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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续)

道一次下山去青阳县城里给两位压寨“夫人”买脂粉,打听得城里新开了个“春花馆”,捧出位花魁,叫于胭娘。燕横去探了探,听了段曲子。那于胭娘果然是不同凡响,娇艳妖娆,妩媚动人。回山之后,燕横将此讯息告诉了东方奎,把于胭娘大为吹捧了一番。东方奎给勾起了歪念,心中痒痒,坐不住了,急想一会佳丽,教燕横明后(天)带自己去这家春花馆。第三天一大早,燕横、侯捷便陪着东方奎一往青阳县城,去会于胭娘。去城里没什说,但去嫖妓这事却要背着两位“夫人”,怕她俩吃醋闹事。行前,燕横特意与毕龙的个亲信碰一“巧”面,道:“我们兄弟今天要陪大寨主去一趟青阳县城,到春花馆找一个叫于胭娘的姑娘开开心。有无要捎的东西?代你买着。”这是个小头目,道:“没有需要买的,谢您好意。”这小头目知毕龙与“刘东”、“刘西”兄弟不对付,见此件事情不小,遂报给了毕龙。毕龙大惊,道:“这刘氏兄弟一对儿不是好东西,诓大哥出去,意欲何为?还除他仨另无其他人随从。真是去找娼妓?未必吧?别是两个鸟人借机加害我大哥。哎呀,大哥呀,您可太轻率大意了,出了事咋办?”放心不下,匆忙飞马也赶往青阳县城。由于急,也未通知他人,未带上几个跟班,只身便去了。

先道燕横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快马而奔。那东方奎跑得最快在最前,而且急催。早到早沾,晚到排班,东方奎不想让别人先点了于胭娘去,那样将大为扫兴。假若那姑娘果然一等一人物,管老鸨答应不答应,不妨硬给她赎了身,抑或明抢,带到山上去,独一人拥有之,岂不美哉?如飞似箭,几十里路简直可以说眨眼就到。燕横熟路,进了城,引着东方奎径直来到了春花馆。到得门前,有小厮殷勤招呼,接了马去。更有那鸨妈和几个粉头甜嘴蜜语迎上前,拉拉扯扯,拥了三位客人进到里头去。问道:“三位爷,点哪几位姑娘呀?”燕横道:“我们员外是慕名,专程来会于胭娘姑娘的。”东方奎道:“对,于胭娘,只要于胭娘来陪,她在哪里?”那妈妈道:“嗳哟,大爷,您来得可真不凑巧,一早刚开门,胭娘姑娘就让青溪桥镇的一位姓李的员外点了,已有多时,请您还是另点一个吧。我们这里好姑娘有的是,不逊于于胭娘。玉玉、兰兰、红红、春桃、喜妹,快来。”东方奎骂道:“娘的,真扫兴。”燕横对那鸨妈道:“这位妈妈,方才说了,我们员外专为于胭娘姑娘而来,他人不找。看没……”说着,拿出一锭金子来,有五两,接着道:“这你认得不?教那客人让了,叫于胭娘姑娘陪我们员外,包她一天一夜。这锞子您先收着,若今日于胭娘姑娘把俺们员外侍奉高兴了,还会另加两个。”那妈妈见钱眼开,还从没有哪个客人一出手就掷出这么一个金“馒头”(古时,一些银子做成小馒头模样)呢,可谓阔绰。方要接,却又缩回手去,道一声:“稍等,我上楼同那位李员外商量商量去。如果不成,您们也千万别生气。”连忙跑到楼上于胭娘的房间,与那客人通融。陪个礼,请他让一让,另选个姑娘,今日还不求他的赏钱。但是那厮也是要脸的主,感觉自己蒙受了羞辱,不禁生了火气,也加仗手里有俩臭钱,有些架子,偏就不肯相让,骂道:“是哪个鸟厮敢和大爷争女人?也不打听打听青溪桥镇李某人什么地位。在那里跺一跺脚,地都三颤,谁不服我?州衙门、县衙门也有关系。让大爷给他让女人,没门儿,于胭娘,我的,从今起我常年包了,不容他人染一根手指。让他孙子另找别的姑娘。不服的话,有本事来会会,整不死他。”他这一嚷,声音老大,东方奎楼下听个真切,无名火腾然窜起,大骂道:“哪个鸹鸟叫唤?你也敢称大爷。你青溪桥镇跺脚颤算个屁?罗子名望咋个响你还不知哩。跺一脚,整个池州地,下陷三尺。于胭娘我今日要定了,看你让是不让。”奔得楼上,直撞向那于胭娘的春房。之前鸨妈进哪个屋他都看到了。有李员外的两名保镖拦拒,能顶事吗?瞬间被枭趴下了。东方奎入屋,揪住那李员外,扑面只一拳,那小子来一乌眼青,立时没了神气。李员外问道:“你是谁人?怎敢打人?”东方奎道:“这头猪,原来不识罗子,不识爷爷,再尝一着来识认。”复枭一拳,且问:“知不知吾谁人?”李员外道:“不晓得。”东方奎道:“那你便再吃一记皮捶来。”又给一下,打得李员外口鼻窜血,连连告饶,彻底服了软。东方奎叫道:“这厮听好,罗子是九华山四雄寨的大寨主东方奎,比你怎样?尔还不快滚?”李员外听得,“妈呀”一声,吓得魂都飞了,拉稀屎洒黄尿,污了裤子。他心说:“我的娘哩,原他便是‘靛面凶神’,杀人魔王。我怎和他顶撞起来了?倒楣。快走吧,迟半拍,怕他恼一恼,还不要了我的命。”这回识了相,滚着、爬着去了。这种人就是软的欺而硬的怕。那妈妈一听,眼前这位大员外就是赫赫有名的九华山贼首,听坊间传说连县大老爷都年关拜山恭维,请高抬贵手,莫犯县城(乡镇如何闹,却不多理,睁一眼,闭一眼,任由)的东方奎,吓个面如土灰,体似筛糠,差点瘫倒,说话也转了音,道:“原来是东方大王,恕俺眼拙,您别降罪。胭娘,好生侍奉着。”怕是怕,却也没忘记到燕横面前,道:“那金子……”燕横道:“赏你了。”予了她。

