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木木这时候才给我发短信问,许谣姐走了吗?我没有赶得上送她。我回复说,她刚坐上火车,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那么多人送的。木木又发过来说,我还不是为了我期待的那些美味儿啊!我回复说,你丫真没心没肺的。木木很快回道,你丫还没脾没肝呢!不跟你扯了,我要去吃早饭了。之后我一个人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物,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周围。我于是就发短信给徐通说,大师你给我查查今天我的日子怎么样?我怎么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徐通的那条短信知道我回到学校要去餐厅吃午饭的时候才回过来。信息上写着,抱歉,刚刚睡醒。你的不用查,万事皆OK。我回复说,你就扯吧。我要去吃午饭了。你也应该起床洗洗去吃早饭了吧?徐通打过电话来问,小涛,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我告诉你件事儿。我说,最近没有打算去你们那儿。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徐通接着就说,你知道老张和蒙小露的事情吧?我说,上次他们两个来找过我,蒙小露我也见过。怎么了?徐通恨恨地说,你没看出来老张对蒙小露有意思吗?我就说道,我丫再笨也不会连那个都看不出来吧。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呗。徐通说,老张被人给玩儿了。蒙小露在北京有个男朋友。却还一直跟老张不清不楚的。弄得老张神魂颠倒的。蒙小露上周过生日,老张买了蒙小露让他买的生日礼物去给她过生日。却怎么也找不着蒙小露了。老张急得跟个猴子似的,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回应。跑去问蒙小露的室友,也一个个都说不知道哪儿去了。老张郁闷极了。就出去找,找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大清早的时候却在一家小旅馆的门口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蒙小露和从北京特意过来给她过生日的男朋友。老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将礼物扔在蒙小露的脚边就走了。我问徐通,那老张后来怎么样了?徐通就说,还能怎么样?比一般失恋的人还吓人呢!没有人敢近他的身。自己去超市搬了箱二锅头回来就躲在宿舍里喝。直到喝的胃出血被人给抬医院去了。我听到那里骂道,******,老张也真没出息。徐通说,诗人就是那样,理想主义者。不过像老张那样傻的诗人还真不多见。我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徐通说,老张现在是已经出院了。我去看他的时候就问他,还想喝酒不?他丫挺的说,我现在一想到二锅头那三个字我就想吐。我笑了笑说,我有空就去你们那边看看老张去。徐通赶忙说,但你见了他之后可别说这件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我说,知道了,去吃饭吧。然后我们都挂掉电话,我去吃午饭,徐通估计就去吃早饭去了。
爱情往往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你拿她很神圣,她就很神圣,你作践她,她也就像坨****一样什么也不是。木木说,爱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谈了几个月的恋爱我还没有弄明白。不过那真不是个好东西。像摄人魂魄的波斯药,又像是让人堕落的大麻。老张说,爱情真他妈不是东西。吕晶就说,爱情是公平的,像法律,你有多少投入就应该得到多少的回报。顺子说,爱情很甜蜜。当然也很苦涩,不过苦涩中能咂出甜味儿来,甜蜜中也能咀嚼出苦头来。而我到现在还一直在考虑爱情是该无声无息的还是该轰轰烈烈的。琼瑶大婶儿说的都是轰轰烈烈的,我的选择开始走向无声无息。
过日子怎么着都是过的,想那么多干啥!如果我不想那么多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来讲述这个在记忆与回忆之间夹杂的故事。因此我拼命地回忆,拼命地在想。在学校图书馆的那个角落里想,在寝室的床上想,在海边吹着海风想,在餐厅嘈杂的人群里想,在摸着冰凉的石头时想,在喝着可口可乐的时候也想。故事就是在这些地方那些时间里继续上演着。有想象,故事就不会终结的。
