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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就是因为要重新拍《最想念的季节》所以我才见到了大概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的木木。木木跑去日报社实习去了,因此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再次见到木木我觉得她变了许多,木木的孩子气也少了许多,她终于变得有些成熟了。这兴许就是社会历练的作用。不过当木木见到我的时候却依然是以前的那个样子。木木有些兴奋又有些夸张地说,小涛,我可是想死你们了?我连忙调侃着说,得了吧,你想就想呗,干嘛非得把我们给想死啊!你这人就是坏。木木接上说,你们就不想我?我可是偷懒跑出来的,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呢!你知道不知道啊?在那儿无故旷工超过24小时就会被视为实习不够尽心最后是不给你实习评优的。我听完后就马上装着推木木往回走,并一边推一边说,那太可怕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木木挣开我的手说道,周小涛你少来了,你本来就是孙子还装什么呀!我抬起手作敲敲她的动作,不过手只是停在半空中就不再往下走了。木木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的小涛大哥怎么会舍得打我这个清纯无比超级可爱的妹妹呢!是吧?我听完就故意将手轻轻地打下去。木木的嬉皮笑脸马上就变成鼓着嘴的哭丧脸说,好啊,你还真打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家伙,这么久不见了,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拿手敲我的头!哎呀,真是没天理啊!我听见木木又开始咋呼开了,就慌了一阵儿。然后对着木木低声说,哎呀,我的姑奶奶,别撒泼行不行?我最受不了你这个样子。算我错了还不行?木木一转脸就又变成了笑脸并说道,哈哈,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就说,顺子和我又想重拍《最想念的季节》不知道你……木木听后似乎也感到有点儿意外,想了一会儿后说,我现在真的是抽不开身。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吧?但我正在实习,真的一点儿空余时间都没有。其实我早就料到应该会这样,这次来找木木也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够争取到木木。我说,我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请你再给我们弄一台摄像机。自从木木出去实习后,他们手上的摄像机也全都收回去了。我想木木能回去给我们借一台。木木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和顺子站在新闻系楼下等着木木。木木没有让我们失望,木木拿着摄像机出来朝着我们嫣然一笑。我们暂时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赞美她,所以就让她先记下我们欠她一次赞美。木木就高兴地说,好呀,我可是先把你们欠的赞美给记账上了,什么时候我需要别人的赞美了,我可是会向你们索要的。我和顺子都笑了。

木木将摄像机交给我说,我能做的都已经给你们做了,你们对它一定要像对待我一样就好了。我冲着木木笑,木木就趁机敲了我一下说,周小涛你傻了吗?怎么总在笑?顺子插话说,估计是被兴奋冲了窍了。我反驳说,你们俩别在胡扯,要扯到饭桌上扯去。走,我请客。木木竟然没像以前一样听到我说请客就兴奋。木木看了一下表对我说,不行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回报社了。饭我也记在账上了。我和顺子就没有强留木木,留也没有用的。木木临走时说,哎,对了,我们老师说了,机器你们只能用一个月。这可是我给你们争取到的最长期限了,你们赶紧干起来吧!我说,知道了,谢谢你木木,你赶紧回去吧。木木最后还是不忘开玩笑说,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然后伴着木木背影的是一串串银铃一样的笑声。木木从来都是这样欢笑的,像个天使。

顺子拍了我一下说,别看了,已经走远了。我才意识到刚才好像有些失态。转过头就对顺子说以掩饰自己的内心,这下我们的第一步基本完成了。顺子说,我从你眼里重新看到了亮光。我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我的眼里面有你。顺子笑着说,你少来,这么煽情,我可受不了。学校的钟楼敲响了十二下,正午十二点了。在我的意象中一天最美好的时刻开始了。如果只算这一个点的话,它其实一开始就结束了。那样又给人多少感叹。美好好像从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一样,像极了这正午十二点的那一刻。

那个时节,校园里非常地热闹。足球锦标赛也开始了。每天都有一大批的人围在球场边上嗷嗷地叫唤。不论你在校园里的哪个地方你都会被那种气氛感染着。有时候你被吵了,你才会觉得自己的校园原来这么小。明明相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听的这么清楚。这时你会觉得你拿一切都没有办法。

