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负直到这时，很多事情才明白过来。他之前想不通，明明把《狂潮》卖到美国，就引起了国家那样的重视，甚至破格得到了一个政策。但之后，随着王不负越做越大，却感觉不到什么实际行动了。
他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有时候，人和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差别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那些人并不关心什么国产游戏的振兴。只是想王不负能不断做出《我的抗日：第一章》这样的作品。
当王不负不能满足他们时，他们就不再给王不负什么支持。没有撤销“试音管”，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那现在国家对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王不负想了想，大概和陈天骄、史玉柱差不多吧？
从游戏的角度来看，王不负和他们完全不同。可是在上面看来，韩国游戏、国产游戏都是一路货色，赚多赚少则是无所谓的事情。甚至还会觉得，反正都是边缘产业，能多交税的游戏更好。
在王不负的记忆中，陈天骄、史玉柱从未得到过什么扶持，也未遭受什么严重的政策打击。后来虽然衰落了，但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和那两人比起来，王不负没有拉扯地方政府关系的手段，处境却不会比他们差到那里去。
这些东西，都是一瞬之间就想通了的。如今这时代，估计也就王不负能看得透了。
若是一般人，听闻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受国家支持，可能立刻就会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设想退路。可王不负知道未来，“有人凭着游戏成为首富”，这就是他的定心丸。
只是不会有人来帮他了。王不负不愿用自由去交换那样庞大的力量，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这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是靠天靠地的人，也从不奢望有人会来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
王不负笑了笑，接受了这种处境。
他盛好了菜，端上桌，只见夏瓷和罗彩球都在扯着给她们试吃的虾子。
王不负的目光集中在夏瓷的身上，这个小女孩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正一心一意地和虾子较劲。看到王不负端出了一盘大虾，顿时欢呼起来。
“味道怎么样？”王不负问夏瓷和罗彩球。
“好好吃！”两个小女孩都赞不绝口。
说话时，夏瓷头也不抬，罗彩球则眼睛闪闪地看着王不负。
“去盛饭去。晚上多吃点，补充营养。”王不负笑道。
罗彩球连忙站起来，端着碗过去了。她要赶紧盛好，不然夏瓷会冷不丁地给她添一勺。
夏瓷吃完了大虾，才端碗过去的，边走边转头瞄着桌上的菜。路过王不负身边时，王不负忍不住伸手拉住她，揉了揉她的鼻子。
“怎么了啦？”夏瓷奇怪了。
“没什么。”王不负放开了手：“去盛饭吧。多吃点。”
“嗯！”夏瓷又盯着大虾点头。
……
接下来，试音管的许组长都没有给王不负打来电话。估计没有问题了。
于是，就在六月一日零点时分，《空战先锋》正式发售了。
通过预售，游戏已经卖出了一千多万份了。正式发售的销量自然十分稀少，当然现在也没人在意正式的销量就是了。
青瓷科技的员工们担心的是，游戏开放后的玩家评价。
一千多万人，这样庞大的人群中，各种人肯定无所不包。有天天把网吧当家住的，有只是偶尔才上机的。游戏习惯不同，对于游戏的预期也是有高有低的。一款游戏，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除了王不负，大家都忐忑不安。就连何轻烟这天晚上也睡不好。
毕竟下半年就是三十岁的女人了，却无依无靠的。她白天能把架子端起来，回到家穿上家居服，就脆弱了很多。
今天晚上她老是做梦，几个梦里，青瓷科技都是盛极而衰。接着就不同了，有的是王不负变成了大烂人……有的是那两个小女孩都抛弃了王不负，只有何轻烟跟他在一起……
大概到四点多，何轻烟又醒过来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想了想，站起来给游戏盒团队的值班员工打电话。
