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璃笑了起来,她并没有像上次在众人面前一样笑得那样张扬邪肆,只是因为周围**静,安静到她的轻笑声可以传播的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听见。
原本沉溺于各自情绪中的众人,被这样的笑声惊醒,有些诧异的看着原本冷漠而沉静的莫青璃,脸上泛着红晕,这么娇俏而随意的笑着。
郑宸禹向在座的各位说道:“此酒,就是当日在落星楼在下所喝的美酒,今日酿成,更觉得韵味深长,所以,单凭这酒,莫姑娘也是在下的必邀之客。”
酒很好,锦瑟公主知道,更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更加的难堪,实事让她难堪,在场的众人甚至皇上看向莫青璃赞赏与爱慕的眼神让她难堪,莫青璃清浅的笑也让她难堪。
难堪不能让高贵的她低下自己的头颅,反而怒火中烧,加上有关于流云公子的残留情绪被刚才的表演和那一杯酒引发放大,她站了起来,甚至走到了莫青璃面前,冷冷的俯视着她。
“谁能证明?”锦瑟公主轻蔑的问,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就输了,现在对她来说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可是她不能,一刻也不能再忍下去,反正她已经够难堪了,不在乎更难堪,只要能,拖她下水,“谁能证明这酒就是你酿造的?”
在场的众人都已经对这场单方不断挑起的两个女人之间的博弈感到了厌倦,可是偏偏让人厌倦的那一方又有挑衅的资本。
莫青璃笑着,酒让她的头脑有点兴奋,但是心中又实在累得不行,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站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看着她,包括刚刚跳完舞的宵流芷,包括刚刚眼里只有宵流芷的萧瑨阳,可是,她谁也没看,只是自顾自的起了身,路过一张张坐席,停在了观月台的边缘。
下面是一整片现在开的无比的灿烂,可是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关刺破沉沉云雾,给众人带来光明的时候,在这个黑暗的夜里,给了他们光明与温暖还有美的享受的这一片月华花,就会齐齐掉落,不依恋,不迟疑。
莫青璃站在看台边,那莹莹的光芒并不耀眼,却看得她有点眩晕,众人惊疑不定的起了身,似乎她会在这月华光芒的笼罩中,会突然是消失不见。
她没有消失不见,她在喃喃自语:“你要下去,我偏不让你下去……”
呵呵……
她轻声笑着抬起了手臂,一滴在微光中红艳魅惑的液体从她的手指滴落,直直的坠入下方,落在下方成千上万朵月华花中其中的一片花瓣上,血液渗透入花心,沿着茎叶沿着根流向了每一株月华。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每一朵月华,它们的根都是相连的,说到底,不过是一株而已,而这一滴含着赤颜羽气息的血液,也就这样流向了这一株月华的每一片叶,每一瓣花,直至它发出的每一丝微光。
刹那间,那清冷的白色光华泛起一阵红红的云雾,飘飘渺渺的延伸过了来,笼罩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万千月华,因卿而绯红!
在众人惊叹间,再回眸那清冷单薄的身影已然不见。
沉迷于这一奇景中的众人陡然惊醒,冲向观月台的边缘,台下茫茫一片温柔的光芒,不见莫青璃的丝毫踪迹。
此次月觞会就此终结,终结于莫青璃消失的悬念,以及在座众人对她的寻觅之中。
青酒和陆承修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莫青璃的身上,所以莫青璃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起身冲了出去。
莫青璃迈着不稳的步伐,在林木中行走。
青酒和陆承修追了上去,青酒仗着自己还小,一把就拉住了莫青璃。
莫青璃被他拉的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下去,回头看着青酒笑嘻嘻的道:“啊……是青酒啊……你怎么……怎么在这里啊?”
青酒看她有点傻乎乎的样子,撇了撇嘴,道:“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青璃突然严肃的看着他,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去哪里都……都一样。可是,青酒,你不是要去找你找的人吗?来这里做什么?”
