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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黄发公横扫冼家虎 五毒佬算计方七佛

话说有人大喊一声,“白狻猊”方貌听得,虚晃一势,跳出圈子,甩脸来看,却原来是来了“黄发天公”方七佛。这方七佛是专门憋着气等着要收拾冼家“五虎”的,并无意于争夺武魁,得什么绸、钱、花、帽。托了一个邻家后生给盯着,一旦冼家兄弟有登台的,便回头来告诉他一声。冼老大登台,方七佛很快得着了信儿,于是扛着大铲就来了。比拳头用拳头,比兵刃就使用它。其往台前来,在人群里拨开一条通道。看那擂台上面,与自己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方貌,正在与一个青面大汉斗着,却是处于劣势。心道:“不能看着好哥们吃亏,得换他下来。”嚷一声,紧赶到在台根,飞身而上。方貌大喜,道:“七佛,你来的正好,替我教训这鸟种。他便是冼家五‘虎’的老大冼达官,顶不是东西,待乡兵兄弟暴虐。不过他的本事非常不一般,你斗他,可千万要小心一些。”方七佛道:“料也无妨,你瞧好吧。”方貌道:“看你的了,我下去了。唉,累死我了,歇一会儿。”纵身下台。

方七佛换下了方貌,令冼达官好恼,心道:“我正待施一绝命毒手伤方貌那厮的性命,却偏偏来一个鸟人坏事,情殊可恨。”横眉怒眼,冲方七佛喝问:“呔,来者什么鸟种?”方七佛斥道:“这贼言语干净一点,魔家是你大爷方七佛,人称‘黄发天公’。嗳,你可是新来没几天的乡兵教头冼达官么?”冼达官道:“不错,正是某家。原来你就是那方七佛,早闻有尔一号,本地数着一二的腌臜货,最不受管教的地痞。是否?”方七佛听此言,大叫“可恼”,道:“冼达官,你是听哪个老鸹嘴道的秽语?可是那‘五毒佬’?待罢了擂台,爷爷定然揪住他,揍得七个窟窿里把血窜。”冼达官道:“外的甭说,这是擂台,论拳较技,有能耐露两手出来。”方七佛道:“好,那就打你滚回老家去,别恬脸在帮源洞众乡亲面前晃荡。”冼达官道:“某便好好领教一下。手狠招辣,一旦残身伤骨,莫要怪怨别人。且先立了生死文书,免得尔不走运伤及了性命,家里人出来讹我。”方七佛道:“是了。”完了手续,方七佛到在擂台一角,“咔”地将大铲剟入木板里,然后转回身来在冼达官近前,抱拳道:“冼教头,请。”冼达官亦说了一个“请”字,二人拉架势,亮门户,互相试探过几招之后,疾风骤雨般恶战一处。十几合过去,方七佛心道:“这冼老大真有两下子哟,拳疾脚快,又有力量,招法也颇具精妙,受过高人指点,不好对付。但这东西不怀好意,阴招频发,毒辣十分,专攻击魔家的要害,这是必陷我于死地才甘休。与你冼达官无怨无仇,为何要这般大下狠手对我?便也休怪你家大爷不与你留情。”拳脚更加了紧。那边观战的“五毒佬”初始见方七佛登了擂台,心里乐开了花,盼着冼达官三下五除二就把方七佛打死或致残,以舒胸中积忿。可是台上的二位不能说旗鼓相当,却都不显得弱,谁也甭想轻易取胜。“五毒佬”越看越心急,擂台上那儿交锋拼力,他这里也使劲攥紧两只拳头,暗运着气。一明一朦胧两只眼珠瞪得既圆又大,几乎凸出眶外。屁股似离非离座位,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打死他,打死方七佛。”不时长高嗓音,叫着“好”,“踢脚”,“捣****”,“贯两太阳穴”,给冼达官瞎支招,似乎他也是个好练家子。若会附体,恨不得附在冼达官身上增把力气。他比斗者还累。

