围的战圈。
并用手中的光剑抽翻了一名战区精英;安全衣燃烧,绽放啪啪炸响,战区精英滚动在一旁,安然无恙。
后面的三名战区士兵借着这个空档,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同将军刺抛出,浑身磨砂黑夹杂着无穷电光的军刺在夜空中吐着蛇的信子。
然而马上军刺就要到达金发男子的后背,金发男子以极致扭曲的姿态将身体变化了数个英文字母形态,躲过了吐着信子的军刺。
并且回身,挥动光剑,向着三名士兵杀来。
四人战斗到一团。
他们的身旁。
碧眼男子也陷入了金发男子相同的困境,被四名九州士兵围攻,身上出现不止十道刀伤。
每一道军刀的寒光都紧贴着他的身躯前零点零一纳米,刮着了寒毛,却不伤肌肤,窜了过去。
刀气落空。
但士兵们却如恶虎般扑上,散发着森林之王的雄姿,将他逼迫的步步后退。
同时,一处小山丘的制高点,无道以一敌二,手中雷刀轮动间,他的对手身形狼狈。
PS:最近多事,正应秋天,是以曰: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