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本以为秦世博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听他说了这样几句话,反而摸不透的的心思。抬起头,就看到他深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变幻莫测的光芒,唇边那抹不屑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爷,你何必这样苦着自己呢?”秦妈用绷带一圈圈地替秦世博缠好手上的伤口,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顺兴王昏庸无道,闹得民不聊生。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气数了。少爷你带头谋反,是为了保住怜月公主的性命,免得她横死在暴民的乱刃之下。这些,你为什么不对怜月公主直说?”
侧着头望着窗外的夜色,秦世博淡淡道:“她自幼丧母,王上总是她的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自幼在深宫之内长大,对国事从不过问。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秦妈摇头道:“可是,少爷不让她知道真相,怜月公主就会一直恨你啊!就算让她知道真相,也不过是伤心几天罢了。总比让她恨不得杀了你要强得多……”
“秦妈,你不了解她。”秦世博嘴角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她不过问国事,并不是因为她对顺兴的国运全不关心。作为一国的公主,她不过是一直谨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罢了。她的外表虽然柔弱,性子却十分刚烈。今天她刺杀我时,就下定了为保社稷而亡的决心。一旦她知晓了王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定会因愧疚而以死殉国。”
秦妈怔怔地看着秦世博,许久才怔怔道:“少爷,你傻了吗?你怎么总是为怜月公主着想?你何时能为自己想一想?”
“我不用为自己着想,我选得本就是一条不归路。”秦世博轻描淡写地道,“只不过,但有我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她死在我面前。她恨我也罢,要杀我也罢,我只要她平安活着就够了。”
“少爷……”
“回事!”没等秦妈再开口,一名军兵已经小跑冲到了屋门前。
“讲!”秦世博扫了一眼,认出那是派去看守顺兴王的军兵之一。
“禀秦将军,顺兴王用过晚饭之后,将桌子上的碗盘都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然后,把凳子搭在了桌子上,爬到桌子上,又踩上了椅子,跳着脚说,将军如果不去见他,他就要悬梁自尽。不过,依属下看,将军不用担心。顺兴王爬上桌子的时候,两手空空,身上并没有系可以悬挂在房梁上的丝绦等物。不过,顺兴王年纪老迈,站得那么高,如果一个不慎,从椅子上摔到地上,不死也要摔成残疾。将军让属下们看押顺兴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属下等可吃罪不起。因此,特来向将军禀报!还请将军定夺。”
秦世博耐着性子听这军兵罗里吧嗦地说了很长一段话,总结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顺兴王以死相挟,要求见自己。难得这个小兵居然洋洋洒洒,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么一堆话,也没有突出什么重点。此人如此话唠,一旦搭腔,还不知他还要说多少没用的废话出来。无奈之下,也只有无语地点了点头,来到看押顺兴王的院子。
顺兴王还在桌子上。只不过,他并不是站在椅子上的,而是坐在椅子上的。想来,是在常年脂粉堆里泡得太久,体力不支,喊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先坐下来休息。见到秦世博走进院子,立刻站起身,准备再爬上椅子。
见顺兴王寻死觅活,没了半点儿君王的风度,秦世博单手结印,无可奈何之下,挥袖卷出一道水龙,将顺兴王从桌子上送到了地面:“王上有话直说,不必寻短见。”
“秦世博,本王自负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待我?我派你为主将前去平乱,你为何要背叛我?”
秦世博冷冷道:“王上在位的这些年,功绩如何,您心中自当有数。王上在宫中终日寻欢作乐,可知顺兴每日里有多少百姓冻饿而死?”
“本王,已经知错了。能不能再给本王一个机会?本王一定会做个勤政爱民的国君。”顺兴王的脸色变了变,见秦世博依然一脸不屑的神情,才凑上前道,“秦将军,不顾及本王的死活,也总该想想怜月。本王看得出,秦将军一直喜欢怜月。只要秦将军肯回心转意,本王便将怜月许配给你。你便是本王的乘龙快婿。等到本王百年之后,这顺兴的江山社稷也都是你的。你看……”
“住口!”看着顺兴王那副恬不知耻,用女儿来收买人心的嘴脸,秦世博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拂袖出了屋门,高声对看守在门外的军事道,“他死也好,活也罢,都与你们无关。再要寻死,你们不必拦着!”
