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班会,讲八荣八耻的,还挺隆重的,开完会,宣誓,然后在红色的大横幅上签字,学校里横幅贴的到处都是,连修鞋的一个阿姨也在摊子旁贴了一张小横幅。
回到宿舍,肥婆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爬上床,边爬边说,“以热爱睡觉为荣,以危害睡觉为耻”,就熟练地钻到被窝里。
四川鬼子啧啧嘴,“看,在中国越是提倡什么,越是缺乏什么,越是强调什么,越******完蛋什么!”
屠夫转过身,看着我,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水,“太史令,解释下,为什么?”
“各种不满、压抑的非犯罪性释放”我喝了一口水,故作高深,“你看看现代人,各行各业的,无论你是挂羊头的,卖狗肉的,老板或上级放一个屁你也得说是香的,奴性久了,压抑久了,就需要释放,否则,便会崩溃。而又不敢触犯法律,于是对道德领域的林林总总,可谓是无孔不入地视为粪土。故而明白每每国家政策只落个虎头蛇尾或雷声大雨点小了。”
隔壁宿舍的长颈鹿清了清嗓子,“中国人自古以来就一直被压抑着,历史上的各次农民起义就是释放,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场运动是释放,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而如今,释放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不断异化,浮躁就在这压抑与释放间应运而生且生生不息,看看网上那些一开口就乱喷粪的变态就知道了。”
淫贼刚从厕所出来,“我一泡尿把八荣八耻尿得老远,扯淡的东西!我刚在横幅上写着****两个字!我现在是以热爱上网为荣、以危害上网为耻,哥去打怪兽了。”
黑锤说,“我也去”,就拿了一本英语四级词典跟出去了。
屠夫梳了梳头,发了一会儿呆,叹息了几声,低着声音说,“哥几个,我去泡妞了”。
我拍案而起,“这社会******咋了?”
长颈鹿望着窗外,挠了挠屁股,“改革开放惹的祸,空气进来了,苍蝇也来了”。
我就在日记上写着:“我的使命就是给浮躁的人注射镇静剂和清醒剂,而这使命又是舍我其谁的,正如韩愈所说,“如使兹人有知乎,非吾其谁哉!”
写这些字的时候,肥婆的呼噜声一起一落,我老担心他的喉咙里卡着痰。
长颈鹿躺在我的床上,一言不发,我说,“大家都去找乐子了,你怎么不去?”
他叹了口气,“孔子说三十而立,我都快三十岁了,除了还能做几下倒立,什么都立不起来。”
四川鬼子正吐着黏痰丝丝,手一拉扯,在床栏上抹抹说,“立个鸟?我们大学生活现在的状态是吃饭靠党,穿衣靠纺,致富靠抢,交通靠走,治安靠狗,联系靠吼,性生活靠手。什么也不用立,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正说着,葱油饼从市里转悠回来,满头大汗,脸上油晃晃的,我说,“咋了?杀猪似的”。
他一下躺在床上,用书本扇着凉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汽车站的时候,找不到售票处,便在车站的路口四处张望,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一身着黑裙的中年女性走过来,步态摇曳,诡秘一笑,趴在我耳边,低声用标准陕西话问我,‘耍不耍小姐?’我连忙说,‘不耍’,赶紧走开。她追上继续说:‘干净卫生,做完就走。’我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不耍,你看我象那种人吗?’熟料她说:‘咋不象勒!’气死我了。”
肥婆就笑了,一口痰就堵住了喉咙,咳个不停,一声接一声,还拍着床板,很用力,灰尘一片一点地落下,他的手上也青筋暴露,像个垂死挣扎的患者。越咳越厉害,连床上的被子也掉下,他连忙去接,脚一踩空,真个人眼看着要自由落体,从空而下,还是长颈鹿眼疾手快,伸出手去接,但看着眼前的这个肥肥的胖子,一转眼,又收回双手,只听啪的一声,肥婆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葱油饼问,“需要帮忙不?”
他不做声,只是摇了摇头,过了半响,慢慢爬起,扶着腰,口角留着血丝,嘟囔了一句,“幸好肉多,垫底。”
虽这么说着,晚上败家子喊他去打麻将的时候,他仍是扶着腰,吸着凉气,指着腰部,“吾此处还隐隐作痛!”
不过,他后来回来的时候,再也不喊腰痛了,因为他打麻将赢了不少钱,笑着说,“上帝给你关闭一扇窗的时候,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这么说着的时候,淫贼以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肥婆,嘟囔着,“赢了几个臭钱,就这幅嘴脸。”
肥婆气急败坏地说,“不招式你,以打麻将赚钱为荣,以和相貌丑陋的人说话为耻。”
大伙就笑了,说定为舍训得了。只有屠夫没有笑,只见他走到窗边,吐了一口唾沫,据此推测,他泡妞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