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眉头紧锁,垂头道:“居然有人与我有如此大的仇恨,只为了将我放逐到六界之外的异界,便不惜涂炭上百生灵。”想到这里,蝶舞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若说,自己年幼之时,有人使用血图移魂咒将自己的灵魂放逐出了六界之外。那么,半年前自己的灵魂回到玄天大陆,便是有人再次施展血图移魂咒将自己的灵魂换了回来了?这个人……
心中发寒,蝶舞缓缓抬头,定定望着凌天痕的眼睛颤声道:“天痕,是你……是你施展血图移魂咒,将我的魂魄换了回来,是不是?”
“是!”凌天痕竟然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没有半分彷徨和犹豫。
“你……你也为了我,残杀了上百无辜的生灵?”
凌天痕点了点头:“不错,不以上百生灵的鲜血绘制阵图,是绝对无法施展血图移魂咒的。蝶儿,我早说过,为了你,便是要我与世人为敌,与六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屠杀上百生灵又算得了什么?”
“你!”望着凌天痕唇边那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蝶舞也说不清,心里多他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下。她不明白天痕为什么会为了她不惜如此,这样的深情,怎么能不让她心里感动。然而,就算为了她,他也不该杀死上百的生灵啊!
心中的爱恨交织在一起,蝶舞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猛地抓起凌天痕的手,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鲜血立刻沿着伤口涌出。顺着凌天痕的前臂流淌而下,从肘间一滴滴低落。
凌天痕微蹙了一下眉头,便笑着轻抚蝶舞的秀发道:“你若是恨我,便将我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吃了,也由得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咬哪,就咬哪好了。”
“你欺负人!”蝶舞松开口,立刻伸出双手,用雨露甘霖给凌天痕疗伤。方才一口咬下去,她便后悔了。这一口咬在凌天痕身上,便如咬在自己的心里一般,说不出地刺痛。怔怔看着凌天痕的伤口在自己指尖愈合,蝶舞揪起的心才慢慢放下。这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爱凌天痕爱得又多么刻骨铭心。
“你不生我的气了?”等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完全愈合,凌天痕才拿出一方绢帕,去擦手臂上残留的鲜血。
蝶舞取过凌天痕手中的绢帕,仔细地替他擦去了手臂上的血痕:“罢了,看来,我终究是没法恨你的。你是正人君子也好,是滔天的罪人也罢,我心中都喜欢着你。想要恨,也很不起来。况且,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这份罪孽,本就该我来担。我……”
凌天痕一只手叼住了蝶舞拿着丝帕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纤腰揽入怀中,紧紧吻住她的樱唇不放,唇舌与她抵死缠绵。
“若不是你怕你身上的寒毒发作,我绝不放过你……”许久,凌天痕才放脱蝶舞的唇,却仍将她抱在怀中不愿放开,“蝶儿,你不必觉得难过。我知道,你得知我杀死百人勾画血阵,换得你魂魄回归,一定会觉得内疚。所以,我专程派灵奇到五国各处寻找来一百名即将被处死的死囚。这些人早晚是要死的。我虽然杀了他们,却不能算滥杀无辜。”
蝶舞眼中闪出了欣慰的光芒:“既是如此,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白白伤心!”
凌天痕长长出了一口气,用一双紫眸定定凝视着蝶舞道,“我就是希望你明白,我凌天痕并非如在你眼前这般温柔随和,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我要得到的东西,纵使拼得尸骨如山,也一定要得到。在这六界之中,我最想得到,便是你。你若不喜欢这样的我,现在就逃开,或许还来得及。等到我情难自已之时,你再想逃开,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伸手抱住凌天痕,蝶舞将头倚到他怀里:“我哪里有资格数说你?我自己就是个出手决绝的人。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本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若对我不放心,不妨也在我心口刻上魂魄引,好叫我不敢再喜欢上别人。”
凌天痕笑着调笑道:“魂魄引就不必了。你若敢喜欢上别人,我便将那人碎尸万段,再将你夺回来好好凌虐到死,方才罢休。”
“好……唉……”蝶舞答应了一声,又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飞烟和子空。若是他们两个也能像我们这样,我就不必为她们操心了。”
“他们的事情,你本就不必操心。人灵疏途,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插手得了的。你也不便强加干涉,就随他们去吧。”
蝶舞直起身:“天痕也知道,飞烟是御风刀剑灵的事情?”
凌天痕淡然一笑道:“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情,还不多。只是,许多事情对你来说,还太过遥远,我觉得没有必要对你讲。等你破解成仙以后,我再一一对你说。当前之际,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在夺圣大赛上取胜吧。”
蝶舞和百里飞烟来到教军场的时候,门口已挤满了人。果然不出所料,夺圣大赛的榜文发出去后,具备参赛资格的人们就从水韵的全国各地纷纷涌向了坎梁城。就算没有参赛资格的,也想前来凑个热闹,存着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定自己运气极佳,可以鱼目混珠地蹬上圣者的位子。
百里飞烟乔装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人。蝶舞用脂粉描画,稍微改变了她的容颜,已没有人能认出这少年就是那俏皮活泼的飞烟公主。这时,百里飞烟同蝶舞一同来到教军场外齐齐下车,站在一起,倒像是金童玉女一般。
看着眼前一片人头攒动,百里飞烟骇然道:“这么多人,都是来参加夺圣大赛的?这……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这么多人。怎么比?”