方七佛与冼达官斗了二十余合,见敌方一拳打来,矮身侧闪并进步,走边门,致使来拳贴肩头过而击空的同时,两掌在腰胯之际蓄力,猛地施出“双撞掌”。一掌(与前脚同一侧之掌)在上,手指尖亦朝上,撞胸;一掌(与后脚同一侧之掌)在下,指尖也朝下,撞腹。双方对搏,招式千变万化,一旦不得破解敌方来招,一瞬之间便会吃亏,因为没有你思考的机会。这要通过无数次地与人交手,积累经验,是自己产生随势而变,随意而发的本能,便就成高手了。冼达官还达不到这个。敌方虽然闪身,但并不是拉大之间的距离,而是挤上贴靠,杀入其边阵,令他心慌无措,未知应对。方七佛所出的两掌全给冼达官撞上了。冼达官跌倒在台板上。台下人发出一片欢呼叫好,巴掌拍得山响。冼达官脸上发烧,挂不住羞红,“鲤鱼打挺”翻起来,“饿虎扑食”又奔方七佛来了,飞击一拳。方七佛从容应对,避开来拳的同时,采取钻身肩打,将冼达官撞胸靠翻。台下再起喝彩。却气得“五毒佬”乱甩胳膊,对此结果不满而又失望,别见懊恼。冼达官不服,复来,但是心气已是不平,以致打起来乱了章法,动作走形,招式连贯不上。三、五回合,方七佛运用了一招“乌龙摆尾”,一记后旋脚,把冼达官扫跌。冼达官人前丢丑,自不甘心,爬起,晃拳飞步,嘴里怪吼,第四次扑向方七佛,然而被方七佛捡一个空当施发一记泻肚捶,捣了一个脏腑内翻了五味瓶一般,甭提多么难受,几欲呕吐,窝腰缓了半天气。方七佛并未乘人之危行以继续的攻击,而是训责对手如何又如何。冼达官心火旺盛,红了眼,冲着擂台下面叫道:“扔上鞭来。”有他的兄弟冼升官将大哥的十三节鞭扔了上来。冼达官接了,甩上两甩,打得台板“啪啪”作响,叫道:“方七佛,你我来比兵器。”方七佛道:“比兵器更好,你便死得更快。”到擂台一角,拔起了大铲,耍了三个圈,道:“来吧。”冼达官也不客气,“哗楞”地一鞭劈头。方七佛知道对手的兵器软中硬,不能硬接硬架,不然它便会拐弯,仍旧打你。所以方七佛跃身躲开了。冼达官又一记横甩,扫方七佛的双腿。方七佛将铲台上一戳,来了一个“猴子攀竿”的架势。来鞭“啪”打到铲杆上,拐了弯儿。由于用力大了一些,弯儿拐得过多,把鞭绞在了铲杆上。收不回来,也再施展不得。方七佛喜坏了,双足沾台板,将铲由下往斜上方抖,差点把冼达官带倒。冼达官急忙气运双足来稳扎根基,紧拽住鞭。这两位也不打了,较量上了力气。但可不得紧,听“咔”地一声响,怎么回事?原来那鞭节之间的链环断了。方七佛来了一个大趔趄,而冼达官更是两个骨碌滚摔台底下去了。台下一片哄笑。有人将冼达官扶了起来。这位教头走道都走不了了,昏头晕脑,身子不给劲。可能下去的位置正是台子一角,磕着了什么要害地方,加上摔得也算不轻。

冼达官的四个兄弟一看大哥失利,而且受了伤,个个气炸两肋,先是冼家老二仗虎眼鞭上台,来斗方七佛。没几合,让人家盘根扫一铲,将两条腿同时打断。方七佛飞起一脚,将他踢下台子去。接下来是冼老五,仨照面,肚皮上劐出个口子。冼老三、冼老四怒不可遏,双双上得台来,将两根钢鞭来打。方七佛喝道:“怎么不守规矩,还许俩打一个?”台下的人也起哄嘲讽。但是冼家哥俩不理会这些,一意伤敌报仇。然而本事不济,冼成官被一铲拍在屁股上,飞起多老高、多老远,飞扑而入看热闹的人堆里头,劈倒了好几位。方七佛那儿又一铲,铲断了冼老四的右胳膊。冼兴官也撞下了擂台。“打得好,”台下人群呼喊更作,欢声雷动。只把“五毒佬”气瘪了,一抖袖子,带了手下的人就去。方七佛冲着他的背影大叫:“乡户大老爷,怎么走了?还没给俺方七佛披彩戴花戴帽呢?哈……”大笑。有好事者取了帽儿为他戴了,大红花佩上,帮着夹着绸缎。但那三十贯钱,方七佛可是自个儿拿着。人这么多,哪个偷偷揣起一两吊,你找谁去?也有人帮着抬铲,前呼后拥之下,方七佛回到了家里。方七佛也够意思,请来者,有多少算多少,吃酒。

冼家五“虎”应该庆幸没有把性命丢掉,身死异乡。脸面尽失,灰溜溜离开了帮源洞。“五毒佬”心中大为窝火,白搭上了功夫,还赔了三十贯钱,另加五个颜色的绸缎布,合有一匹。闹病了,躺了不少日子。记恨方七佛,绞尽脑汁,思量着害人的办法。这一天,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自己亲手做不得,帮源洞这一亩三分地奈何不得人,难道不能借用外边更强势的刀?

