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学期已经两周了。
没有兴奋、激动,就已经开始了。就像一个长期自慰的人,已经没有了早期的低起点快感,兴奋阈值升高了。
人们好似都很忙碌,听课,吃饭,睡觉,泡妞,大便,我也是。有时我觉得,我整天在生活中,但我不懂生活,那不是混达着度日那又是什么?我嘲笑别人俗不可耐的时候,我所追寻的大雅又是何物呢?
一节课跟着一节课,我就像木偶一样,没有思考,只是让一些话语、思想,从我的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然后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同类,暗自庆幸。
淫贼玩弄着手机,鼻涕一点一点往出流,快要落地时,猛地一吸,一条鼻涕就返回原处,不多时又蠢蠢欲动地从鼻孔钻出来透气,顺着几根长长的鼻毛上滴下,眼看着要落地,又一吸,一下子就无影踪了,只见他咳了几声,两口浓痰吐在课桌下,用脚磨来磨去,一直到地上磨出白白的两道痕迹。
我笑着说,“淫贼,你丢你先人哩,都长球毛了,还整天像个鼻涕虫,你看你娃喂球式子!”
屠夫听见了,笑了笑,却用手挠了挠****,边挠边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手也顿时僵了,“哎呦,蛋疼!”
肥婆转过头看了看屠夫的****,又看了看自己的,笑了笑,估计他想着,还好,我的还在,然后不疼不痒地边打着哈气边说,“饭可以乱吃,瘪可不能乱摸,当真也!”
前排的一个女生就转过头,看了看肥婆,一副不屑的眼神,“臭男人!”
肥婆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这几天吃撑着了,有点口气”,就捂着嘴巴,低着头看小说了。
淫贼摸了摸鼻涕,往桌椅上一抹,挑衅着说,“肥婆,那娘们丢失你哩?”
肥婆就打了个喷嚏,喷淋了淫贼满脸都是,“管你啥事?少皮干!”说完,挠挠鼻子,又说,“谁想我哩?”却又打了一个喷嚏,抹了一下鼻子,抠了抠鼻毛,慢悠悠地说,“妈的,原来是谁骂我哩!”
黑锤若有所思地说,“八成是淫贼”,淫贼就反驳,“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就是我骂人了?”
肥婆蹦了一句,“你黏的连****样的!”,正说着,就下课了。
黑锤肚子就咕咕叫,一直叫着,他用手摸着嘴巴说,“饿了。”
葱油饼说,“还有两节课呢,去食堂买点吃的,顺带帮我买一个葱油饼,谢了。”
黑锤伸出手,大声问,“钱在哪里?”
葱油饼说,“谈钱伤感情。”
黑锤说,“谈感情伤钱,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葱油饼就给了钱,黑锤才屁颠屁颠地去了食堂,不一会儿,黑锤就回来了,啃着油饼,边吃边说,“太史令,我刚看见小猪了,走路一扭一扭的,估计月经到了,女人么,要关怀的!”
我就走到教室外,偷偷给朱婷发了一条短信,“生姜2片,红糖2勺,开水冲喝,避免接触凉水。”
她回,“好幸福哦”。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傻笑,淫贼见了,没好气地说,“神经病!”
三四节是方剂课,大学里,教室多,教师也多,一学期结束了,好些学生连自己的老师名字都叫不起来。方剂老师是个中年女人,说实话,我对她没多大印象,在人群中,我肯定认不出来,仅有的印象是她说过的一句话。有次方剂课,台下吵得如市井集市,她就停止授课,半响沉默,“你们中的大多数将来都是回到农村,农村庸医治病不管病人疾苦,感冒发烧,阿司匹林一包。若你们将来也是这样,不要说你们从这里毕业,不要说是我的学生。”反正,她说完没几分钟光景,又吵起来,嗡嗡噏噏,过苍蝇而无不及。那句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几年后我忘记她的容貌的时候,还记着这句话。
放学的时候,大家急匆匆向食堂走去,我不急,站在女生厕所,等朱婷进去,又等她出来,见她面色有点差,又嘱咐她买点生姜、红糖,才放心地走了。
回到宿舍楼,见有人收垃圾,多是些书籍、矿泉水瓶、啤酒瓶,回到宿舍,几个人收拾了一蛇皮袋瓶子,那蛇皮袋子是四川鬼子初来时拿来的那个袋子,竟然现在还存在。肥婆说,“太史令,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就扛着一大袋子瓶子,也不讨价还价,那不是读书人的事,三下五除二地变卖了。心里却谋划着贪污一元钱,心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偷偷地抽了一元钱藏在兜里,屁颠屁颠地哼着小曲,回宿舍了。
熟料,肥婆老谋深算,识破我的诡计,于上铺摆着八字腿,端着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痛心疾首义正言辞刚正不阿语重心长而不乏激愤地说,“太史令,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始终不渝地坚信你是一个正义的、坚强的、经得起糖衣炮弹的人。可是,你今天的令人发指的行为让我的心彻底凉了。我好痛心!”