“我是何轻烟。现在《空战先锋》的数据怎么样？”何轻烟问。
那边的员工确实没想到CEO会在四点钟打电话来，但汇报道：“现在有一百万不到的人进入游戏，在线十万左右。人数不是太多，所以看不出来。”
“网上的舆论如何？”何轻烟关注的是这个。
“呃……”员工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没了解这些？”何轻烟心里急，加上没睡好，情绪有些冲。
“不是我没了解，我一直在关注，只是网上的评论很少……”那员工说。
“这怎么可能？”何轻烟不信。青瓷科技以前发布游戏，那一次不是漫天风雨的？五月一日发布《绝色江山：外传》时，网上可是吵得不可开交的。怎么这次没有动静？
要是别的游戏没动静，那可以当成卖的不好，无法引起关注度。但《空战先锋》搞出了一千万的预售，造势也是一波接着一波，怎么可能没有关注度？
“评论真的很少。以前不用我找，评价到处都是。现在就算找都找不到几个。”员工说道。
这不可能啊！何轻烟更是奇怪。是夸是骂，总得有人说话吧？现在这种没多少人发言是什么情况？
何轻烟带着一肚子困惑，躺回床上，之后都没睡着。看着闹钟响起来，这才爬起来，带着仙仙急冲冲地跑去上班，了解情况。
按着何轻烟和王不负的职责分配，游戏方面是王不负一个人管的。但何轻烟也要对公司了如指掌才行。《空战先锋》的研发成本极小，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项目，能够起到牵一发动全身的作用。她必须关注。
真的很奇怪。网上那股山呼海啸的浪潮一夜之间消失了。通过游戏盒的监控可见，进入过《空战先锋》的账号越来越多。可反馈却少得不成比例。
声音有是有，但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比如：“哈哈，期待了好久，终于玩到了！青瓷科技能不能重做《**********》？”
再比如：“靠，我没注意提示，跑去追击敌人，坠机了！”
这些评论少得可怜，话题还留在《空战先锋》的衍生作品上面。让人有种错觉，好像游戏还没有发售一样。
何轻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就好像看到浪高百米的滔天海啸迎面而来，当然心惊肉跳。结果眨眼功夫，海啸就没了，变成了一道小小的海浪，打在她的脚趾头上。
何轻烟看不明白。这时王不负来了，她赶紧过去，找王不负问问。
王不负闻言，也感觉稀奇。他上了几个常去的网站看了看。确实没多少对《空战先锋》游戏本身的评价，但是延生作品的关注度，却持续不衰。
王不负只能这样猜测：“这些活动中涌现的作品，提升了玩家对游戏的期望，同样分走了玩家对于游戏的注意力。游戏本身的内容，反而没有他们支持的作品重要。可能是这样。”
可能还真是这个道理。有争论的东西，才能吸引眼球，得以快速转播。而不能吸引眼球的东西，连传播都很难。
《空战先锋》并不以游戏的质量取胜。文字战报、静态图片，想取胜也胜不了。
王不负很有自知之明，在开始就采用话题营销的方式，结果功夫都用在了游戏外。
玩家最初被《空战先锋》吸引，固然游戏的框架满足了屠日灭美的YY心理。但渐渐地，他们就被突然涌现的无数作品给弄花眼了。
那么多质量优秀的作品，哪个好哪个差，争议十足。自然更加吸引眼球。在那些话题的掩盖下，对于游戏的评价，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居然是这样？”何轻烟惊奇了，这不就是喧宾夺主么？
“我是这样觉得的，玩家进入游戏，玩了一会，对游戏肯定会有看法，但没什么不吐不快的东西。其他人也都是那样，于是就都去讨论征集活动的事情了。”王不负猜测道。
游戏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做到超乎想象的地步，所以玩家不会有什么夸赞的冲动。但这游戏肯定能够满足他们基本的要求，所以也不会想要骂人。而且依照“回声室效应”，他们感觉周遭人都在玩这个游戏，不需要自己帮青瓷科技再做什么推荐了。
比起讨论游戏，那些涌现的作品更有说头。
至于是不是喧宾夺主，这无所谓的。不管玩家是讨论同人作品，还是讨论游戏心得，基础都是《空战先锋》。
“……”何轻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种说法没有办法能够证明，她不太信。
王不负说：“要想知道玩家的态度，只能用电话一对一地搞调查了。这个我来负责吧，我也想知道这个游戏被不被玩家接受。”
何轻烟答应了，让王不负知道结果之后，也给她一份。
王不负当然很关注这款游戏了，但不像别人那样患得患失罢了。
他安排客服团队进行电话调查。用一问一答的方式，了解在玩家心目中，对这个游戏的第一印象究竟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