道这一日,“五毒佬”打听得方七佛又一次回在了家中,便找来了。看到方七佛坐在院子中,正在编着竹筐,“五毒佬”毕恭毕敬,满脸堆笑,招呼道:“怎么,七佛兄弟,你没去照料小店,在家里做竹活呢?”方七佛抬头见是“五毒佬”进入自己的家门,心说:“这不是‘五毒佬’吗?他今日犯了什么神经,何敢上我们家来串门?还如此客套拘礼,跟以前比变了个人似的。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其中定然有文章。”对“五毒佬”虽然厌烦,但大面上还得过得去。起身道:“哟,原来是乡户老爷,哪一阵香风把您给刮到我的家里来了。小心,门里太土腥,别把您身上沾着晦气。”“五毒佬”道:“都是姓方,一家人,不要这般说,见外了。”方七佛问他:“屋里头坐不?”“五毒佬”道:“不必了,就院子里聊吧。”自己拿个一个竹凳坐下。方七佛道:“乡户老爷,没事您是从来不登我家的门的,定是有原由。说说吧。”“五毒佬”道:“七佛兄弟,这事真有一点,也不算大。是现在有那么一百桶,共计五千斤的漆,要送往县城里头,交到公库,想请你帮着押送一回。”方七佛道:“一个乡那么多用不了的人,找谁不行,怎么偏偏相中了我?您家里护院卫宅的能手也不少呀,随便吩咐一个是了。”“五毒佬”道:“七佛,如今世道太乱,贼匪繁多似牛毛,单咱这帮源洞到县城之间不足百里,听说便不止一二路呢。每一帮子少则三、二十人,多则达上百号,十分猖獗,凶着哩。这趟漆要是在道上出了事,我这乡户怎么担待得起哟。”方七佛道:“哦,怕自己担待不起来而来找我,我来押漆,出了事,责任不就俺吃着兜着了?这可不是打哈哈,俺是不肯干的。再说这贼,他们认钱,这漆要它做啥?搬来费事,想是不会劫的。”“五毒佬”道:“可不然,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贼抢不着钱财,保不齐打你漆的主意。咱青溪县的人哪一个不知道漆是宝贝?劫了这五千斤漆,转卖出去,那得赚多少银子?你是咱帮源洞一带的武者魁首,拔尖的人物,贼人必闻风而避,还敢打劫于你?所以,由你押送,准不会有差池。我并不是给你添难为事干,考虑到上述所言,非你不可。你要不去,那么人们还不说你闲话,‘让几个小毛贼先吓住了,不敢出门喽’,面子上不是无光嘛?再说,又不是白请你送,五吊钱咋样?”方七佛道:“你这是连激将带诱惑,便上你一回当。不管多少蟊贼草寇,哪怕千万,俺方七佛遇到他们也不会蹙眉头,定然断送他们的小命。既然乡户大人屈尊来请,我方七佛不好驳您的面子,就帮着你押送这一回。不过,五吊钱少了点,得加一倍才行,十吊,凑整。”“五毒佬”道:“成,加一倍就加一倍,要十吊给你十吊,咱不能让外姓的人把钱挣去,是不?”方七佛心说:“这个‘铁公鸡’今个儿怎么变得慷慨起来?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只不知后头能不能兑现应诺。若要耍***家提铲打上他家门去。”

