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劲风,牧风飞向河边茂密的芦苇丛,撞断无数芦苇后,牧风重重摔在潮湿的泥土上,不省人事。
上古怪兽还在杀戮各路豪杰,惨叫声不绝于耳,撕心裂肺,每声惨叫过后,地上即出现一团肉饼。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滕王阁前便血流成河。
豪杰死伤大半之后,那遥远的冬不拉琴声并没停歇,相反,曲调更为高亢激越。怪兽昂头向天,对着琴声的来处不停嘶吼,它一张开嘴巴,就有细小的皮肉自它的牙缝中落下。吼了片刻,怪兽猛地一甩头,对着和它一般大的阁楼撞去。轰!阁楼剧烈摇晃,顶部的琉璃瓦仿佛雨点一样落下。不过中原名家工匠建造的阁楼也不是豆腐渣,怪兽的第一撞并没有让阁楼倒塌。冬不拉的曲调又高了几度,怪兽在琴声的催逼下,几乎疯狂,如果它再次撞击,阁楼极有可能倒掉。
剑宗四人还在全力斗法,虽然落下的琉璃瓦不时砸在身上,但四人都不敢动,有如木雕。只是,如果阁楼被撞倒,那依旧逃脱不了死亡。在怪兽的嘶吼声中,幽峰三人的脸上慢慢浮出一层绝望之色。
又一声嘶吼震天动地,怪兽的第二次撞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就在这时,怪兽忽然看到了滕王阁顶的那尊小小的女子雕塑,它一愣,甩动的脑袋竟停了下来,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尊雕塑,它的眼神很安静很天真,就象一个小孩看着母亲。冬不拉琴声还在天角响着,但现在,不论那琴声如何催逼,怪兽就是不愿攻击阁楼。
就这么僵持了很久,那朵遮住太阳的五彩云终于动了,缓缓飘走。冬不拉的曲调也缓和下来,那种曲调不是催逼是召唤。怪兽最后看了一眼雕塑,就一摇一晃地走到河边,跳入水中,水花由大变小,河面渐渐恢复平静。
高台上一片狼籍。在妖人离去后,剑宗的手依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手臂已经麻木。
幽峰拿剑的手垂下来,这一战,看似平常,却让他的黑脸平添了几分憔悴。幽峰道:“萧兄,妖人已去。”
萧竹影蓦然惊醒,手松开,湛泸神剑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边。来自炼器宗的慈安一直盯着那道白光,心道,看来湛泸神剑已和天地融为了一体,这种神器最为安全,以天为剑匣,没人能够盗走。
淡月疲惫道:“从那妖人的功法来看,似是传说中的移心神功;从他弹奏的琴声来看,似是来自西域。”
萧竹影久久不说话,好象在想心事。
慈安道:“众豪杰的意念突然被外力控制,那功法确象移心神功;琴声是冬不拉所奏,那妖人来自西域应该确定无疑。此外,民间流传上古神兽蛇颈龙在西域喀纳斯一带还有少量存活,刚才现身的蛇颈龙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幽峰道:“西域各教派极其神秘,近百年来,中原佛、道和他们甚少交往,这次西教东来,一出手就见血光,实在让人忧心哪。”
萧竹影并没接着幽峰的话说下去,而是转换话题道:“今日小弟本想在此摆几桌寿宴好好款待各路好友,未曾想出了这等令人痛心的事,三位道兄受惊了。”
三人纷纷说道:“既是好友,有难自要同当。”
萧竹影道:“时候不早了,三位道兄可愿到寒舍歇息一宿?”
幽峰等人眼见台下血肉模糊,心里都记挂着自己的弟子,哪有心思到血竹幽府做客,均婉言谢绝。
夜晚偷偷来临。虽然滕王阁前血迹斑斑,但天空中星月明亮,晚风吹拂着河边的水草,很有几分诗意。几只蛐蛐爬上牧风脸庞,它们爬着爬着,便惊醒了昏迷的少年。牧风睁开眼,首先看到河里波光粼粼,有月的倒影,然后就看到滕王阁的高台上立着四个人影。那四人中,有三人牧风认得,他们是研经三儒;另一人须发全白,目色黯然,脸带沧桑,一身紫袍,手里拿着西域乐器冬不拉。
黑儒微笑道:“天迹师伯,想不到我们会在江南相遇。下午我们仨躲在赣水另岸观看滕王阁前精彩一战,这一战是近百年来西域与中原顶尖高手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师伯以一敌四,竟还有胜算,这实在表明我们天罡神教征服中原佛、道的日子真的到了。”
天迹冷哼一声,道:“征服中原佛、道,嘿嘿,那是你师父的雄心大业,我一介山野村夫,想不到那么多。”
黑儒好一阵尴尬,但又陪着笑脸道:“我天罡神教素来不争,就是在师祖练成流星大法后,也没有称霸之意,相反竟发誓归隐于雪山。可是,中原佛、道却自以为是,我们这次到江南跑了一圈,各大门派无一不藐视西域教派,天师府的牛鼻子、少林寺的秃驴竟说我教是下三烂,有如阴沟里的王八不敢出来见日月,真是,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