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晚膳更加愉快,喝酒、调笑、间或和着乐曲歌舞,席间不断传来欢声笑语。门外有人待见,女婢同韩大人耳语了两次都被屏退。
直到酒尽羹残,女婢第三次催请,韩大人才不紧不慢地摆摆手,对着慕心惜说道:“心惜啊,我这有点私务……”
不等韩大人说完,慕心惜就起身一笑,说道:“韩大人,天色已晚,心惜先下去沐浴更衣了。”
她吩咐女婢拿了衣裳,带了乐伎们鱼贯而出,一转身瞧见了门外候着的人,不禁一愣。
又是那个 “小三”——昨晚已经惊扰了她一晚,她实在不愿再看到他了!
可是小三却挡在她身前丝毫不让,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没有表情的脸有一些吓人,紧盯她的瞳仁中分明有一股不知名的火焰。
——方才屋里的莺声燕语都被他听去了?
她心里忽然有一丝没来由的慌乱,却容不得细想,泛起客气的笑容提点:“请让一让。”
小三仍然面无表情,瞳仁中的火焰突现烧灼一切的怒意,却生生抑制住了,僵硬地让开,以比她更快的速度经过她身边,进了屋去。
——他生什么气呀?真是莫名其妙……
慕心惜轻哼了一声,开始观察起周围来,但注意力却总是没办法集中,眼前老晃动着小三那烧灼的眼瞳。
——这样不行!她是要提防他,却不该是这样……
慕心惜闭上眼猛摇了摇头,熟悉的月白身影在心头清晰了起来,再睁开眼已经无比冷静。
她深深呼吸,水漾的眼眸一扫,四周围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护卫已经全出来了,人数比昨天多了一倍,看样子不但是随身的东西,韩大人连防卫重心都跟着调来了这里,不过……
慕心惜眉一挑,看出了破绽。
从她进府后记下的不只是地形格局,还有每一个打过照面的人!四下里好些穿着护卫衣服提了腰刀的人,昨天明明还穿着家仆衣裳打扫伺候呢!而真正的护卫反而见不到几个!
——原来韩大人唱的是这样一出戏啊!表面上宠溺美人不顾妻儿,把什么东西都搬来西厢重点防卫。实际上是为了转移偷盗者视线,顾全妻儿性命,那重要的密函应当还藏在东厢!而真正的护卫估计都在东厢扮上家仆了吧!
目标范围——锁定东厢!
慕心惜唇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今夜天象骤变,寒风一阵紧似一阵,黑云渐重,星光黯淡,恐怕得持续好几日。这是另人讨厌的坏天气,但却是他们精心计算过的——好时候。
慕心惜沐浴过后仅着轻薄罗衫,行至厢房门外,房内被灯火映照得通透,隐约可以瞧见里面的人影。她踌躇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韩大人坐在太师椅上仿佛已经等待了多时,眼中犹如有狼一样的幽光,看着这个雪白美丽的小东西送入口中。
慕心惜娇柔地偎入他怀中,却伸手挡了狼吻,眼波流转扫向一旁侍奉的女婢们。
韩大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女婢们退下,慕心惜紧跟着柔柔地加了一句:“若没有大人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见女婢们退出去关了房门,慕心惜离开了韩大人身侧,捧出镏金小香炉置于香案,在韩大人疑惑的目光中揽袖挑腕,轻轻点着,那动作美得也似舞蹈。
“心惜?”韩大人跟了上去,伸手想抱住佳人,却被她一旋身轻巧地躲开了,吹熄了旁边一盏灯火。
她妖媚的笑,眼中尽是迷惑,勾勾手引诱韩大人来追她,又是一旋身躲开,吹熄了另一盏灯火。
“心惜,你是想同我玩捉迷藏吧?”
韩大人也觉得有趣,更加专注的想抓住她,但她就像一阵烟霞,每每快要触及就被她溜走了。屋内的灯火渐次熄灭,最后只留下房屋正中桌上的一盏红烛。
“心惜!”
总是抓不到的韩大人有点不耐烦了,再次扑了上去,这一回慕心惜往后一退,正退到了房门上,躲不开去落入了韩大人怀中。
韩大人得意的吻下去,却被她一偏头只亲到了颈子,一股馨香直钻入鼻,深入肺腑,舒服得让他几乎酥了骨头。
慕心惜反手插上了房门插销,引来了韩大人的疑问:“心惜,你这是做什么?”