道那于胭奶奶个战战兢兢来东方奎行礼。东方奎摸着于胭娘的脸蛋端详了半天,傻乐一阵,道:“好,好,真绝色佳人。你别怕,我不会咬人。好好侍奉本寨主,大有你的好处。”有人重新布置了酒席,东方奎并燕、侯二人落座。于胭娘也坐了下来,抚琴奏曲,唱着淫辞。东方奎简直听入了迷,心无其他。燕横向侯捷暗使个颜色,侯捷点头会意,假说接受,出了房门,下得楼,来到馆门口,掩着身,却探出头来往两边街口张望。时间并不太长,忽然见那“黄面神狸”毕龙飞马而来。他急忙缩回头,转回楼上。正有于胭娘隔壁一个姑娘没客人,正依门嗑着瓜子。侯捷把那姑娘撞到门里,也转了这房中。那姑娘吓了一跳,刚要发问,侯捷道:“休声张。”与了一块银子,然后蔽门里往楼下看,那毕龙已进得馆来。

这毕四寨主一道窝了大火,他的那匹马——“干草黄”被燕横事先暗中把一条后腿弄伤了,又从哪里知道去?因事儿急,毕龙也不察,便就骑上了,所以不如平常跑得快,任你怎么加鞭,也是不给力。毕龙心说:“我这马从来没翻过毛病,今日是怎么了?有些和我较劲,不听驱使。”好歹进了青阳县城,打听得春花馆所在,便寻来了。问门口小厮:“可有个靛面虬须的大汉由两个年青小厮陪着来?”小厮道:“有,早进去多时了。”毕龙弃吗门外,往里就入。有鸨母、花娘迎上前来拉扯。毕龙一抖袖子,喝道:“闪开。我且问你们,那一靛面虬须的客人在哪里?”有个姑娘道:“原你是找人的,那贵客正在于胭奶奶个姐姐的房里。”毕龙问:“哪间是?”有人指着楼上楼口往右第五个房间,道:“就那里。”这楼梯造得偏,毕龙上楼正给侯捷看个侧背,当然毕龙只要不歪首,上楼梯这段时间也不会瞅到这边情形。就这光景,“小白猿”闪出那屋,楼道上一个滚翻,到了于胭奶奶个的房门边,抖手将一枚金钱镖隔着竹帘打了进去。“小白猿”肯于钻研暗器,下过不少苦功,各宗各样到他手里都好使唤。暗器打出去又准又正,手法独到,劲力还强。这枚金钱镖由竹帘的缝隙钻将进去,直奔东方奎。打出镖后,侯捷滚身转回之前那屋,蔽起身来。连串动作,迅捷利落。夸张点说,只在瞬间。