当时我们的飞蛾,真的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属于自己的事情,飞蛾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字而已了。飞蛾扑火,死掉了的成了史诗性的英雄,可那些还活着的则就是在继续迷茫了。不知道该飞向何方。一个小年轻给我打电话说,久仰我们工作室的大名,一直想着能和我们在一起交流一下。如果能有幸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那真的会是他莫大的荣幸。我隔着电话无法想象跟我通话的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就约他出来见面谈。在综合楼的大厅里,我在那里足足等了他一个小时他才和一个女生姗姗来迟。我甚至早就已经忘记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的名字了。而那个女生也只是他的准女朋友而已。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太差了,我们只聊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跟我侃了很长时间的后现代主义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但我能肯定的是那小子只是懂点常识从没有读过原著。他真的还只是个小年轻而已。大学四年的本科,该怎么样来划分,我想如果把它比作人的一生的话,一个年级二十年应该是差不多的吧。一年级的学生就像20岁以下的有着阳光与锐气并连带着青春期的迷茫的一批人。二年级的学生就像三四十岁的青壮年,是大学几年中最美好的一年,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智慧与才能想着闯出一片天空,创下一份事业。而三年级的学生就像是已经到了五六十岁的人,有的在静静地等待着七八十岁的到来,有的则还想着最后一搏以改变自己的晚年。四年级的学生则就是人的晚年,保研的安度晚年,毕业的就如得了绝症的人静静等待着早晚要来的死亡。三年级刚开始时候的我就像是在慢慢等待着老去一样,什么事情坐起来都没有了激情。好像一下子突然回到了刚上大学的那一会儿。按时起床去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顺子每天都问我,你是不是过傻了?还是在修炼返老还童的仙术呢?可要我自己说出是怎么一回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能沉默。
许谣回家待了出乎我的预料的很长的一段时间。许谣回来的时候,木木一定要跟我一起去接她。我对木木说,如果你去,那我就不去了。木木就开始耍无赖。最终还是我投降了。许谣没有让木木失望,大包小包带来很多东西回来。回到学校的时候,东西就直接让木木带了回去。木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分给了我两包。我将那两包东西又递给许谣说,你自己留着吃吧。回去分给你的室友吃也好啊。许谣不肯,一定要我带回去。最后我们就一人一包分别带了回去。而木木一个人带了我们双份的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问许谣,姥姥的身体还好吧?许谣说,都很好。我还去你家看你妈了。她还问我为什么你没有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对她说想她们了,还说你没有空回去。你妈就开始唠叨说还是我对她们亲,你这个臭小子才不想她们呢!我就笑着对阿姨说你也很想她。我听后说,我妈就那样,就是爱唠叨。而且还是典型的重女轻男。许谣说,阿姨挺好的。我倒是怪想我妈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许谣说她自己想妈妈了。从小到大,许谣都没有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也一直没有讲过许谣的妈妈长的什么样,只是听我妈说她妈长得很漂亮,许谣就是像她妈妈。我看到许谣眼角里有泪水。我感觉到许谣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但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从小到大,许谣没有什么隐瞒我的,可是这次我觉得许谣变得不一样了,她有事情但并不想跟我说。我还是试探性地问许谣,怎么了?你这次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许谣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我说,回家之前我妈给我来电话了。说要我去美国读研究生。所以我才回去跟姥姥商量的。小时候我听我妈说过,许谣的妈妈在许谣很小的时候就离婚跟着一个老外结婚去了美国。将小许谣留给了姥姥代养。我问,那你走了后,姥姥怎么办?她年纪已经那么大了,需要人照顾。许谣说,姥姥听到我妈给我打电话后高兴地都快哭了。她就拼命地问我妈为什么这么些年都不回来趟,甚至连信儿都不来一个。许谣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安慰许谣说不要哭。但是许谣的泪水就像积聚了十几年的洪水一样在冲破堤坝的那一刻变得无法收拾。许谣一直在重复地说着,我想我妈妈,但我又舍不得姥姥。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不用去想那么多的。我对着许谣说。但许谣还是一个劲儿地哭。还是在不断地重复着那两句话。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跟许谣比起来我非常地幸福。二十多年了,我不知道在许谣的心里到底还积攒着多少心事。可我还是想像以前那样能够替她承担,只不过这次她再也没能给我那样的机会。