他俩正说着,由打门外头进来了一位,正是“白狻猊”方貌。见“五毒佬”在,感到稀奇,问道:“哟,乡户大人,怎么也在这儿?”“五毒佬”道:“原来是貌兄弟呀,挺好呀。我来找七佛,是想请他帮一下忙,出一回力,送一趟漆到县城里去。你有忙活没?要是没有,也算一个,给七佛当个伴,搭把手,回头与你两吊的辛苦钱。如何?”方貌也是一个杠子头,与“五毒佬”不少作对,“五毒佬”想一并收拾于他。方貌不知就里,只认作是好事。其人好耍钱赌博,却少有那好手气,挣的钱多半扔到这上面了。因此闹得家里的婆娘老跟他拌嘴吵架。近日手头拮据,今儿来方七佛家想着借俩钱使,可巧撞上了“五毒佬”。听“五毒佬”肯于出两吊钱让他帮着押送漆车,心说这来钱的好事岂可错过,不打嗝,一口应了。旁边的方七佛听了,很不高兴,道:“乡户老爷,您许诺我是十吊钱,咋事儿摊到我哥们儿身上却只有两吊呢?一样的活,应当平等对待,也给他十吊。要不,我可不伺候您了。”“五毒佬”嘬了嘬牙花,道:“好吧,十吊钱也可以。七佛兄弟当正头,貌兄弟当副头,押这趟漆。不过呢,咱有一句丑话说前头……”方七佛打断他的话,道:“是不是道上出了差池,要俺们俩担着?”“五毒佬”呲牙笑了笑,点了一下头。方七佛道:“这给钱的差事当然不同于白干,出了事我与方貌担责,咱也是讲道理的。若短你一桶漆,我俩不但分文不受你的,而且失多少我们赔你双份的钱银。您把心放下就是。”“五毒佬”道:“好,好。”

道第二天,方七佛与方貌来到了牛家口(村名)“五毒佬”的宅上。他家富有,院落大,房子也多。乡库于近侧。“五毒佬”早在家门口等上了。那里停着二十五辆推车,每一车上四个桶,共计一百桶。有二十五个推车的汉子,个个粗腿大膀,看上去便是有力气的主儿。“五毒佬”见方七佛与方貌到了,忙迎上前搭讪,道:“来的挺早,看,都备齐了,过过数。”方七佛数了数,不短。又随便把一个桶盖打开,瞅了瞅,是漆,满满的。方七佛怕“五毒佬”坑自己,不能不加着小心,连着察看了几个桶,也都是装着漆。还不放心,搬了一桶漆过了秤,另拿了同等大小的空桶称重,算计一下,一桶漆的净重恰是五十斤。方七佛见没错,便点头道:“好。”“五毒佬”递上一份证明,又给了一兜子钱,道:“道上吃住花它。回来时,别忘了开一个收漆凭据。对你放心,就不用另派人帮差了。”方七佛道:“那我们就上路了。”把手一挥,道一声:“兄弟们,上路。”车夫推起车子来,骨碌碌登程上路,奔赴青溪县城。“五毒佬”望着这支人的背影,啐了一口,道:“方七佛,方貌,还想拿我的钱,做梦去吧。我让你们去,栽在那儿,折在那儿。嘿……”一阵地阴笑。