道那东方奎,注意力全在于胭娘身上了,其他浑然不顾,哪防备到镖会来,正中左肩头。疼得怪叫一声,蹦起多老高。用手一捂痛处,摸着了那枚金钱镖。燕横这时大叫:“杀人了,有刺客。”拉了刀。那个于胭娘吓得尖叫一声,扔掉琵琶,萎缩一边。房里一乱,惊动了毕龙,三步两步撞进这屋来,以为“刘东”、“刘西”对东方奎行凶下手呢,也没仔细加以辨别是谁个在嚷,情急之下也根本没那工夫,不容你。一切反应全来自下意识并本能。进屋同时,链子双剑也亮了,也把人家的门帘冲坏了。他哪里知道正中圈套,好心变成了“歹意”。燕横见毕龙闯进来,心花怒放,暗道:“计成矣。”然板面孔喝道:“毕龙,胆敢行刺大寨主。有刘东在此保驾,你莫想得逞。休走,着刀。”蹦过来,抡刀搂头就剁。毕龙急忙接架相还。燕横打斗同时,还问东方奎:“大寨主,饶这厮不?”假让东方奎拿主意。只要贼王肯于,那他便敢于下狠手杀命而又不致惹吃怪罪。东方奎已经确信毕龙行刺于自己。因为那一枚金钱镖正是毕龙之物,上面一面是个狸子图案,一面有个“毕”字,东方奎对它再熟悉不过。有人问了,这毕龙的金钱镖怎么会落到侯捷手里?原来,在前些天,侯捷正在闲遛,看到毕龙正在一个场子里练金钱镖。他喜欢暗器,难免停下来观看。看可不是瞎看热闹,而在注意、揣摩。毕龙的出镖手法与众不同,更诡秘难察,引发他来了兴趣。毕龙看到侯捷在边上,心说:“怎么,瞅我练镖?就让你刘西见识我手段厉害,知道一回什么叫高明,教尔往后放老实些个。跟我做对不那么容易。”一为显摆能耐,二为慑服他人,更来了精神,把一兜子金钱镖(江湖人所用金钱镖,名称相同却形状不一,有的是刀币,有的是圆币。毕龙之用,制钱样子,边缘具刃,出手旋转而进)所剩余几乎全部打出,有二十枚之多,且每一枚出手,技法少见相同。以为可唬侯捷一下,却不知被人偷学了技艺。侯捷将其每个动作都逐一记于脑中。偏这时候,有个喽啰来找毕龙,不知有什么事情请示,毕龙便停了手。侯捷走到靶桩前瞅了瞅,见十几枚镖皆水平嵌在靶桩上,上下一溜整齐齐边合边,之间没一点缝隙,象摞在一起似的。侯捷暗道:“这厮真好技法。”毕龙因事,同那喽啰去了,教人收拾着镖。有小喽啰收拾的时候也未数数这镖少是不少,或许没上心,或许不知数目,却不知失了两枚,被侯捷偷走了。其实侯捷自己也有金钱镖,但是很普通,不比毕龙的镖。毕龙之镖厚、大、重,所以要偷两枚去的,没事时练练。便在自己与燕横的屋里竖了根木头桩子,学着毕龙的样子打镖。燕横看到,一问才知是他偷学毕龙的镖技,随口道:“练好了,和那毕老四赛赛,镇他一镇。”侯捷附耳对燕横道:“给东方奎来此一镖,让他怀疑是毕龙所为,栽一回赃如何?可使得?”燕横听了,心中一动,道:“妙。”于是才有今日拿毕龙的金钱镖打伤东方奎之事,好教东方奎认为是毕龙存心加害自己。东方奎和毕龙怎么知晓,全给算计里头去了。

东方奎果然误认为是毕龙行刺自己,怒火熊熊,回燕横一言:“最好捉活的,弄不了活的也就死的了,只别让他逃掉。”燕横听这话来了劲,“你放口我就敢干,即便不杀死,也教毕龙狗贼重残而成废人。”下开了死手。这时,侯捷也早已闯将进来,还假装问呢:“怎么回事?”燕横道:“毕老四行刺大寨主,险教得手,快,伏住他。”“好哩,”侯捷亦拔刀向前,与燕横夹击双战毕龙。两口雁翎刀动开了狠。毕龙天大本事也架不住这两人相攻,被燕横一刀刺中软肋。毕龙惨叫一声,身子栽倒,歪靠于一角落里了。侯捷跳过去,要取命。东方奎叫道:“先别让他断气,待我对他训几句。”燕横、侯捷知那一刀重了,毕龙不会有个活,便都停了手,听东方奎对毕老四训些什么话。东方奎手指毕龙道:“老四,咱们焚香歃血,兄弟结拜,我对你一向不薄。万没想到,你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动起凶机,妄行杀我。究竟为了什么?自打那日寺院进香,菩萨降示有一句话——‘谋诛三兄,血溅义厅’,以告小心。你是老四,上头有三个兄长,这神佛所道之人不正是指你吗?你想把我,还有袁老二、潘老三杀绝,今后山上好与你说了算,是不?那时起,我不能不对你产生怀疑,心存忌惮。以后种种事发,私出山、排斥我提拔所用之人、戏嫂、下慢药,愈发显露出你的真实面目,同我对立,登鼻上脸,不知所以了,教人不能容忍。我几欲宰你,以免除后患,但念及往日情分,始终狠不下心来,也恐草率做来,众心不服。所以,不想把事做绝,须留一步余地。人常说,‘能容人处且容人’吗。只是做警告提醒,好让你思悔改过,打消歪念,往后咱们仍是好兄弟。谁知你贼心不死,今日却更亲来行刺于我,你的结义大哥,亦果应菩萨之言于尔身。行迹败露,自取其祸,你今死之,怪不得他人。”毕龙运气力,张大口喘着气,只道出了个“大哥,你……”,想解释什么却说不上来了。他被东方奎拎了起来,由后窗户扔了出去,摔死楼下。