顺子和吕晶的热恋期好像已经过去了。因为我跟顺子见面的机会比前一段时间多了很多。而且能够在一起持续待上两个小时以上了。顺子也开始感叹什么都没有意思了。我就对顺子说,这话如果让吕晶听见了你可就知道什么有意思什么没意思了。顺子忙说,别啊,咱们哥们儿是铁的吧?我也就是口头上那么一说。可不能付诸行动啊!我说,说不定哪一天兄弟我无聊的实在是透顶了我就会去搅和一下你和吕晶之间的忠贞爱情。顺子说,哦,那看来我还得让你一直有的聊,不能让你无聊而且尤其不能无聊到透顶。待会儿我就给木木打电话让她过来和你好好聊聊。我赶忙说,顺子,你还是饶了我吧。就木木,我十年不见她我都不觉得想她。顺子说,木木怎么了?不就是话多了点,嘴贱了点,时尚的过了点儿吗?除了这些人家木木也没啥大毛病啊!我笑着说,你那是在夸人家呢还是损人家呢?这话要是让木木给听见了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人间惨剧呢!顺子摸着我的头说,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咱们说个话怎么总是想让人家听见啊,一会儿加入让吕晶听见,现在又假如让木木知道。如果能让她们听见的话我还敢说这些嘛我。电视剧的情节应该就在这时候上演。应该是有一个人,当然是木木或者是吕晶已经站在顺子的背后准备出场了。听完顺子的瞎掰之后,她就该让顺子意识到她的存在了。于是顺子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说了一些多么弱智的话,紧接着就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奶奶地原谅他的口无遮拦。但最后的结果我们还是可想而知那就是顺子依然遭到一顿毒打。我一边在构思情节,或者说是在套用情节,一边渴望着她们能真的出现。但是愿望与事实刚好是相反的。顺子的背后现在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我失望至极。顺子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他恋爱后对女人的新看法。我突然站起来对着顺子的后面说,吕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顺子当时就打住,在那里愣住了。稍微镇定一下后慢慢转过身去看了看并没有人,只有能够传递他声音的空气。顺子又慢慢把身子转回来对着我慢慢地说,小涛你就在这儿吓我吧你。我就是被吓大的你不知道你吗?接着顺子恢复了常态继续说上面的话题。
这次我也没有注意到木木真的已经站在了顺子的背后。木木一直在压制着自己想笑的冲动,她是想看看顺子在我的面前到底能表演多长时间。最后木木还是等得不耐烦了,一听到顺子在说女生的不是就一个棒子打头敲了过去。一边打,一边还说顺子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无赖,流氓。我不知道木木为什么会加上后面两个名词,不过很多女人在骂男人的时候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那两个词语了。当时我还没有明确地统计过,或者有误差。若有误差的话应该还有个词语就是窝囊废了吧。顺子在木木面前没有了刚才的那股神气劲儿。任凭木木敲打着玩儿。我就在一边一直笑。顺子朝着我说,周小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木木说,他不是见死不救,他是不敢救。还有,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去向吕晶汇报你的劣行。顺子一听更加急眼了,狠了一下心使出了杀手锏说请你吃一顿肯德基外加看一场电影怎么样?木木一听说,如果你能再加上一听巧克力冰激凌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木木最后还是被收买了。顺子心疼他的银子,我也被捎带着看了一场电影。那次看的电影好像是一部法国的文艺片。整个电影院里就没有几个人在看。在那里坐着的几个人除了卿卿我我的情侣和睡觉的好像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当然吕晶也在的,不过她不会知道顺子为什么请我们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木木一个劲儿地说好看,说真是一部好电影。其中那个场面看的我都快哭了。我和顺子的感觉就是那部电影很平常。我们四个看到从电影院里出来的人不是睡眼惺忪就是甜蜜地要死的样子,我们就得出一致结论,这部电影应该是放给他们看的。不过有些东西就是专门为了懂得理解的人而生的,知音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儿,那时候我觉得那么多人中也就木木是那部电影的知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