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地堵住了我不断回忆的过程,我不想再沉浸里面不能自拔。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我什么都没做,也拒绝和古晓仪见面,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学节的筹划和举办上。而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活动举办的相当成功,获得了老领导的一致肯定。当然这些话都是米茜拿着五千块钱来老屋感谢我的时候告诉我的。米茜拿着五千块钱来感谢我,我一下子被弄得手足无措,因为我不知道该接受还是不接受,但我总觉得在这中间出了很多力,但名誉却没有我一份。所以我扮演的是一个类似枪手的角色,能给枪手唯一安慰就是这笔不多但也不是很少的钱了。一开始我拒绝说,你这是做什么,这样让我很为难的。其实我心里确实是很为难。米茜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手上端着我刚递给她的水杯。微笑着说,你不会是嫌钱少吧,在我印象中你可不是那样的人啊!我忙赔上笑脸说道,我是嫌钱多呢!米茜也是笑,我走上前将盛着钱的信封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靠近她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米茜马上就拿起钱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塞到我手里,说道,你就拿着吧,这些钱也不多,都是老领导筹的经费,钱宽着呢!我先回去了。把钱塞到我手里,米茜就转身往门口走,我在她的跟前,手里捏着信封,说道,再坐会儿,聊聊天吧,米茜侧着头说,不了,学校里还有事呢!得赶回去了。我说道,哦,那学校有事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常来啊!米茜笑着说,你有空也常去我家吧,和辅导员喝点儿酒。我没有回答,米茜也渐走渐远。我捏着信封的手出了很多的汗,都浸湿了被手捏着的信封的那部分。我看着信封里的粉红色的钱,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三年,这三年多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马虎什么时候回到家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每天一早跑到学校去,然后晚上很晚才回来,根本没有注意马虎。所以直到活动完了我才感觉出怎么少了一个人在老屋里,才觉得马虎不在了。一打听原来是回家了,看样子他老婆是原谅他了。这期间的事情我没有心思去问,我想复杂也不会复杂到哪里去,无非是苦肉计加悲情剧。而马虎自始至终做的这件私奔的事情也就只够一个月的谈资笑料的。马虎悄悄地跟齐英跑了,然后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老婆又接纳了,然后一家三口继续着以前的日子。生活好像就是在那儿突然转了一个弯儿然后又照原来的轨迹前行了。这或许是生活有意思的地方,而我觉得也是什么挺没意思的地方,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人们在里面的角色就像演戏一样,在台上演完了这一出,回来之后自己该怎么活还是怎么过。等于是白添忙活,瞎凑热闹。
我还将这些事情都讲给了寒冬无雪听,每个晚上我想的竟然不是古晓仪而是寒冬无雪。我觉得这样心里有种愧疚感,不是单对寒冬无雪,也不是单对古晓仪,而是她们两个。不知道寒冬无雪回来了没有,我关掉电脑第一个想起的念头。宁夏,我没有去过,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就只有贫瘠的黄土坡跟沙地。我又重启电脑,找出梁静茹的《宁夏》来放着听。一开始我并不喜欢梁静茹这种小女人的唱法,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却开始迷上了那种感觉,让人心里暖暖的挺舒服的感觉。这时重听《宁夏》听到梁静茹的声音才清晰地觉得古晓仪跟梁静茹特别的像,有些小女人气。我躺在夹层的床上看着顶棚上的星星想着古晓仪和梁静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找古晓仪,当然她打过几次电话来但都被拒绝了,会不会生气了?然后又想到古晓仪不会是那样的人的,她的善良、体贴、温柔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梁静茹的声音在老屋里飘散着,像空气一样布满了老屋的各个角落,在书桌上、在盆景的枝叶上、在我的身上、我的鼻孔里都有。我有种醉的感觉,我在临睡去的时候决定明天去找古晓仪,用我劳动所得的五千块钱来请她吃饭,或者买束花送给她。自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还从来没有送给她什么东西。我在自己想的美好的明天中甜甜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依然很好,我起了个大早,拉开门帘让美好的阳光散进老屋里来,我伸了一下懒腰,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和着阳光的空气,感觉太美妙了。回转身看到电脑才迷糊记起是在半夜迷迷糊糊从床上下来把《宁夏》关掉的。心情出奇的好,愉快地刷着牙,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愉快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确实挺好的,然后冲自己笑了笑,里面的自己也冲外面的自己笑了笑。镜子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快乐的时候它会让你加倍的快乐,但同样烦恼的时候会让你加倍的烦恼,所以在烦恼的时候千万不要照镜子。这是以前木木跟我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还有那木木特别的声音,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还存着多少这样的很正确的真理。想到木木我又加倍地笑了笑,即使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但她依然是我心中的笑神。