因为闹出这场意外,东方奎也没心思玩了,道一个“走”,与燕横、侯捷转回了九华山。随即召集其全寨之众,叫道:“今日里,我与大家说一件大事情,就是四寨主毕龙阴谋夺山领主,独霸四雄寨,诛杀与他结义的兄长们。之前不久,吃豹子胆循吾行踪而至于青阳县城春花馆,行刺于俺东方奎。看。”一指左肩头受创处,道:“这便是他做下的。”又抬起手来,将那一枚金钱镖示于众人,接着道:“用此器打伤的。我手上所那的就是他的镖,就是证据。幸亏有刘东、刘西俩兄弟舍命拼死保护,不然我就不能活着回来,不能再站在你们面前。那毕龙已经被我当场处决了,死有余辜。从今往后,如果哪一个胆敢再要做出背叛我,不利于山寨的事来,我东方奎就把他剥皮抽筋,抠眼剜心。我再宣布,从今日起,刘东顶了毕龙做四寨主,刘西升五寨主,与我是兄弟再加兄弟。哦,从此四雄寨也更名为‘天雄寨’。”说完,把人散了,自回住处去了。寨人因此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突发这种事着实令人吃惊非小。看平素,四家寨主之间挺亲密着,怎么便就翻脸相仇?四寨主怎么会是这么种人,具有野心,敢对结拜大哥动黑手,真看不出来还一肚子男盗女娼。那二寨主“大圣行者”袁不二和三寨主“火灵官”潘南也是心惊胆寒,但不敢碰头就此事而牢骚,生怕引起东方奎的猜忌。又大有一种不能说兔死狐悲,但祸殃池鱼、唇亡齿寒的感觉,担心祸降。

毕龙没得好死,也屈,而“刘东”、“刘西”兄弟却风光不得了,“救驾”功臣,地位也高升了,不是一般,大寨主眼前红人,走到哪里哪就有人道贺献媚。连袁不二、潘南也不得不矮上三分,因为东方奎如今对待“刘氏”兄弟非常信任,拿着比他俩还亲近呢。虽私下颇有微词,有怨言,但也无折,只能看着害气。与东方奎兄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情谊趋淡。而燕横虽除掉了毕龙,但并不就此算了,还得想招儿把袁不二、潘南一一整掉,止剩下一个东方奎便就更容易对付,也不难摆布了。

道这一天,有扫盘子的喽啰报事上山,说有一宗好买卖,乃歙州绩溪县知县黄栋调任淮西舒州望江县,三两日内可能要过石台县,随带不少钱物。燕横问那喽啰:“这黄知县怎样个官?”喽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黄栋绩溪县任职三年,把那县地皮刮去二尺九,犁了五千回,还能是个好鸟?”燕横便自告奋勇,向东方奎请示劫这黄栋,做下此宗买卖,为山上取次大利。东方奎本来不想招惹官府中人,但架不住燕横撺掇,干一次未尝不可,遂就允了。但说明,事做要干净,不遗罪迹。燕横道:“明白。弟教之平空消失,官家查来无蛛丝可循,不得事之所发,令使匪夷所思,万般猜测。更想不到九华山头英雄头上,是咱干下此宗。”于是扯上侯捷,领了一帮喽啰在石台县城东三五十里处的一片黑狼林中所通之路上,把那黄知县劫了,连人带物品,掳上山来。行踪隐秘,动作迅捷,来去如风,外界不得而知。东方奎大喜,发话:“财富纳之,人口杀掉。”这样狗官黄栋一家并护从计十一口人,死于非命。所劫金银甚丰,珍宝也不乏,燕横问东方奎,东西放存哪里。东方奎道:“照旧,留小部分银子并所有串钱收库里,作日常花销。金子、珠宝什么,大部分银子,则放藏宝洞去。”燕横装傻,问道:“藏宝洞?大寨主,哪里藏宝洞?不曾闻。”东方奎一拍脑袋,道:“对哟,你们兄弟今非从前,现在是四寨主和五寨主,我的膀臂一样,当然那藏宝洞的事不能不让你们知道,里头东西都是咱们兄弟的。我领你们去瞅瞅。”摒着其他寨人,领着燕横、侯捷,加上袁不二、潘南,把所得金银珠宝带了,到在藏宝洞。藏宝洞距离山寨约有五里路,极其隐秘,且处势凶险,包括来路,没点功夫的人近不得。这是一个天然石洞,外有歪头松遮蔽。两扇铁门封口,上着一把大铜锁。镶铁门之时,用的是山外掳来之人。事后尽杀之,使机密不泄。燕横、侯捷随着东方奎进了藏宝洞,一看,嚄,这里头大箱子虽不几个(因为拿来不便不易),但小箱子、小匣子多得的是。想也想到,里头均好物件。燕横心说:“这山寨可挺称。”暗自欢喜:“那些为之所劫镖物,肯定也在这里面了。”