方七佛领人赶路,在道上,方貌道方七佛:“这个‘五毒佬’明知道道上有贼出没,找咱们给他押车,却也不多派几个护送的人手。”方七佛道:“多派人不是多花钱嘛?许给咱俩每人十吊钱,疼了他的心肝,所以现在省一点是一点,押运的事全让咱承担着。”方貌道:“咱帮他办成了事,回头他不认账怎么办?也没与他立一个字据。”方七佛道:“他敢有那个胆子。若耍咱们,到时候抵赖,不给说好的辛苦钱,休怪爷们同他急。旧账、新账加一起好好清算,闹他家,烧他房子。总之,让他过不出来。恼火了,取他的鸟命。”边说边走,行了很长一段路程,但是尚未出帮源洞。正走到一处矮崖下,猛然听得一声唿哨,前面闪现出一伙贼人来,二十多个,也不知先头猫在哪里。这班贼个个穿得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补丁衣裤,灰头土脸一身脏。拿的家伙长短不一,多是柴刀、菜刀、斧头、扁担、叉、耙、棒子,不是正经的兵器。只有当头的一个贼人倒还说得过去,有点样子。三十来岁,中等个子,虎头豹脑,鼍背牛腰。顶黑帽,扎红带,上衣青,裤色皂。扎八字步,断在路当央,掌中一口朴刀,横端于胸前。方七佛道:“这儿真好污秽的地方,养蛆虫都养不长,却能存保住臭贼。”那边的贼头大怒,叫道:“那厮言甚鸟话,速将漆车留与我们,便放尔等逃生。如若不然,死路一条。”不唱山歌,不多废话,直来直去,明明白白就是要这五千斤的漆。方七佛道:“这位朋友,挺识货的哟。这漆可值俩钱,卖了,够你们吃一些年数。想要,可以相送。但是,先请这头儿报一下名号。”贼头道:“怎么,问出大爷的名号,好报官缉捕我是不?告诉你,大爷敢劫道做贼,就没有把遭捕、坐牢、充军、杀头当一回事。死都不怕,还惧怕你告官不成?听好了,别回去报错了。大爷姓王名清,有一个绰号叫‘花朴刀’。尔等把漆与俺,然后都从速滚去吧。”方七佛道:“好吧,我答应与你这些漆,五千斤哩。只是,还有不答应的,怎么着?”王清道:“哦,他是哪个,敢不从大爷?唤他过来,大爷赏他一刀,分作两段。”方七佛道:“就是它呀。”说着,右手将大铲高高擎起。王清不由得火气冲天,叫道:“好你这鸟人,原来不曾有奉漆之心。敢耍笑魔家,可恼可恨。没别的可讲,你纳命受死来吧。”将身前跃,抡朴刀,照定方七佛的顶梁便剁。方七佛道个“来得好”,使铲往起一架,底下出脚,把王清蹬了一溜跟头出去。重了点,岔了气,王清一时难以爬起。小喽啰急忙抢了他,一阵风儿似的逃个无影无踪。方七佛道:“这班小贼,蚂蚁凑聚,如此不堪教训。这辈子是穷虫,都等着细了肠,小了肚而饿死吧。”护着漆车,继续赶路。

却说那“花朴刀”王清一众,逃回了老巢,心中恨恨。王清气儿难消,便往兰山庄而来。兰山庄户不足百,有位里正亦姓王,叫王猛,会一些武艺,擅长使用一对夹钢板斧,故而人颂绰号“双斧神”。与王清有交情,有勾搭。究其根底,王猛也算一个贼,专门帮着王清销赃。王清抢到的东西但凡用不着的,当然好一些的,皆送到兰山庄。王清这次来,欲请王猛帮助自己报仇,同时共同做一笔“买卖”,自然还是要得那五千斤漆了。王猛当然不肯错过机会了,点了五十名底下的暗匪,皆以黑灰抹脸,由王清打头领路,追寻方七佛,却不小的为人暗中利用。怎么说?原来,有“五毒佬”暗中搞鬼,秘密派人见王清。这人假作来投,并报告说这两日帮源洞的某一乡将有一批漆约五千斤,要运往青溪县城。这要得到手,并通过王猛转卖出去,可是大财富一笔。全伙人先从头到脚换上一套新装。本来,他一向小打小闹,不敢为大的“买卖”,要不也不会与底下人一副穷相。但这一次诱惑太大,王清岂不动心?才出门打劫方七佛,结果未成功。“五毒佬”有意陷害方七佛,施用了两条计策,诱王清劫漆是第一策。如果方七佛把漆弄失了,还能不担责任?得赔得起。赔不起,那就狱里蹲,并净了家。而且还会因此惹漆农纷纷抱怨,千人讥嘲。方七佛大出其丑,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而对他“五毒佬”自己来说,并无坏处。漆失了,假公家增征,怕收不齐?那劫匪又有地找,告官衙里,连人犯带赃物,一并起,失去的复得。另外还立了一功,岂不美哉?第二策是什么,看官后头就会清楚,这儿暂不露底。