洗漱完毕,一切收拾停当,最后照了一下镜子准备出门。马虎和他的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马虎笑容满面,看来精神也不是一般的好。小虎一进门就说,小涛叔叔好,今天你真帅。我仍像往常一样虎着脸对小虎说,叫哥哥,别叫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小虎每当这个时候就笑嘻嘻地说,我爸让我这么叫的。我就对马虎说,怎么这么教孩子啊!原则性错误啊!这样很不好。马虎一屁股坐在他惯常坐的地方,用手揽着小虎,我看到他那样子,没有想马上离开的样子,所以就说道,有事吗?今天这么早过来。马虎抽出支烟来点上,小虎被呛得咳嗽。我说你不是不抽了吗?怎么又抽了?马虎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后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呐!我马上觉得有点郁闷,说道,你遇上什么好事了?可别刚刚好了几天又得意忘形啊!马虎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心里高兴。我苦笑不得地说,你他妈莫名奇妙。小虎插话说,小涛叔叔说脏话了。我忙改口说,我不对,我要改。我冲着马虎说,没事儿我没工夫搭理你,今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而且现在就要走。马虎问我,什么急事啊!这么早就出去!我说,跟你没关系,真的,我赶时间呢!马虎看着我焦急的样子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五分钟后,马虎抬起屁股要走。这时小武和李楠推门进来喊,哥哥,我们回来了。我和马虎都转身看他们俩,我突然愣在那儿,首先想到的不是问他们俩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而是想到今天我可能又见不着古晓仪了。小武走到马虎跟前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用拳头杵了马虎一下说,嗨,哥们,什么时候重回故里的啊!马虎不知怎的一见小武就没有了嚣张劲儿,没好气地说道,从你嘴里就吐不出好话来。小虎也适时地献乖,冲着小武和李楠喊,小武叔叔好,李楠阿姨好。李楠就俯下身子摸着小马虎的头说,小虎真乖,小虎真听话。我这有好吃的,来。说着就拉小马虎去里面从包里拿东西给小虎吃。我、小武、马虎三个大男人就在门口那干站着。我问小武,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即使要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小武嬉皮笑脸的说,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呗!在外面待久了也没劲,我就和李楠商量着回来了。是吧,马大哥,外面的日子不好过。马虎瞅了一下小武,没吱声,又一屁股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我和小武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我接着问小武,那你们回来怎么打算?李楠插话说,也没什么打算。就想着尽量和我爸妈把事情讲通就行了,在外面那叫什么事儿啊。我就转头问李楠,那你和你父母那边透过气了没?他们怎么样了啊?李楠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我想我们找个机会再跟他们俩面对面地好好谈一下,小虎在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东西,包装纸弄出一些刺耳的声音。马虎不插话只翘个腿坐在那儿,还有就是抽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如何来表达我的想法,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想法,看到小武和马虎这两个私奔的人坐在我的面前儿我感到特别滑稽,我又问小武,你回家了没有?小武指着李楠手边的包说,包不是还在那里吗?刚回来就到你这里来了,还没来得及回家。我说,我前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有去看干妈,一会我和你们一起去你家吧,干妈肯定想你们想坏了。马虎说,她好着呢,前天在街上看着我还醋溜我呢!小武笑着说,醋溜虎皮好吃吗?李楠朝小武使了个白眼,小武不说话了。马虎说,小武,你少来将我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马虎说这话好像是指小武和李楠私奔的事。我看着两个人斗嘴没话说,他们两人不见的时间已经半年了,这兴许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