某一日,燕横、侯捷从山外买来了上等的美酒,但请东方奎吃,把这小子灌醉了,从他身上偷取了钥匙。燕横迅速而隐秘地跑到了藏宝洞,将钥匙一一试来,以确定开启洞门为哪一把。之后回来,印了模,再将钥匙还于东方奎身上。不必下山寻锁匠来制,侯捷便可做到。江湖人,手段多多,特殊技艺多多。某天夜里,燕横悄然去了藏宝洞,来试复制的钥匙。真还好使,门开了。燕横将一小箱子珠宝倒出,用个****包了,背到身上,而箱子里则放上了石头,仍置原处。然后出了洞,回身锁好铁门。另到个去处,把所盗珠宝藏进了早就打好眼的石窟窿里头,用大石头堵了口儿。办完事,潜回住处。从此几乎每夜一趟,把洞中宝贝去了不少。做的诡秘,可说神不知鬼不觉,他人当然只侯捷一个知道。

因知二寨主袁不二不识字,更不会写,若给亲戚朋友需要写信,便请人代笔。其右手有六指,末了按上六个指印。燕横以袁不二的口气,给青山的万老顺写了一封信,后请袁不二单独吃酒,灌醉后取了手印印在那封信上。某一日,燕横借着往青阳县城给两位压寨“夫人”买物什的便,顺道过县城向北,到了青山。却粘了假胡须,脸上抹了两道黑,使人难认其真面。到了山上黑风寨,自称是奉袁不二之命而来,见了那寨主万老顺,呈上所伪造的那封书信,和一包私携的珠宝。万老顺展书看罢,面起疑云,道燕横:“你且回去转复袁二寨主,万某人自会应合之。”到底那封信上内容是什么,燕横所为因何,下面您就会清楚。

燕横送信后的第四天,是东方奎的三十九岁生日,全山庆贺。依往常惯例,之下的各位寨主们都要下山外出,劫取一些好东西,做寿礼送给东方奎。今年也不例外。袁不二献了一只金龟,龟乃长寿之星,拿此祝愿东方奎长命千年。潘南献了金桃一个。燕横、侯捷的贺物是两盏珍珠灯,是拿着藏宝洞里偷出的一堆珠宝,到石台县县城里一家珠宝店里换来的。东方奎特别欢喜,这两盏灯头一回见呢。其他宝贝遇之,黯然失色。又有青山黑风寨的少寨主“绝命锤”万友谅代父来贺,也带来了不少礼物。东方奎问万友谅:“老寨主可好?”万友谅道自己父亲酒后骑马,不慎摔伤了,才前天发生的事。东方奎道:“那我得抽空去探望于他。”万友谅另拿出一个小匣子,道是所奉礼物之外更为珍贵的礼物。东方奎问道:“何贵重礼物?瞧一瞧。”就要打开来看。万友谅止住道:“别忙,不到时候,这得宴席散了之后,头着掌灯再看。这东西价值连城,但只是一时的弥足珍贵,过了今夜便一文不值。”东方奎十分惊异,道:“还卖乖,到底是什么玩意?如此特别,还得头着掌灯看。假若我要喝多了,只恐睡到明个中午也醒不过来,怕没工夫看呀。”万友谅道:“可别。您还是少喝点,听我一回劝,不然您就永远也看不到宝贝啥样了,这可稀罕景。”东方奎说道:“哦,它还能化了?”掂量那匣子,轻得很,似乎空的,“是什么呢?”不知内里何宗物什也。万友谅神秘兮兮,只不明说于他。东方奎只能耐住性子。听人劝,他今天故此也喝的酒不算多,而只是微醉。但怕别人再灌,假推不支,回自己屋躺着去了。头掌灯,东方奎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匣子,但里头却并无何宝贝,而只是一封书信,倍令他诧异。心道:“一封信,这叫什么宝贝?好蹊跷。”将信瓤抽出封囊,展开来观,却不是写给自己的,开头映入眼的是——“小弟袁不二拜上万老大哥。”东方奎更加捉摸不透了,“这万老顺搞啥名堂?怎么把老二写给他的书信作为贺礼反送给了我?”继续往下看。不看则可一看,即时目瞪口呆,吃惊非小,不由打了几个寒颤。转而怒火中烧,“呀……气杀人也,他怎么也要反我?”咬牙欲碎。原信上写的大致内容是,随着山寨势力的日益扩大,东方奎的拥有欲、强权欲与日俱增,愈来强烈。只凭他个人主意,惟其一人说了算,凡事再不与人商量。独断专行,飞扬跋扈,不纳良言忠谏。对待自己的结拜义弟也不似以往那般亲热、谦逊,而是逐而强势高高凌驾于上,只把人当成了他的使唤奴才。稍有不顺心,则叱骂之。此同时,猜忌之心也生成并日趋增强明显。视弟兄若异己,总觉得三个义弟与他不一条心,惟恐哪一天会篡他位子。从而百倍防范,戒心满满。近来又起无端,将老四毕龙杀了,诬蔑为行刺于他。下手狠毒,丝毫不念及往昔共同出生入死,打拼‘江山’的情与义,功与劳。哪里还拍着良心说话。看起来,东方奎就要对袁不二与潘南逐一开刀收拾,以绝他所谓的隐患。那样,就没谁有能力威胁到他自己的地位和生命。人都有眼,都有脑子,也都不傻,现如今,寨里人多看出当家人心怀异意,加之毕龙之死,其又无很好得说辞和证据。所以众兄弟对此心中不服,暗为四寨主叫屈。同时也认清东方奎心胸狭隘,且又性情趋于古怪,喜怒无常,故人人自危,生怕那一天遭同样厄运。逐而离心背德,对东方奎再不想依附下去。为了保全自己,袁不二不得不狠下心,认为只有一个办法,即除掉东方奎而后快,先下手为强,迟而必祸。限于自己的实力,想到了青山黑风寨的万老顺,意图与之联合,趁东方奎过生日那天,山寨里散乱失防之机,于夜里里应外合,绝杀东方奎。事成之后,袁不二来坐头把交椅,并愿领全山之众听命于万老顺,将藏宝洞内所有,悉数奉上。成功与否,只在那夜,请万老顺充分准备,并以送礼为名使部分人手助他内举,另以人山寨外藏伏听号,大发作一回。