道方七佛一行,已经离开了帮源洞,正经过一片树林,突然“嗖”地一把精小的斧头打林子内飞出,枭向方七佛的面门。方七佛眼见寒光扑面来,情知不好,是有人暗算自己,大惊。急忙一歪身子,那斧头擦着耳边过去了。但没有走空,“噔”,嵌到方七佛身后一辆车子上。推车的人“妈呀”一声惊叫,把车子倒了。随着一声呐喊,贼人撞将出来,好几十号,齐晃着刀枪叉斧。见为首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前者遇上的“花朴刀”王清。另外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手执一对板斧。每柄斧子的斧面子比车轮小不了两号。黑灰抹面,不识是谁。书中代言,这位就是“双斧神”王猛。方才的小斧头就是他发的。方七佛见又有贼出现,把路径剪了,冲冲大怒,叫道:“你们这些杀不尽的碌碌鸟虫,安敢复来拦劫大爷?是活不耐烦了吧?奉劝尔等从速滚离,可得一条活路。如若执迷不退,贪人之物,休怪大爷心狠不善,一铲一个绝你们的小命。”王猛叫道:“这厮,休发狂野,今天碰了大爷,你算活到头了,所有的漆也尽得归属魔家。”方七佛道:“这贼口气比俺还大,有何本事,可敢与大爷来比斗三百合吗?”王猛道:“还有不敢吗?你加些小心了。”扑向方七佛,抡斧就劈。方七佛起铲来应。试三试,心道:“这贼倒有几斤蛮力。”杀有十合,王猛力软。王清前助,方貌阻挡。没多一会儿,王猛遭方七佛扫头一铲,打飞了帽子。若非蹲身早一点,脑袋必定开花,心惊而走。王清也被方貌一杆棒戳到肚子上,仰面跌倒。方貌下棒劈打,王清就地十八滚避开了,翻身而起,与王猛等人钻林子窜遁。方七佛嚷道:“放尔等一回,往后记着大爷。再见了面,敬重一些。”走自己的路。

行未太远,听闻后头有人嚷叫:“前面的人休要走,给大爷站住。”方七佛一众回头来看,见飞也似地追来一伙人,还是王猛、王清他们。只是余外多了俩,一条黄面大汉和一条紫面大汉。方七佛怒冲冲蹿到队尾来挡,大喝:“贼儿子,龟孙子们,敢折回来再犯大爷,忘了方才的教训不成?”王清叫道:“这厮别狂,这回可来了降伏你的好汉了。”对黄面、紫面两条大汉道:“两位哥哥,就是这拿铲的小子,挺厉害的一个鸟,拜托你们打死他,替兄弟出气。”黄面大汉道:“瞧好吧,我定然教他身作十二段。”好狠。冲方七佛叫道:“这厮,吃吾几刀,尝尝皮开肉绽骨头裂的滋味。”纵身向前,不容分说,抡刀就剁。方七佛起铲大战。有十合,黄面贼气力不支,紫面贼亦使一口朴刀,往前来助同伴。那边“白狻猊”方貌掣杆棒欲助方七佛,却有“双斧神”王猛、“花朴刀”王清拦住厮杀。那些贼人乘机赶开车夫,来抢漆车。方七佛见之,急红了眼,怪吼两声,爆发底气和周身的能量,“当、当”两铲,将黄面、紫面两条大汉的朴刀的刀头全撞断了。那二位也给震躺下了。方七佛没工夫取他俩的性命,飞身晃铲来护漆车。狂吼怪叫,惊得群贼纷纷退避。黄面贼汉指着方七佛问道:“这厮,好能耐,能使俺们栽跟头的人还没一两个,你可敢道个万吗?”方七佛道:“站不更名,坐不改姓,‘黄发天公’方七佛是也。”两条大汉闻言大惊,“什么,方七佛?”止住了王猛、王清与方貌的打斗,引了二王向方七佛纳头来拜礼。黄面大汉道:“方大哥,我等真是有眼无珠,未识深浅,过多冒犯还请宽恕。”方七佛给他们弄愣了,喝道:“起来,你们这些贼。先动兵,后来礼,耍何花活?不要诳语。”黄面大汉道:“方大哥,莫存戒心。先前不知是您,误会成敌。现在识得,却便一家。小弟姓彭名彪,会一点武艺,又有几斤蛮力。‘倒曳九牛’论不上,可是一手曳动牛一头,使之倒走,却能做得到。故而,人号俺‘倒曳二牛’。这紫脸的叫贺豹,和我的力气不相上下,‘横推八马’做不了,仨匹马却能倒的,故号‘横推三马’。我们俩在梓桐洞(地名,相连帮源洞)骷髅峪那间的占山大王。外头访友,多摊了今日这一档事。方大哥,有一条好汉,叫‘火人熊’宝开,您该认识吧?”方七佛道:“那是俺的拜把子兄弟,岂能不认得。”彭彪道:“是了。宝开与我,还有贺豹也是一个头磕到地上,八拜之交。他是我们的大哥,所以我说咱们是一家人。您是宝开的兄长,也自然是我们的哥哥,更错不了。”方七佛道:“既然如此说,你们还真是我的兄弟。那两个呢,是谁?”彭彪道:“这个脸上抹灰的叫‘双斧神’王猛,那个蓝脸的叫‘花朴刀’王清,是我们的朋友。”王清插嘴道:“方大哥,咱先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让您多吃了惊,错根子全在小弟,您怎么降罪论处都行,小弟生受无二言。”方七佛道:“既然是自家兄弟,就甭太客气了,更谈不上罪呀罚的。前事已过,不可再提。”彭彪道:“大哥,宽胸大肚之人,豪爽。”方七佛也把方貌来与彭彪等人认识,一一见过。王猛道:“方大哥,小弟的家就在附近,五里多一些,十里上不了,请往一坐。小弟要请哥哥坐吃几杯薄酒哩。”“这个……,”方七佛沉吟,暗道:“不可去。人心难测,未见得宝开证实,难知他们底细。别再去了贼巢,被他们施黑手害了我们。再者,这与贼交往,车夫给张扬出去,官府若以通寇之罪寻找麻烦,够我喝两壶的。不赴请,倒好推干系。又一说,贼都怕露窝子,对他们也好。”对王猛道:“大哥我领你的盛情。只是呢,我这事忙差务紧,不便到贵处打扰。待差事办成,回头没他们身边了,必定抽空登门重会。”说着,用手指了指躲在远处里的车夫。彭彪、王猛等心领神会,不好再做邀请。王猛留了地址,这支人辞方七佛、方貌去了。方七佛招呼来推车的,道说贼人被他打服,规规矩矩吃一顿训斥,放之走了。那些车夫不敢多问,推上车子赶路。