转天清晨,秦世博来到王城之中收拾凌乱的局面,并依照与怜月的约定,将她寝宫中的宫女全部遣散出宫。
留在王宫中把守的几百军兵是秦世博精心挑选出来的,训练有素,没有军令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如此,这些年轻的将士毕竟是在军营中待得久了的,许久没有碰过女人。未免生出什么变故,秦世博便尽早将那些红颜祸水送走了。
其实,这些军兵之所以听话,还是因为秦世博这个统帅以身作则。进入王宫之后,不曾掳掠王宫中的任何金银珠宝,也不曾碰过王宫中的任何女人。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上梁正了,下梁也就歪不到哪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秦世博不爱财色的清名,终究在这天晚上毁了……
由于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秦世博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简单地在厅堂用了些饭菜,又到浴房泡了个澡来消除疲惫,秦世博准备回到房中早些休息。可是,走到自己房门口时,却发现房中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心中诧异,秦世博按了按腰间的佩剑,才推开了房门。不料想却看到一屋春色旖旎。而他心仪的女子便如初生的婴儿一般,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玉指纤纤,轻捏着被角;一双笔直的腿,半曲半伸;满头乌黑的青丝散乱,黑瀑般从床上直垂到地上。一张倾世的俏脸上带着,如醉如痴的神情。
这是……中了催情丹?
心知怜月身上没有半点儿功夫,是抵受不起催情丹的药力的,秦世博迈步走到窗前,伸手想去探一探她的脉搏,却被她柔滑的玉臂缠上了身子。软香在怀,娇喘轻拂耳畔,秦世博的骨头差点便酥了。
使劲定了定神儿,秦世博才横下心将怜月从自己怀中推开:“怜月公主,你……”
秦世博的话还没说完,怜月的樱唇又便凑上来封住了他的口。她的身子热得烫人,却在微微发抖,含糊地用柔若无骨的声音道:“我写信给你,你为何不回我?我盼你回来娶我,你为何偏偏要谋反?我想要死在你手中一了百了,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听着怜月那带着些许哭腔呜咽,秦世博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崩溃了。她果然丝毫不明白他的心意。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她嫁与旁人,他怎么会违心地带兵去平叛?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他又怎么会甘愿千古骂名,甘愿沦为乱臣贼子?如今,她却说他心里没有她,要他杀她?罢了!秦世博一世英名左右是毁了,便彻底毁在她身上也好!
扯开身上的衣衫,他猛地将怜月压倒在床上,蛮横地顺着她的脖领一路吻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淤青。她纤细的玉臂紧紧缠住了他的身子,低声的呻吟丝丝缕缕绕绕住了他的魂魄。
直到他狠狠进入她的身子,她才发出一声惊叫,左手一紧在他的背上抓出了五道血痕。他剑眉微蹙,并未做声,也未停下略带狂野的动作。他既已让她流血,为她流血也是应当的。她的眼中泪水盈盈,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伤心……
药力散去,怜月无力地伏在窗沿,腮边兀自带着未干的泪痕。秦世博从背后搂着她,似已睡着了。怜月就那样在一片漆黑中瞪着眼睛,不知呆了多久,突然伸手在地上拔出秦世博落在地上的佩剑,反手刺入了秦世博的胸膛。
秦世博没有躲闪,生生受了这一剑。亏得怜月没有练过武功和法术,疲惫之下,手腕更没有什么力气,这一剑刺得并不深。否则,他恐怕要当场毙命。待剑锋刺入胸口,他才缓缓睁开那双幽兰的眼睛望向怜月,眼中并无任何波澜:“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怜月的手在抖,唇也在抖,一双眼眸却倔强地看着秦世博的双眼不肯示弱:“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我恨不得你立刻就去死。”
“那你的手抖什么?怎么不刺得再深一点儿?”秦世博往前探身,根本不在意这个动作回使刺在他胸膛上的剑锋插得更深,一把将怜月扯进怀里,肆无忌惮地吻住了她的唇,撬开了她的牙关。
泪水涌泉般流了出来。怜月心中满是憎恨,不止是憎恨秦世博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更憎恨她自己。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心中隐隐泛起的那份喜悦,无法原谅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还对秦世博余情不了。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杀了他,再自杀,可不论心中如何明白,都还是下不了手。更可怕的是,在秦世博的轻吻之下,她的力气也被一丝丝地抽得一干二净,最终瘫软在床上。
许久,秦世博放开怜月的唇。拔下了刺入在胸口的长剑,点上烛灯,找了些上药敷伤口上止血。接着撕下被单包扎伤口。之后才回身问道:“是谁给你下了催情药?”
烛光中,怜月本已全身绵软地倒在床上没有力气动弹,听了秦世博的问话却还是全身一阵,侧开头去,没有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地痛苦神情。怜月眼中的失望与悲伤如针尖般划过秦世博的心口,他已经清楚,给怜月下药的到底是谁……
第二天清晨,秦世博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顺兴王的院落中。如今,怜月已经是他的人,顺兴王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岳父。只是,对这种用自己女儿的清白去换自己性命的人,他实在是厌恶至极。可是,从另一方面讲,他又不得不感谢顺兴王。若是不是顺兴王给怜月下药,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得到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