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在肉眼无法洞穿的暗处,总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如真往那暗处走去,大仙就是有大仙的风范,他每一步迈得都很稳很扎实,十步之后,他周身泛出了一层青光,那道家的光芒足以抵挡一般妖人的任何攻击。一行人沿着小溪,走向那莫测的暗处。溪水丁冬,有如清凉的琴音。
冷不丁,走在最后的何不忧发出一声撼人心魄的尖叫:“师叔,救我。”
八仙同时回首,八双眼睛都看到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何不忧正满脸惊惧,悬在空中手舞足蹈。一张巨大的鳖嘴咬住了他背后的道袍,那鳖首自石缝中伸出,恰似一条蟒蛇,只不过,从老憋的芝麻小眼里射出的绿光比蛇眼的光更为阴戾,让人不寒而栗。
牧风与全阴老鳖打过交道,对巨型鳖精并不特别害怕,他凝神看鳖首,发现那上面生着一团团的赤红花纹,仿佛火焰。他心下一动,对幽峰道:“师父,鳖首上满是火焰纹路,它极有可能是全阳老鳖。”
幽峰点头道:“白塔镇妖,那妖便是全阳老鳖。我们此时正在塔底,自然可以和老鳖不期而遇。”
如真释然道:“原来是那个畜生。它已被白塔降伏,应该不会有太大危害。”
幽峰道:“甲壳上压着白塔,它必定动弹不得。不过,它既然是全阳老鳖,那自然阳火旺盛,难以安分,数十年的挣扎,以致于用脑袋敲出了一条石缝。”
听说眼前的鳖精已被白塔镇住,武道六仙的老二何不去脸上的恐慌顿时一扫而光,他仗剑大呼:“那还怕它个鸟,斩掉它了事。”
如真急忙道:“不可。鳖精虽已被降伏,但它周身的阳气经过数十年的积聚,能量十分骇人,如若作垂死挣扎,阳气瞬间释放,势必山崩地裂。你我都在塔底,岂不等同于被活埋?”
何不去道:“那、那如何是好?”
全阳老鳖一扬脖,何不忧的身子往上升了不少,脑袋距离洞顶只有数寸。
幽峰道:“老鳖饥肠辘辘,一定很想吞食活物,如果不赶紧施救,何不忧道长凶多吉少。”
如真道:“据说用休眠术对付某些凶兽很有奇效,我上月刚刚修习了一套大食休眠法,今日就使出来试试。不过,施展此法需各位帮助。”
幽峰道:“大师尽管吩咐就是。”
如真道:“请大家按高矮次序排成一行,抽出随身携带兵刃,顺次击打石壁。老鳖的注意力被吸引后,我在暗处施法,出其不意。”
大家照办,敲击声顿时响起。八柄仙剑的敲击声清脆悦耳,近似音律,老鳖听着便眯起了小眼,似乎相当享受。但一到牧风的虎头鹤嘴戈敲打石壁,敲击声就变得沉闷,再加上戈上隐有《神兽天书》,所以老鳖显得极其烦闷,脑袋晃动不止,把个何不忧吓得面色如土。
如真道:“牧风小道长,你还是住手吧。”
牧风一出队列,敲击声便协调下来,老鳖又不动了。
如真自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葫芦丝,他将葫芦丝放在嘴边,呜呜地吹起来。也不知如真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曲调简单、低沉,几乎不可听闻。那曲子飘进牧风的耳朵后,牧风感觉自己的耳膜麻酥酥地发痒。
休眠曲一阵一阵钻进老鳖的耳孔,起初老鳖没有反应,但过了片刻它的眼眯得更紧了,好象要睡着的样子,而嘴角有口水流出,脑袋则一点点缩进甲壳。在老鳖的脑袋就要完全消失之时,它大嘴一张,何不忧从石缝处掉了下来。一落地,何不忧赶紧使出连地十八滚,滚到了如真脚下。石缝那边,老鳖已经无影无踪。
何不去打着火折,队伍沿着溪流继续前进,溪中不时有鱼鳞闪动,大约走了七、八里地,地洞的尽头到了。在那尽头,石壁底部有一眼三尺宽的小洞,自洞中汩汩涌出溪水。
何不来看罢巡象仪,对如真道:“师叔,这小洞中残存的真力更为强烈。”
如真皱眉道:“小洞里充满溪水,不知通到何处,下一步该怎样去查啊?”
幽峰道:“大师莫急,有办法的。这一带的溪中生长着一种叫做归根的鱼,归根喜逆流而上,到达源头。它们体力强劲,一个归根足可负载一位成人。贫道刚才在溪水里见到了不少归根,如果我们每人抱住一个归根,便能随鱼一起到达溪水的源头。”
如真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何不来将火折对着溪流,果然,水里有不少长约四尺、梭子状的怪鱼在飞快上溯。幽峰带头,飞身入溪抱住归根,眨眼间就钻进了更为幽暗的小洞。众仙一一跟上。神仙当然不会被轻易憋死。归根在冰冷的溪水里上溯了很久,终于窜出了小洞。
牧风睁开眼,不禁心旷神怡,他首先看到了一轮宁静的圆月,月光温柔,而月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那片水域呈等边三角形。
三角水域在静夜里就象一位处女,有点羞涩,有点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