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首诗,张玄心里有些悸动,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不是因为伤感,只是因为自己那永远已经失去的过去和老师。
这首诗并不是多么高雅典致到让人喜爱的不朽名篇,可以说,这是一首情诗,一首表达了自身情感的情诗。
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是在大学一年级的高等数学课上,那喜欢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和格子纹衬衫的数学女老师微笑着读完这首诗的时候,张玄真的深深的被她那份美所震撼着。
张玄从不觉得自己有恋师情节,但是自己的老师们却又是那么的美丽,以至于张玄总是对自己的女老师抱着深深的好感,即便是穿越至此,自己最喜欢最感激的,依然是一位清雅悠扬的女老师。
那堂高数课上,数学老师戴着无框的眼镜,鬓角的秀发夹在耳边,她用那恬淡的笑容在上课之前说了一件事。
“我上周去监考,在桌子上看到别人用刀子刻的一首情诗,觉得挺有意思,念给你们听听。”
“我爱你。”数学老师的声音,一贯没有起伏,幽幽若洞箫一般,她的数学课上的虽然没有激情,但对张玄他们这些大一的新生来说,却是难得的享受。
“但是我不敢说。”数学老师,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教室里的学生,毕竟,一个眼神交流让谁误会就大大不妙。
“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念到这里时,很多学生已经跟着她一起念起来,声音不甚整齐,有些嘈杂,让张玄有些恼意,这些家伙貌似都看过,就他以前没读过。
“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我这般爱你。”数学老师已经不说话了,她只是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场下群情激昂的学生。
有时候,张玄其实挺后悔的,他后悔没有多看一些青春读物,读者、知音、亦或者故事会也行,此时此刻,熟读千金方、伤寒杂病论这些医书的张玄感觉到有些落寞,看着周围喧嚣的人群,他就像置身在新年的焰火中孤独仰望,好在,讲台上的那个人,也含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这场焰火。
“小玄!”江半月一手张玄肩膀上,“在发呆嘛,在想哪家姑娘么?”
“是哦。还说什么从哪里学来的,我看是他以前写给颜姐姐的情诗,以他的文采,也就能写这么直白干瘪的东西了。”环儿正牵着江半月的手,嘴巴一撅,脑袋一撇。
“环儿,你错了。”江半月一拍环儿的小脑袋,“文以载道,诗以舒怀,在为师看来,能准确表达本人的情感,而能令人感同身受的诗文,都是好诗文。”
张玄一脸黑线,心中冷汗不止,这一大一小,两只美女楼歪的有些厉害啊。
“小玄做不出这样的诗。”江半月朝着一脸尴尬的张玄,有给了他一枪,“小玄的诗,就是纯文字堆砌,比如前年书院春游时那句‘河上大船满’就是那样,虽然能描述眼前的事物,却是毫无意义的语句。”
“额……江师,这真是我做的诗吗?我不太记得了,真是惭愧啊。”看着笑翻在地的环儿,张玄决定不去理会这小萝莉,直接和美艳的江师说话。
“师傅,小玄的诗,简直惨不忍睹啊。”环儿还在笑得直捂肚子,“连环儿的诗都不如,更不用说李功令了。”
“环儿,李功令的诗,为师并不喜欢。”江半月难得严肃了下来,张玄发现自己这便宜老师即便是带着些许愠怒的脸也美得惊人,“为师希望你以后诗文不要走那样的路子,花团锦簇,言之无物。”
“师傅……”看师傅生气,环儿觉得有些委屈,小嘴撅着,“我没有……”
江半月眯着眼睛,笑盈盈得看着环儿,也不说话,直看的环儿有些脸红,站在一旁的张玄简直有些莫名奇妙。
“江师,环儿,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我先回去,今日倒是累到了。”
“嗯?”江半月疑惑的看了看张玄,“你刚才说想让为师教你学武,现在却要回去,不请为师过去坐坐么?”
“那小楼是江师的,随时可以去啊,哪里要我请您。”张玄笑着弯下腰,对着江半月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恭迎江师大驾。”
许是今天的刺杀给张玄带来了心理阴影,张玄对杀气的感受忽然敏锐了很多,回到书院的小楼时,张玄在推门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丝隐隐的杀意,张玄右手顿在那儿,他左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推开了门。
江半月是一个聪明到极点的女子,张玄身形刚刚顿住,她也同时感受到了屋内的杀气,她一把拖住往屋里冲的环儿,一手捂住环儿的小嘴巴,把环儿吓得一愣,眼睛滴溜溜得看着面容严肃的师傅。
“客人深夜造访,何不点灯?”张玄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我是身在黑暗中的人,不搬不愿见光。”回答的是一声粗哑的声音。
“是不愿见光还是见不得光?”
“嘿,小娃娃倒是牙尖嘴利。”
“不知****教的人怎么就是身在黑暗中的人了?”江半月声音清越动听,即便是责问,也让人心中舒畅。
“哈,原来还有江院长在,看来我失算了。”男人啪得一声踢开一张椅子,“江院长,有火的地方就有光明,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为了****的熊熊燃烧,我们些许人身处黑暗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毒是你们下的?”江半月将张玄拉到自己身后,素手捏了捏额头。
“现在全宁州城的人都知道,毒是汪胡子下的,与我们圣教何干?”
“汪胡子?你是说那个卖馒头的么?”江半月嘲讽似的一声轻笑,“若是砒霜耗子药,我信,南疆奇毒,呵呵。”
“信不信由你,与我圣教无关。”
“我并没有追问你事实的真相,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江半月理了理衣袖,“我只是想说,你们****教的人做事,蠢笨得紧。”
“江院长,这么直白的出言侮辱圣教,就不顾惜你这半月书院的学子么?”
“你们认为,我江半月会顾惜这书院里的孩子么?”月光下,额前秀美的发丝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留下阴影,她阴冷得笑着,咧开的嘴角露出森森的银牙,“而且,你以为你今日还走得掉么?”
“看来,江院长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嘛。”
话尚未说完,呼的一声破空之声,张玄在恍然间发现从黑乎乎的门洞里闪出一把漆黑的利刃,紧随利刃其后的是一个干瘦细长的身影。
“江师小心!”张玄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在那漆黑的门洞里看到那黑色的利刃,却也知道这种暗处的偷袭极其凶险,左脚前迈,就要拉开江半月。
只是,张玄动作不慢,江半月动作更快,刹那之间,原本气息内敛的江半月爆发出无匹的气势。
纯白的布鞋包裹着绵柔的纤足,纤足点地,轻盈的身体如羽毛般翻飞,束起的长发在月色间流转,气势如芒,尖锐而凌厉,一时间,那样的江师,张玄都觉得难以亲近,而已经拔出利剑的环儿也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黑影来势很快,紧贴这黑色的匕首朝着江半月冲来,只是,在那无上气势中的江半月瞬间就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张玄看来,江师弹飞了那把匕首,左手划开了来人的胸膛,至于更详细的细节,诸如江师是怎么靠手指就能划开别人胸膛之类问题,张玄已经看不清了。
“啪”的一声,黑影重重的摔倒在地,沉重撞击激起一片血花和灰尘,一时间,小楼前的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不可能,怎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伤口很深,倒下的男人每说一个字胸口便涌出更多的鲜血,想说的话尚未说完,男人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脸上布满了泪水,也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