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全都明白了,酒菜之中掺和了能催动情欲且让人丧失神智的药物!宇文川远就是饮用了酒菜才丧失了本性玷污了乔含晚!而他昏迷不醒恐怕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但乔津亭所忧虑的,是酒菜之中是否还掺杂了杀人于无形的剧毒!吩咐将黑猫带下,乔津亭嘱咐内侍切记要时刻注意黑猫的变化,一有异状立刻上报!
萧琰传来在书房侍候的内侍,得知酒菜是乔含晚带进书房,“乔津亭,这酒菜是你妹妹带进书房,这太子是你妹妹所刺杀,如今,你还有何言语辩驳……”
话语未落,乔津亭听见书房外脚步声仓促,是成别思!
“成总管,可否抓获纵火之人?”如今,在宇文川远尚未苏醒之前,唯有抓住蓄意纵火之人才能多少让人们相信今夜之事是一个阴谋。
可是,终究是让乔津亭失望了,成别思摇了摇头:“一无所获!”简单的四个字让乔津亭凉透了心!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乔家!先是在膳食中下药,进而借着太子神智不清刺杀太子,此番种种虽有许多漏洞,但在萧琰看来,这已足够置乔家于万死之地。
在这瑟瑟的秋夜里,流云山庄难道就要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么?这膳食分明是由乔姮带来,那么乔姮又去了哪里?太多的疑团在乔津亭的脑海中打转,转瞬之间,乔津亭心中已有决断:“成总管,你马上派人寻找乔姮的下落,务必要将她带来见我!”
萧琰冷笑着,“乔津亭,你别费劲了,谋害太子的就是你的妹妹乔含晚无疑!”说着抬脚就往外走,一直默不出声的萧珉皱了眉头:“太子还在昏迷之中,妹妹往哪去?”
萧琰头也不回,“有哥哥在此足够,我夫君遭人暗杀,我这就去觐见父皇,请求父皇作主,为东宫主持公道!”环佩“叮当”声中,裙袂拂动,转眼消失在回廊中。
萧珉不由苦笑,难道,在妹妹的眼中,太子殿下的安危还比不上打击乔津亭么?终究是多年的积怨无法化开的厚重!
回过头来,见乔津亭薄唇紧捂,神色凄清,知她内心痛楚,却无词安慰,一场霜风血雨难道就要浇灭了一世名花?
见萧珉眸中隐忧,乔津亭苦涩一笑,“我没事!”是的,她怎能有事?含晚在狱中,乔姮失踪,流云山庄危在旦夕,千斤重担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她怎能有事?刺杀太子是何等的大罪?可以想象明日一早,惩治乔含晚及流云山庄的奏折定如雪片般的飞来!朝中百官向来唯萧家马首是瞻,这次,又岂会放过讨好相国和太子妃的大好机会?
夜,愈发地凉了,丝丝夜风沁入乔津亭的心里,寂寥无助,回首床榻上的双目紧闭容色惨淡的宇文川远,许多来不及顾及的种种情绪如潮水迸发,是心酸?是苦涩?是心痛?是失望?心头百味纠缠,已然分不清!
白蘋给乔津亭端来一杯热茶,担忧地轻呼了一声:“少主!”
乔津亭自然明白白蘋的心事,如今,流云山庄的生死存亡尽系在她一个的身上,自己唯有镇定、清醒、果断,方能安定手下的心!
从鬓发上拔下苍绿簪子,交给白蘋,“将它刮成粉末,给太子服下!”
白蘋吓了一跳,“少主,这簪子是镇庄之宝,你……”
乔津亭一声苦笑:“在乔家人的眼中,它之所以是宝物,那是因为它能试百毒,解百毒,它就是再贵重,难道还比得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何况这人还是宇文川远?也唯有苍绿簪子可保宇文川远的脏腑不受剧毒的侵害!
白蘋无语,唯有照做。
今夜内苑生变,夜来风雨无情,乔津亭满怀愁绪,在数点寒灯之下,心如室外破碎的树影一样的支离。果不其然,翌日,朝廷上下一片震惊,接着,要求惩处乔家姐妹和流云山庄的奏折在御前堆积成山,全然不念乔津亭曾经勇挫强敌力保河山的辉煌业绩!
风雨该来,无从回避,流云十三骑已被扣押,乔含晚在狱中,乔姮不知缩踪,宇文川远尚未苏醒,唯有乔津亭明白,各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龙体渐趋安然的皇帝端坐在九重宫阙之上,素日里病弱憔悴的龙颜因高坐龙椅,无端多了几分肃穆和威严!
