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在浪尖摇晃颠簸。远远望去,那艘船就象是一片在跳跃的雪花,那么白,应该是用宣纸做成,可这天地间难道真有连大浪也打不湿的宣纸吗?有!事实就在眼前。大浪打在纸船上,船身出现一块块的湿痕,但那湿痕很快就消退了,不留一点印记,干燥如初。
在纸船尾部,蹲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影也是薄如纸片,呈半透明状,头上白发如丝,三角眼,自那眼中射出幽蓝的魅光。
牧风道:“师父,那两个影子不是人。”
幽峰道:“决不是人,象是鬼物。”
巨浪肆虐,四面八方便起了风,风阴惨惨的,越刮越大。呜——呜——无数狼在号。狂风袭来,水柱被吹散成无数朵水花。
何不来道:“别处是无风不起浪,这里却是无浪不起风,邪门得很。”
如真道:“这风暗含腐败气息,不象来自高天。”
浪起邪风,风助水势,整个魔鬼三角水域更加沸腾开来。有时,水柱冲天而起,久久不落,反复触及到了圆月。有时,巨浪同时生成,排山倒海,犹如湖面上同时砌起无数高墙。
可是,浪再大,风再急,那艘诡异的纸船始终稳稳地在水上飘摇。
一个鬼影站直身子,脸上难掩兴奋,道:“无命兄弟,你看这风这浪比上次又大了些,大王的功力真是一日千里。”
无命道:“无心大哥,大王这些天通宵达旦苦练神功,似已到了新的境界,如此下去,我派振兴有望。”
无心道:“你我跟随大王多年,应该知道他的秉性,他每日劳碌,无非就是因为脑中始终记挂着振兴二字。”
无命看看圆月的位置,道:“大哥,大王命我们收集三斤三两三钱脑核,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开始行动。”
无心的双眼快速闪动,两道蓝色电光直刺远方,探查之后,他说道:“距离此地五十、一百里处,各有商船四艘,共载六十九人,那些人的脑核加起来够了。”
二鬼自角落里拿出一面破锣,用一把骨锤当当当地敲着。锣声并不响,但极具穿透力,牧风感觉那声音就象刀子似地在自己心里穿梭。只过了片刻,从东、西两个方向共生成八条水道,水道上,八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对着纸船飞驰而来。远远地,便听到那些船上的富商、水手在惊呼大叫,操舵手还试图改变行船方向,但完全是徒劳。
八船进入魔鬼三角的沸腾地带后,锣声越发密集,一股股大浪围住猎物,如山崩般打下。大浪下,八船毫无还手之力,一艘接一艘碎掉。船上人等被抛上高空,水花似刀,将他们肢解撕碎。没有惨叫,一切转瞬间结束。
在粉碎的尸首沉入湖底后,浪头仍不见小,而阴风更是一阵急似一阵,将湖岸吹得飞沙走石。轰!一股最大的浪冲上数十丈高的石壁,水花夹带着断头残肢袭击了众仙。牧风出掌击飞一截血淋淋的手臂,着实吓了一跳。
慌乱中,那庙里的瞎子道:“众位大仙,浪大风急,不妨到庙里躲躲吧。”
众仙退到庙里。庙门还是开着的,但浪头到达庙门时便成了强弩之末,再不能前进半步,那一道门槛仿佛是一条界线。
幽峰对瞎子道:“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大师已祭出了御水之法。”
瞎子道:“说来惭愧,四十年来我几乎一事无成,只修成一条御水咒。”
牧风道:“大师为何不离开此地?”
瞎子叹了口气道:“心有所系,故土难离。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如真望着魔鬼三角,一脸肃然道:“据《搜天书》记载,鄱阳湖底存在数处冰窟;而江湖又流传,冥界占据最大一处冰窟,作为修炼场所。从今晚情形看,传言不假。”
幽峰道:“气势排山倒海,那修炼厉鬼决不一般,难道,难道是他?”
何不忧接口道:“他是谁?”
如真赶紧向幽峰递了个眼色,幽峰再未说话。
纸船依旧在浪头摇。无心从舱内拖出一副鱼网,抡圆后撒向水面,小小的鱼网撒出去竟是铺天盖地,不知大了多少倍,网入湖底好久,无心才慢慢拉上来。鱼网上挂着许多亮晶晶的东西,很象钻石,那些东西个头很小,却不从网眼里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