东方奎见了这信,哪能不发怒,真没想到袁不二同毕四一个德性,一丘之貉,也要谋自己性命,篡这山主之位。连结拜兄弟都如此,那自己身边还有几个可相信的人?又庆幸交了万老顺这个好哥哥,示晓此事。不然自己就蒙在鼓里,只怕活不到明日。东方奎找来燕横、侯捷,给他们看了那封信。那二位其实早知内容,却假装来看,随之露出了极为震惊的样子。侯捷道:“哎呀,玄乎。要不是万老寨主,换了别人,怕就与二寨主联手做来这事。那么大寨主,连及我们,今天晚上可就危险了。这袁二哥真阴毒。”燕横道:“我早就观察到相关于此的一些苗头,因袁二哥与毕龙那厮最为交厚,胜过大哥您,毕龙一死,可以想象,他心里必然既不服也伤戚,由是怀了恨。担心一朝祸危自己头上,不免忌惮。当然要备一手而卫不虞。好像这些天私下里在偷偷做些什么,比较紧密,据推断,似乎包藏祸心,与您不利。只我心中虽对此惴惴不安,却又不敢提醒大哥,怕您疑忌我是在挑拨离间,不会信。”东方奎听了,道:“我已拿你,还有刘西,当成了亲兄弟,怎就觉不出来呢?别像隔着一层似的,有什便讲来么。这事当早些告诉我,以做好防范与应对措施。看现在,好一场凶险,亏万老顺好心,义气,给予通告,不然大事不妙。”侯捷旁边道:“我也看出来那袁二哥不同往常,也听到一丝风声,他背咱找些人于密室,鬼鬼祟祟不知酝酿什么。虽然不得实情,但肯定没有好事,必存不轨企图。今由他给万老顺的信上来观,已昭然若揭其真正嘴脸,阴谋在此。我另猜想,他是否以前就可能与毕龙有勾结。毕龙一死惊了他,怕阴事泄露,殃及他自己,而秘密准备,欲早行谋反,推翻大寨主?”燕横道:“完全有可能。”侯捷又道:“从袁二哥今日所献大哥的那宗东西上,也可以看出没安好意。”东方奎道:“这怎么说?”侯捷道:“怎么说,大哥您不明白?他送您的是一只金龟吧?”东方奎道:“对呀!龟乃活年岁最长的东西,将它送人,当然是祝愿命永长了。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说?哪里见得恶意?”侯捷道:“大哥,您说也不算错,但就事论事,今不比通常。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二寨主恨您,所以才会拿金龟代小鳖,使骂呢。”东方奎道:“他在骂人是王八,看我糊涂的。”将面前桌子“啪”地猛一拍,叫道:“可恼。”侯捷忙道:“大哥恕罪,是我多嘴了。”东方奎道:“不关你,我是为那袁不二生气。”侯捷道:“大哥,那袁不二胆敢反您,他是找死,不能对他客气了。现在俺们兄弟替您拿了他来。”东方奎道:“对,你们速去拿他这里。若他敢于挣抗,即时诛戮。”燕横忙拦止,道:“不可做事过急而又草率。那袁不二要反,必早有安排,而我们尚无防应准备,现在动手只怕惊了他。一旦他狗急跳墙,一声号令,其心腹党羽速起,先行发作,我难加收拾,便会处势被动。而即便你顺当提了他来,他不认罪,矢口否认予万老顺密信,阴谋联合反山之事,咬定信系伪造,教咱怎么办?宰掉他?寨众不平。杀死毕龙那档,没有给人足够可靠的证据证明那厮叛反,至今仍有人不信服,底下滥议呢。若再出一节,咱山还不散了心?何况二寨主居山那么长,必有多多死党,同一船载,你能全识别得出?漏掉了便是隐患。信上不是说于夜动手吗,眼前之计,咱赶紧利用还有的这段时间,头着二寨主行动,抓紧组织好人手,做好御敌准备,那就不怕那二寨主并之党反了。”东方奎道:“你真像一位军师。”燕横道:“大哥,您过奖了。接前话,只因为不知都有哪些人从那袁不二,不好乱开抓。所以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观其动而相针对之迅疾下手。彼但动作,人力聚一,就方便咱确认敌友了。于之初始,行动未展之机,而举您号令,将一班叛者一网打尽。这样做,可先让袁不二自暴其罪行,使全山弟兄看清他究竟是一什么人,免得仅以一封书信说服不了别人,反会有人对他产生同情,私底乱讲,对您非议。误解您猜忌多年的兄弟,怕他们篡大寨主的位子。先杀了老四,又继接谋害老二,以后还会轮到老三遭殃呢。全不念情义半点,最后剩下自己便高枕无忧。不仅对于您的声望有损,更可怕在弟兄们而因此背地就会骂您,并散了心离了德,可就不妙了。若依我计而行,害处便不存在了。教袁不二自个儿跳出来作乱,则完全可以消除寨众于事后的质疑,同时对他们是一种威慑,使再无人敢反。”燕横说到这里,心里暗道:“恶狗,就是为了让寨人都骂你,疑你,恨你,散了盘子,只剩下你一个,就好收拾了。”东方奎问道:“怎样来安排?”燕横道:“虽说袁不二将于夜间动手,但想也不会太早,起码也得二更左右,现在才到掌灯,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还算充裕,可充分准备,……布置。由我去监视其动静。”这时,那“绝命锤”万友谅来了,问东方奎:“大寨主,可曾看了那宝贝?值多少?”东方奎道:“值俺一条命,千斤也难买。真太感谢你万家父子了。兄弟你既然来了,可要帮哥一把,让他袁不二错打算盘,阴谋不能得逞。”万友谅道:“这是自然。您没见我今日带来担礼护送的弟兄多了点?就是帮您来的,以铲除那祸根。方才我假装和那袁不二近乎,其对您出言不逊,道今夜必宰你哩。印证了那封信,之前我还对此有怀疑呢,现在不须了。”