慕心惜满脸羞红,抬了长长的眼睫,眼波流转,眉心那点流珠花钿也晶莹的仿佛滴得出水来,媚得让韩大人失了神。
“韩大人,心惜有心侍奉于您,但是怕人偷偷瞧了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有道理。”韩大人微微点头笑道,又要亲她,但被她轻轻推开,一直推到床前。
慕心惜一件件解开了韩大人的衣袍,韩大人也乐得享受她的伺候,在她的示意下上床趴下。这么长的时间里香炉的香气已经充盈满室,与她身上带的馨香如出一辙,令他仿佛置身于她的缠绕之中,浑身燥热。
红艳的樱唇附在他耳边,用一种极其慵懒魅惑的语音说道:“韩大人,我有让您浑身舒爽的妙法,您可愿意试试?”
“试试,试试……”韩大人迷蒙地应着,手不规矩地摸上慕心惜的玉腿。入手丝滑细腻,冰肌玉骨,更惹得他心里躁动不已。
慕心惜轻咬下唇,开始按揉韩大人的头、颈、背,指上每用一分力,所按之处便软了一分,渐渐地韩大人虽然想动,却使不出一分一毫的力气,爱抚的手也垂了下去。
“韩大人,您累了就闭上眼睛,全身放松……把一切都交给我,让我来好好伺候您……”
韩大人果然慢慢闭上了眼睛,全身都软了下去。
慕心惜一边继续按揉他周身的穴道,一边用魅惑的语音在他耳旁低喃:“韩大人……现在您睡着了,什么都听我的……我问什么,您就回答什么……”
“听你的……听你的……”
韩大人无意识地重复着,慕心惜继续魅惑:“等您醒了,我问了什么……您就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
慕心惜诡秘一笑,轻声问道:“您为什么要搬来西厢?”
我……我想引开贼人的注意……
“东厢安排了多少护卫?西厢又剩多少?”
四……四十八个……西厢还剩……还剩十六个……
“那些江湖武夫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安排那么多在东厢?”
他们都是从南方请来的……不用怕是细作……他们在东厢是要保护夫人、琪儿、和防贼的……
“那东西……密函……真的藏在东厢?”
是……是……
韩大人回答道,眉头皱了起来。慕心惜赶紧按揉他头上穴道,待他平静后继续问道:“密函……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在……在……女儿……女儿……
韩大人又皱起了眉头,微微摇晃着脑袋。
女儿?慕心惜眼睛一亮,一边按揉,一边在语音中施加了威严:“快说,密函到底在什么地方?”
韩大人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脑袋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竟似马上就要转醒!
慕心惜无奈,只好马上安抚:“停下来……您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用说……我问的话您什么都不记得……”
韩大人重复着她的话,手却似乎慢慢恢复了意识,再度摩挲着她的腿。
慕心惜紧皱着眉头翻身下床,拿了镏金小香炉在韩大人面前晃了几晃,让更多的香被他吸进肺腑,接着放在枕边。
韩大人轻轻叹着在床上摩挲,全身越发燥热。
慕心惜继续用慵懒魅惑的语音说道:“您今晚占有了我,用尽了您想用的方式,明晨醒来,您会觉得蚀骨销魂,浑身舒畅……”
韩大人开始在床上翻滚、摩挲,低低的声音充斥了满室……
偌大房中只余桌上一支烛火,慕心惜端坐在旁,明灭的暗光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得她木然的表情更加冰冷可怕。
遥想当年初次任务,那恶心的声音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几乎让她崩溃!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用一根玉筷永远封住了那个声音!
——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多各色不同的,更为恶心的声音!
如今一切都已经习惯,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子的恶心,她都能笑得如花儿般娇艳。只是每一回——她都感觉又被欺负了一次!
室内的声音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热烈,终于攀到了顶点,一泄如注。
她闭上了眼睛,浑身冰凉。
韩大人啊——你竟然防心如此之重,连迷魂术都不能引诱你说出个详细!这样难捱的欺负,你到底要我承受几次呢?
猛然睁眼,她迅速吹熄了烛火换上特制的夜行衣,悄然越过窗棂潜行而出。
目前已知藏匿处与他女儿有关,接下来就得靠硬功夫查探个详细了!天时已到,这黑云滚滚、昏天暗地的夜晚决不能白白错过!
慕心惜用了整整一晚的时间穿梭于各个房顶上,观测韩府的守卫分布、轮班情况,直到晨间冷露浸透了衣衫才返回厢房。
她换了罗衫将自己伪装一番,渐次点上了灯火,唤了韩大人醒来:“大人——该起来准备上朝点卯了……”
韩大人坐了起来,满脑尽是昨晚那香艳的情景,拉了她的手意犹未尽地一亲。
她含羞带怯地低了头,粉面含春,笑得如花儿般娇艳,眉心那点流珠花钿仿佛清晨花蕾上的泪珠般,滴得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