说一路行,到了青溪县城,但并非一日之功。打听到了地方,送漆到了公库,找着了专管收漆的公人。过数,上秤称。称完了,还要抽取一桶两桶漆,倒另外的桶里,过皮。因为时常有弄假的,桶的轻重不一样,所以得查验一下,不细心点不行。这一倒漆可不得了,倒出来的不只是漆,还另有石头、土块,湿树根等物。有一桶如是,当然公人要多做抽查。连着四、五桶皆是这样。主管小吏大怒,连叫带骂,“这是怎么回事?却要弄虚作假,放一些杂七八的东西压分量。亏我查得严,不然就被奸人蒙混过去了,只会坑害了我们担罪过。这些可恨当杀的贼鸟蠹虫。”方七佛心里也“咯噔”一下子,暗道:“这是怎么回事?漆里头咋掺着、藏着土、石块子?好坑人。”说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接手押送,漆里有问题,找方乡户去问。”谁知那小吏却横眉立目,冲他们一班送漆的人叫道:“胡说,往常方乡户派人送来的漆,斤对量足,质也好,从来没有出现问题,更甭说掺假的事。怎么这回就差了,发生了?他是乡户,敢做吗?不怕吃罪?漆桶每每送来,按照惯例都贴有封条,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置换或盗取,这咋要么没有,要么破了不完整?分明是你们这些鼠贼刁民路上偷了一些,转卖了。可知盗取公家之物,该当何罪?”其实,他早已经得到了“五毒佬”的通气。此辈分不是别人,是“五毒佬”的小舅子。有这种关系,当然他要给“五毒佬”办事了。这小吏上前扯住了方七佛,道:“走,跟我到衙门里去,有你的好受。”方七佛这是恍然大悟,这不是替“五毒佬”背黑锅的问题,而是着实让老小子拿套索套了,耍个滴溜。没注重这漆桶上还要贴好封条一件事,也不明白这个呀,如今被罩上了难加洗刷的罪名,接下来还得吃官司,能不教人恼火?把气找不来“五毒佬”撒,就揪倒楣的,撒到小吏身上了,骂道:“你这鸟人,大爷遭‘五毒佬’陷害,你不去查,却污水往我身上泼。谁是鼠贼,哪个是刁民?敢对大爷不敬,强扯俺的衣服,去不吃你的鸟气,去。”将那厮抓住,一下扔出多老远去,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呻吟,一时不能起来。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其他公人一瞅,全炸了,“怎么回事?敢打咱的头儿,这还了得?反了你小子。”七喝八嚷起来,齐寻家伙来打方七佛。方七佛哪里是吃欺负的主儿,当然不让了,叫道:“敢群殴爷爷,也不晓得俺是谁,怎般厉害的来头。”忿然而起,大打出手,予以还击。才有一段大闹青溪县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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