乔津亭抬眼望去,皇帝的面容上不见风雨痕迹,全然不见预计中的龙颜震怒!但越是如此,乔津亭就越发的不安!须知山雨欲来之前,往往是令人窒闷的平静。
“乔津亭,你可知道刺杀太子是什么大罪吗?”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杳杳萦回,却如重锤一样敲打在乔津亭的心上!皇帝就这样轻率地坐实了流云山庄的罪名!
“皇上,乔津亭自然明白刺杀太子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乔含晚并未刺杀太子,乔津亭昨夜已上书皇上,想必皇上已经过目,这案种种曲折,乔津亭已无须多说,只求皇上给予乔津亭一个机会,我自会竭尽全力缉拿元凶!”一夜冥思苦想,乔津亭知道,解铃还在系玲人的身上,为今之计,只有找出幕后操纵的黑手,方能解除流云山庄的困厄。
皇帝抬眸望去,阶下女子如霜繁雪重中的一枝寒梅,大难当前,犹自摇曳着镇定凛然的美!难怪太子会为她倾心不已!“乔津亭,如今证据所指,均是罪在乔家,这奏折如山,若不将你乔家治罪,朕如何安抚群臣?皇家天威何在?”
“皇上,所谓证据,无非是人证物证,太子殿下就是最好的人证,难道皇上不等太子殿下醒来,就要定了乔家的罪么?”这清泠泠的嗓音声声如耳,宛如从岁月的深处传来,直直刺进皇帝的心里!二十年的痛楚,就算是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也已让皇帝的心思无从更改!
“乔津亭,你如此聪慧,乔轻舒云似墨定然百般地疼宠与你!”话语轻缓,如小石丢尽深潭,激不起滔天波浪!
但就这么一声,在乔津亭听来,却无异于晴日电闪,数月来皇帝对她的种种怪异态度一一从心头飞闪而过,“皇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哈哈一笑,从御案上丢下一幅圣旨,“朕想干什么?你自己看吧!你若答应了朕,乔家和流云山庄自然无恙的,如若你乔津亭敢说一个不字,你就等着流云山庄的上下一百余口人头落地吧!”
乔津亭双手微颤,这圣旨原来也可以是阎王爷的招魂幡!看来,就算是没有昨夜的惊变,皇帝也会想方设法整治乔家和她乔津亭!圣旨上,数字寥寥,但字字均是杀人利刃,毁人于无形!
不可遏制地,乔津亭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泪水从眼角沁落,乔家数代只因前人的恩义为皇家出生入死,到头来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皇家赫赫威严,也只不过是纸糊的老虎!无情最是帝王家,今日方验证了此言不虚!人生荒谬至此,夫复何言?
皇帝心下慌张,向想起内侍所言乔津亭一剑挥向哈萨奇多的传奇事迹,一阵寒凉从脚跟窜起,穿体而过!原来,自己是胆怯的,眼前的女子让他从骨子里看到自己的脆弱和苍白。“乔津亭,你笑什么?”
笑声嘎然而止,乔津亭眼中寒芒如光电般的锐利,击中皇帝岁月留痕的苍眸:“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这话似曾相识,当年乔轻舒也曾出言威胁,但也仅仅是威胁而已,皇帝镇定了心神,摇了摇头,“你杀不了我!”乔家之人,确是有过人之能,但也有常人一样的软肋,“你父亲如此,你也一样!”
乔津亭挥手之间,手中软剑在握,骤然一抖,剑光霍霍直逼人来,一道亮光,在皇帝焦黄的脸庞之上一晃而过,“为什么?”
皇帝大骇,声音一如抖动不已的剑光:“你竟然带剑面君?你可知这是杀头的死罪?”
乔津亭冷笑:“你已经认定了乔家的死罪,再多一条,又有何妨?横竖都是死,有你这昏君垫底,乔家也不冤枉!”
“若如你愿意你流云山庄的一百余口为你陪葬,你就杀了朕,你不是说过,朕的阳寿多则三两载,少则年余,反正朕也活不了多久,除了你和流云山庄,朕也就安心了!”流云山庄的一百余口!这就是乔津亭的软肋!皇帝自然知道,他太了解乔家了!
乔津亭身躯一晃,玉臂低垂,软剑回腰,贝齿轻咬着下唇,“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这皇家大内,无物不缺,独独缺了一个人的良善本性,她早该知道这一点,这也于南浦于叔叔日夜忧心的地方,而她还是亲手将流云山庄推进了罪恶的漩涡之中!
皇帝“嘿嘿冷笑:“枉你自负聪明,这各中因由,你还不明白?你还是云似墨的女儿么?”
心一颤,脑海中霍然一亮,是的,她是云似墨的女儿,这就是原因?“因为我的母亲?你在借我报复我的母亲?”多么荒谬离奇的理由!人性的丑恶在此彰显无遗!“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