“水韵国哪有这么多高手?我看其中滥竽充数的,不在少数。总有法子先筛选出一轮合格的入场吧。我们过去瞧瞧。”说着,蝶舞跟百里飞烟一起向前走去。
走到人群近前,两个人才看到,教军场的门上果然已设置了机关,门口还挂着一个牌子:“二十级以下者不得入”。蝶舞与百里飞烟相视一笑。看起来,这个机关,就跟圣水神殿门上的结界有些相似。等级不到十八级之人,是无法进入的。
果然,人流不停朝大门口涌了过去。只有少数一些人,顺利通过大门走了进去。大多数人都仿佛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墙壁上,无法再向前进。有些人不死心,对着这透明的墙壁又锤又打,又哭又骂想要挤进去,却是毫无用处。最后被军兵强行拖走。甚至还有人掏出银两,想要贿赂守门的军兵,好通过大门。
“二王爷驾到!”
随着一声高喊,许久不见的冷怀悠从人群外走了过来。这位二王爷做事不经脑子,抬手就大人的性子,在场之人都有耳闻。看到冷怀悠从人群外走来,城门前的众人立刻乖乖让出一条甬路,让冷怀悠大摇大摆地走过。
“正好,趁人群还没再次聚拢,我们也进去吧?到了场内,我们先装作互不相识。免得别人起疑。”蝶舞本就不想在人群里挤,见眼前正是入场的好机会。拉了拉百里飞烟的袖子,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身型一晃,箭一般射入了教军场的大门。
百里飞烟也不甘落后,如影随形,与蝶舞一左一右,从冷怀悠身边掠过。人们眼前一花,似已有两道白衣人影,闪入了教军场的大门之内。冷怀悠更是错愕在了当场,不知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快的身法。还没等他看到面目,便从身边飞掠而过。
冲进教军场的大门,蝶舞脚尖点地,身形再次拔起。在空中飘飘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入了场内的人群之中。教军场大门内也已站了不少,有的正在相互攀谈,有的正在左顾右盼,有的正闭目凝神调理真气。身旁多了一人,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蝶舞抬头观瞧,见看台之上再次搭起凉棚,坐满了前来观看的人。教军场的四周也再次设立符文文结界,将看席和场子隔离开来。正对大门的王座,是为冷子空准备的,这时王座上空空如也,看样子冷子空还没有到。王位一侧,向下两级台阶还设有一个位子,应该是为当今圣水神殿的圣者准备的了。
王座上垂首的座位是为各家王爷和外国的来时准备的,如冷漠闲和冷漠闻这样,没有报名参加夺圣大赛的,便坐在这里。由于,这次夺圣大赛的获胜者只是获得圣者候选的资格,不会立即坐上圣者的位子,所以前来观看的他国使臣并不多。
早早到来的冷漠闻,已经在自己的席位上就坐。看到蝶舞向他那边望去,笑着抬手点头示意。蝶舞点头回礼之后,又向其他凉棚扫视,并没有看到凌天痕的影子。
王座下垂手的座位是为朝中忠臣的位子。离王位最近的,就是云家的坐席。知道女儿出战,云涛先于蝶舞出门,提早便到了教军场。可是,他身旁偏偏坐了云红红。这时,云红红正贴在云涛身旁,抱着他的胳膊,朝教军场内指指戳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云红红穿所穿的衣服,领口开得极为靠下,这时双手抱着云涛的胳膊整个胸都已贴在了云涛身上。这样的装扮动作,让蝶舞觉得十分碍眼。
冷冷瞪着云红红眉飞色舞的样子,蝶舞心中暗自盘算,这个月来,自己一心修炼,没有来的及管教云红红,她反而变本加厉了。身为侄女儿,对舅父有非分只想不说,还凭着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地贴在舅父身上。等到夺圣大赛之后,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这时,看台上传来一阵骚动。凌天痕从看台的入口处缓步而出。今天的他并没有穿森丘的国服,以示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观看夺圣大赛的。一袭紫黑相间的袍子,衬得他风骨更加俊逸,风姿更加如修竹傲岸,却又不失沉稳的霸气。紫带束头,漆黑的长发直垂在背后,一张美得令天地失色的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凌天痕刚刚踏上看台时,还有不少人惊叫出声。然而,随着他迈步向前,周围的人们都只剩下了屏息呆望的份儿,连惊叫都已经忘了。还有几名芳心大动的少女,竟而晕了过去。
蝶舞咬着牙跺了跺脚,心道:这妖孽的天痕,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连面具都不带了。自从对我表明心迹一来,反而越发有恃无恐了。要累得多少少女为他受一生相思之苦,累得多少男子因他而终日自惭形秽,才肯罢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