原来,那袁不二今日里很是不痛快。往年东方奎生日,那兄弟四人一起开怀畅饮,大山大乐,行令划拳何其爽心快活。可今个儿没了毕龙,而毕龙又是与袁不二最最亲近的,联想思来,感受上怎不教别扭又心伤。看人家愈愉悦,他便更闹烦恼。而且近来所发生一连串令人不安不快的事(当然,书中不必一一加以详细),特别是毕龙之死,使得袁不二和潘南都预感到灾祸在自己身边转悠,做梦都梦见小鬼来索。东方奎同他俩渐渐疏远,时不时冲之发点脾气,更增添了三分恐惧,使教愈加心重,坐卧难宁。加上有人耳朵里灌歪风,令他二人怀疑东方奎恐他们会谋取自己的位子而心存戒备,并早在算计。他俩怕是会步毕龙的后尘,获一样的结局。但又不知咋办是好。于是,同东方奎兄弟之间大有了隔膜,面和心背。故此,今日里热闹场面上,袁不二内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但表面上还得假装欢娱,不敢流露半点不悦,恐为东方奎察觉,真叫个不自在。心里愁,酒就喝得多,袁不二可就醉了,浑然不知所以,晃荡荡推开别人来扶,拎把酒壶在寨子里乱撞。忽而抱住一棵树恸哭,哀毕龙,埋怨东方奎。偏万友谅找来,呼唤:“袁二哥,您怎么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哭泣,为什么呢?”袁不二乜斜着醉眼看了看万友谅,问道:“你是哪个?”万友谅道:“袁二哥,您怎么了,醉了?连小弟我也不认得了?我是万友谅呀。”袁不二“哦”了声,道:“万友谅,哈哈,是你。”万友谅道:“我听到您是在哭毕四哥,他死得屈呀。”袁不二一听有人和自己一个心,乐了,倒出来一通毕龙可怜而东方奎不是的话,随带了几句骂语。万友谅道袁不二,己方按照那信上所说已经准备妥当了,问袁不二这里准备得如何,又该咋个行事。袁不二不知道他说什么,问道:“准备啥?行什么事?”万友谅道:“不是今夜里咱双方里应外合,杀掉东方奎,由你取而代之当一山之主吗?你忘了?这怎么闹的?大概因为不舒心,您酒喝得太多了,有些糊涂。可别因此误了咱们的大事,错失时机,往后难寻。”袁不二迷迷瞪瞪,口吐醉言:“对,杀,杀掉他,我当山主,今晚办来。”嘴上这般说,心里却不觉,信口随应人家的话。醉沈的人多如此。袁不二道完,再不理万友谅,喷着酒沫子,骂着娘,去了。万友谅并不认为他仅是在冒醉话道浑,却当对心吐实言,便是有信上这宗事了,遂急转来找东方奎。若那袁不二头脑清醒,不认有这事,还麻烦了呢。