青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不说话。
莫青璃仿佛突然清新了一般,摸了摸他的头,认真的说道:“呐,青酒,就算是很亲很亲的人,很久不见也会觉得陌生,就算是很想很想见到的人,在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害怕,对不对?”
她的声音低了轻了,喃喃的道:“我知道,这是多么令人害怕啊,他到底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他,我对他来说,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我?”
“不过。”她直视着青酒的眼睛,“你和我不一样,那是血缘的关系,你隐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去吧,至少,去看一看也好。”
青酒还是有些踟蹰,问道:“那……那你呢?”
“我……没事……”莫青璃又一副晕乎乎的样子,指着陆承修道:“这不是还有陆公子吗?陆公子可是说过要保护我的人,对不对?”
陆承修认真的道:“当然,我会的,莫姑娘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
如此一说,青酒倒是更加戒备的看了他一眼。
“走吧。”莫青璃推着他,“陆公子是怎样的人,相信你是知道的。”
青酒扭捏了一下,突然抬起头对她道:“我以后会去看你的。”
“嗯,知道了。”莫青璃点了点头。
青酒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瞪着正半扶着莫青璃的陆承修道:“如果,你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定是饶不了你,如果你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小孩,你会死很惨。”
陆承修没有笑话他,很认真的道:“放心,我会让她好好的。”
青酒狠狠点了头,说:“我记住你的话了。”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青酒离开,陆承修问道:“你还好吧?”
莫青璃试着站稳了身子,“你看,我没什么事,但是要不是陆公子,我肯定会死在这里,迷路迷死,半夜冷死,找不到吃的饿死,或者被别院里的守卫当做刺客杀死。所以啊,这就算是报了恩了,以后,就不要说什么一生这样的话了,太过严重,我承受不起。”
陆承修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在下现在获得的每一刻,都是来自于姑娘,在下每活一刻,对姑娘的感谢就要深一刻,这是在下的责任,请姑娘不要推辞。”
莫青璃摇了摇被他说得晕乎乎的头,叹了口气知道和他说不通了,口干舌燥的也懒得在多言。
向前走了两步,莫青璃突然又停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搭在陆承修扶她的手腕上,眼神迷迷离离,都让人怀疑她到底还能不能准确的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远处月华的光辉笼了过来,让她的神色平添了几分暖意。
就在莫青璃摇摇晃晃的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乍然响起。
“表哥,你们在干什么!”何华敏跟着陆承远恰好找到这里,看到陆承修半扶虚搂着莫青璃,当即怒气蒸腾的质问道。
她急急的跑了过来,伸出手去就想一把推开莫青璃,陆承修移步护在莫青璃的身前,却是看的让陆承远神情微变,眼角微沉。
“承修,你最近武功很有长进啊!”陆承远突然说道。
陆承修闻言,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答道:“自从莫姑娘治好我的顽疾之后,是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陆承远强自舒展的神情,笑道:“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莫姑娘了,没想到那位救了四弟一命的莫姑娘,就是这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莫青璃歪着头看着陆承远,道:“陆公子,你也是陆公子,不过我不认识你,哈哈……”说着,她拉了陆承修,“陆公子,我们回去吧。”
陆承远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心中陡然烧起了一把火,先前杜威因为相见莫青璃的紧,又答不上问题,想着他这个好朋友的弟弟陆承修乃是公认的才子,于是就上了陆家的府门,那时候陆承修还未归家,杜威难过的大醉一场,差点就要硬生生冲向落星楼。
那时候他还在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可以让铁血豪情的好兄弟,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好男儿念念不忘至此,今夜他见到了。
今夜,她给了他们太多的惊与喜,给了他们太多的美与震撼,这样的她,从酿造的那杯酒里就可以看出,必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故坎坷,怎么会和陆承修这个软弱无力不经世事的人纠缠在一起!
他看了何华敏一眼,何华敏虽然并不明白他的意味,但是立刻挡住他们道:“表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这么晚了不安全,要不让二表哥送她回去吧!”
陆承修笑了笑道:“一起回去不就可以了。”
闻言,陆承远惊道:“你想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