一天早上我去餐厅吃饭,碰上了一个低一级的小学妹。我之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但我想毫不保留地说,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学妹给了我太多关于自尊的幻想。当时我正一个人在吃着早点。那个小学妹就突然端着饭菜坐在了我的面前,当时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我就皱了一下脸皮表示了一下笑意。小学妹见我笑了也就高兴地说,学长,吃早餐呐!我坐你对面不介意吧?我心里想你已经坐那儿了我总不能让你走开吧?再说餐厅也不是我家开的。小姑娘真有意思。我抱着笑脸说,不介意,不介意,你坐那儿就行。小学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谢谢。我觉得至少这孩子还是挺有礼貌的。但我在一个女生面前想继续保持我狼吞虎咽的吃饭风格好像就比较难了。我于是不自然地吃着剩余的饭,我还不想把它们给浪费掉。对面的小学妹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不管不顾的。还时不时地跑我的碗里淘点肉丁吃。我想我终于碰到一个不怕胖的女生了。小学妹满嘴饭就抬起头跟我说话,我不忍心看她的那个样子就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吃饭。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学妹问我,学长还记得那个不长胡子的文学史老师不?我问哪个?小学妹不知道是被噎着了还是怎么了?手一直在张舞着却说不出话来。我赶忙示意她慢点儿说,其实完全可以保持沉默的,没必要这样啰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喘过气来说道,就是那个不长胡子的嘛!我又想了想,不长胡子的老师?我从我经历过的所有男老师中一一筛选。但怎么也没有想出她指的是哪一个。我就问已经趴下头吃饭的小学妹,是不是新来的?小学妹好像有点儿沉不住气地说,教文学史的不就只有一个不长胡子的老师吗?我顿时一头雾水,而且明显有点儿不耐烦了。好好一顿饭怎么被这个不知来路的孩子给搅得这么不安宁。我于是干脆不再回答。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余不多的饭,顿时又觉得高兴了许多。心里想我终于快吃完了。小学妹见我不回答,舒了一口气好像在表示我很笨一样。然后说道,本来我不想说来着,学长你又偏偏意会不到。教文学史的不就只有一个女老师吗?就是人家都叫她果子狸的那个。我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不长胡子的人是国紫丽老师,唯一教文学史的女老师,确实不长胡子。我笑了笑应付了这个学妹。心想原来我的固定思维这么严重,一听到长胡子就跑到男人堆里去找去了。

我站起身说,好了,我已经吃饱了,你慢慢吃吧。再见。然后就收拾起碗筷离开了。我前脚刚踏出餐厅门口,小学妹就从后面追上来说道,学长,我也吃饱了。咱们一起走吧?和你聊天真的挺愉快的。我在怀疑她的这句话是在讽刺我,因为我刚才基本没说话。但我仍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悦来,径直往前走。小学妹就还在我身边喋喋不休,我也只是回答几个嗯,啊,哦之类简短又省力的词语。小学妹倒也并没有在乎。因此我也就并不管那么多了就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教学楼前的甬道上,我转过身来问,你没有课吗?小学妹才一拍脑袋说,糟糕,我有课,而且就是在我们刚经过的综合楼上呢!然后我就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回赶的身影。那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她挺可爱的。看着已经跑出十几米外的学妹,我喊了一声,慢点儿!有时间再聊。我看着小学妹一怔,然后转身笑了笑说道,学长不烦我就行了。谢谢啊!我一直看着她走远,一直目送她进了综合楼才转过身。我瞧了瞧身边的教学楼我想起我好像也有一节课的。许久没上了,既然走到这儿了,就进去吧。我自己对自己说。

一开始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太长时间没来忘记教室而走错地方了。但直到秃顶老师走进来我才确信我并没有走错地方,这确实是我的课堂。不过在偌大的教室里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那里。场景实在是萧条地令人不忍睹。怪不得秃顶老师进教室连往下看都不往下看就直接走到讲台上开始讲。我是空手去的,觉得自己无事可干于是就抬着头盯着老师的秃顶看。我想从老师的位置看我一定会觉得我是十分认真地在听课的。后来确实证明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从秃顶老师一开讲,下面就开始有动静,有剥鸡蛋的声音,有吸奶管的声音。这些一般属于晚起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同学。另一些则是属于谈恋爱最有文化修养的同学,一对小鸳鸯跑课堂上来谈情说爱。一边接受着文化知识的熏陶一边享受着爱情雨露的滋润。而其余一些人则是属于吃饱了饭而又没有佳人在身边的一类,这些人一般都会去梦里找周公玩。我的眼睛盯着老师的秃顶,老师偶尔会用手拿着手绢去擦汗,而我的眼睛就会适时地眨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秃顶还能讲课讲出汗来,我突然从心底里开始佩服他了。

正在我真正认真听课的时候,突然从后门进来几个巡查的领导。他们走走看看,并叫醒了几个正在酣睡的同学。原本亲昵在一起的鸳鸯们也不得不暂时分开了。最后巡查的领导从我身边走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在低声说,这个教室还不错。人来的已经是目前最多的了。我看着寥寥几个人头,一阵犯晕,这就是已经最多的了。目送领导们离开后,我真正地开始认真听起秃顶老师的课来。那节课他讲塞万提斯,我觉得讲的棒极了。而最后临近下课的时候,秃顶老师竟然走到我跟前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紧张,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他为什么突然要问我的名字?我没法拒绝回答,只好如实说,我叫周小涛。秃顶老师说,你是这堂课唯一认真听讲的学生。我想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听着这句话愣是感觉到特别别扭。看着秃顶老师激动的样子,我也便没说什么。只是应付了一句说,你讲课真的很棒老师,真是太精彩了。原来我还有溜须拍马的本事。到了学期末考的时候秃顶老师确实没有亏待我,给了我一个全系最高的分数,独一无二。而我的代价就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敢旷过他的课。因为秃顶老师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一个叫周小涛的学生。在大学里流传着一句话就是被上课老师认识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因为那将意味着你失去自由。但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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