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在隐秘处藏好法脉金钵,再驭空而上,仔细搜寻狐叫声。这一飞,他竟又飞到了南山之北。那狐叫声能翻越重重山岚,传到数十里之外,这出乎牧风意料。
在幽林深处,牧风看到了一座黑顶白墙的禅院,那便是清隐禅院。此时的狐叫声已是相当清晰,牧风听出那可怕的狐叫其实发自两只狐狸,一只狐狸叫声粗犷,另一只则尖锐,象是一公一母。
牧风心道:“莫非是清隐妖狐和她的情郎遭遇了劫难?”
悄悄地,牧风落在禅房的屋顶,透过明瓦,他的视线捕捉到了屋内的一切。发出尖叫的果然就是黑、白双狐,那白狐已现出原形,四腿弯曲,跪在本界脚下,满脸泪水,叫得凄惨;那黑狐额头上贴着斩妖符,嘴巴上贴着去声符,静静地悬在空中,眼角有绝望的泪在不住滴落。
白狐咬咬身前道人的裤腿,哀求道:“本界真人,求你发发善心,放过我的情郎。我今生今世一定为天师府效忠,来生来世也愿做天师府的奴仆。”
本界冷眼看了会白狐,突然抬起右腿狠狠地踢过去。白狐惨叫着撞到墙上,嘴边鲜血淋漓,可她依然顽强地爬到本界跟前,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哀求着。
那黑狐泪雨滂沱,后来,泪流尽了就淌出血。
本界道:“本素师弟,你还不动手斩下狐头?”
本素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三尺斩妖剑,他不再犹疑,抡剑往黑狐的头顶砍去。只见白光一闪,那剑砍在了黑狐身后的木柱上。
本界道:“师弟,虽然你我在天师府一个专攻相术风水,一个整理仙籍画册,道法都不高,但也不至于连个狐狸头都砍不着吧。”
本素红着脸道:“不知为何,我这剑砍过去,剑光比往日白了许多,剑的重量竟变得象鸡毛一样轻,完全没了力道。也许是这几天太过奔波劳累,我再试试。”
本素自柱子上拔下宝剑,这回他先在旁边舞了几个剑花,而后一引剑诀,用尽全力砍下。白光再闪,那剑又砍到柱子上,由于用力过猛,剑身入柱半尺。更邪的是,本素现在居然连剑也拔不下来了。也是气急败坏,本素抓住剑柄拼命摇晃,虽然剑在柱中依然纹丝不动,但整个禅房却吱吱呀呀地动了。
咣当,屋顶一片明瓦落了下来。本界猛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小道士的脑袋。
本界大喝:“屋顶有贼。”
两道士持剑出屋,剑尖指着牧风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入天师府不成,就暗中捣鬼作祟。”
牧风很茫然地挠挠脑袋,恭恭敬敬说道:“两位大师,小道我只是听得狐叫凄惨,过来看看究竟,真的不曾捣鬼。”
本素见屋顶蹲着的是名小道,便仗着自己是道家第一门派的弟子,不可一世道:“你还不下来说话。”
牧风赶紧跳到禅院之中。
本素不由分说,提剑便刺,想给牧风一个下马威。出于本能,牧风举戈一挡,两件利器一撞,火星四冒,斩妖剑立时折断,剑尖反弹回去,没入本素心口。可怜天师府相师闷哼一声,栽倒毙命。
自知闯了大祸,牧风忙扔戈跪下,惊惧道:“本界大师,我不是故意的。”
本素一出手就丢了性命,这让本界一时懵了,拿剑的手在微微地发颤,他强装镇定道:“反了,反了,敢杀天师府的神仙。待我回去禀报掌门,再看如何处置小花观。”
牧风道:“这事与小花观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会到天师府负荆请罪。”
本界不知牧风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冷冷道:“谅你也不敢不去,我在龙虎山恭候阁下大驾。”言罢,驭云而去。
雨还在随风飘。牧风擦了把脸,他感觉脑子在嗡嗡地响。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牧风才踏着一地青苔,迈步进了死寂的寒山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