东方奎更是信以为真,马上召集来了他自己认为可靠可信的人,和万友谅一干青山黑风寨的帮客,刀枪紧握,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潘南也给唤了来,见这阵势,不知所为何故。看着吧。时天色早已经黑下了,只待去监视袁不二的燕横的消息。

道燕横,觉时候差不多了,便来把蒙被酣睡在床的袁不二弄醒了,道:“袁二哥,时方才有个外地人来给大哥送了个坏消息,说今天晚上有个仇家叫什么‘黑风侠’的,趁着大哥生日,寨中戒备松散之机,要来行刺。大哥让您速些招呼起这东一片寨子的人,前去保护。”袁不二不知真假,酒惊醒了些,哪敢怠慢,取了棍子,摇晃晃招呼人。这当然要费点时候。因为有些个没出息的喽啰抓住这难遇的好日子,好机会,敞开了吃喝,近乎一个下午(平常落不着),醉得不行,睡而沉沉若死,即便叫起也没用,也就不扯他们,所以召集起的只一部分,有五、六十号。袁不二脚步飘飘,领着这支人,拿着兵器,往北寨来,遘奔东方奎的住处。燕横早已回复了东方奎,道袁不二正在集合人手,就要有动作。东方奎对下面人道:“弟兄们,咱寨子里今晚有人要造反,我且先不说是谁发起领头,又哪些人随,你们稍后自己看来。现在精神一些,听我一声号令,教你们杀便杀,莫要留情,灭了这班叛逆。”过了会儿工夫,果然一队人执着器械来了。离近,东方奎一声令:“放箭。”事先布置好的本家三、五十名弓箭手和万友谅所带来的二十号弩手,于迎面黑影里和左右房子顶上,展开了射击。乱矢齐飞,袁不二及东片寨子的人倒了楣,纷纷中箭矢倒地。袁不二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数支铁镞钉在前胸,当场命毙,死一糊里糊涂。他在最前,当然中的多。箭发三番,弩放二槽,停住。这会儿,数堆泼了油的柴薪堆被点燃,照起亮。东方奎发号:“杀。”近二百条“狼虫”于隐蔽处杀出(为避免错认,皆都做了明显的标识),冲将过去,将所来东寨的人好一顿杀,几乎屠个干净。事后,又恐有人不信不服,东方奎教人将袁不二的所谓的那封串联万老顺,不利于自己并山寨的信,张贴示众。又把侥幸没有被难的东寨人全部网罗,一一审查。通不过的,一个字——“杀”。其中有袁不二的两个心腹——小头目冯六、张和二人,被屈打成招,喝他们当全寨人的面供“罪”,称与袁不二合谋造反。后,将二人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四雄寨窝里闹反致乱,自相火并刀兵,血腥暴力,惹得人人自危,惊惶恐惧,又离心背德。自毕龙、袁不二相继“叛逆”被诛,东方奎的疑心愈发加重,有些神经质,错乱。而今出了为数极少的人外,瞅谁都象不轨之徒,都存在可疑。恐生更大祸乱,抓错即宰,天天杀人,以屠刀来恫吓镇伏,对待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杀鸡儆猴”。但这样一来,不仅没能取得好效果,且适得其反,导致山寨内的人多对其做法深为不满,敢怒不敢言。不少弟兄担心哪天杀劫临头,患性命之忧,遂出现冒险遁逃的现象。伊始独个或三两,后来成批结伙,愈演愈烈。这便又引起一次次新的杀戮。只要你偷跑没成功,被捉住后,便“赏”一刀或一个绳套,砍头和吊死。通过一回回乱子,造成严重后果,以致于山寨很短日子内减了四停人员。东方奎因此而狂躁暴怒不已。可燕横、侯捷却暗地里偷着大乐,心道:“越乱越好,越散越好,止剩下你东方奎光杆最好。”这二位不但不劝诫东方奎修正错误,怎样弥补,反更加地搅浑水。把毕龙、袁不二相继算计死了,下一个该轮到潘三寨主了。“火灵官”潘南如今觉得自己是刀口上的绒绳,不知哪时就断了。吃不好,睡不香,内心恐惧,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就怕东方奎哪朝抓借口宰自己,暗思保身之策。可哪里有福星耀他,佑他,却有两颗灾星犹同怨鬼缠身,将厄运往他头上狠扣下来,无法脱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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