我打了个哈气,“你抒你的情,我饿了,我要吃大饼了”。
屠夫说,“今天瓶子卖了三块五毛钱,我们晚上聚餐,怎么样?”
大家都说好,就定了晚上聚餐,淫贼说,“那我中午不吃了,给下午攒着”,就喝了两口水,上床睡了。
黑锤“哼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从鼻孔里出来,“你真阿Q!”
我就笑着说,“别看不起Q哥,庄子不也那样么,只是Q哥差一点火候而已。”
淫贼说,“别丢失我,信不信,我吐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我说,“说淹死人就能淹死人,难道你吐的是尿?”
淫贼就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我就心里笑话他,人长得丑,没票子,没房子,没车子,未来几个世纪恐怕都是单身,禁不住露出得意的样子。
淫贼看见了,就问我,“笑啥哩,傻不傻?”
我笑着说,“笑我家的一条狗呢,吃了睡,睡了吃”。就坐在桌旁写我的所思所想了。
肥婆说,“你写那些东西有个屁用?还不如吃吃喝喝自在!人生就是吃喝拉撒,只有本能,哪有意义?”
我摇摇头,不屑地说,“俗人一个,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要人们记得我,这个人活过,他存在着,他没有被时代淹没。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眼看着别人物质、享乐,看别人有关系,不努力也有让人羡慕的工作,看别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身边却仍有一大群美女,而那些努力着的人,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卑微而无力地前行,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元素,所以你经常接受着有钱有权就是一切的垃圾信息、文化,防不胜防,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一种观念,还坚不可摧,认为人活着没意义,没有严肃的东西,就是吃喝拉撒,就是食色。如此,圣人也拿你没办法——朽木不可雕也”。
淫贼不服气,这个时候总是要抬杠,“就你高尚,我们都是土豆、地瓜,上不了台面,你娃牛,得是的?还想进作家协会,狗屁的协会,通常是一些吃闲饭的人代表所有的作家向政府和社会要钱,并把钱花掉,没有我们这些纳税人,他们还蹦跶什么?最痛恨你们这些文人,一张嘴皮子,招摇过市,骗吃骗喝”。
我就无奈地看着他,看他一张一合的嘴,还有那黄黄的牙齿,发红的上颚、咽喉,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被邻家的狗咬了一口,却无法反咬一口,只是看着,就是那种感觉。
我沉默着,在笔记上坚定地写下,人生就是马列主义否定之否定规律的实践过程,盖西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肥婆突然说了一句,“太史令,痞子牛给小猪送生姜红糖了,小猪不要,他就死皮赖脸地让她宿舍的人送去,刚翠花给我发的短信,知道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哦”了一声。
淫贼就说,“你太没出息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流氓接近,却无动于衷,要是换了我,我砸锅卖铁拼死拼活都跟他干了,奶奶的胸!”见我没搭理,又自满地说,“人人都说我在泡妞方面是宿舍第一,我经过慎重考虑,唉,还是承认算了。”
黑锤说,“很多东西在你一念之间,走过去了是芳草碧连天,回头是黄沙遮蔽日,无动于衷还好,现在的纠结是,动,还是不动,这是个问题。”
我说,“我这一生,梦想太多了。”言下之意,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停下脚步。
多年后,我才敢承认,我是个虎头蛇尾的人。
有一天,我听一个人说话,什么人我已经忘记了,只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对具体的琐碎的人或事物已经厌倦了,只是那些抽象的,本质的东西,才会让我睁开眼,打一个喷嚏。他说一直以来,我们对理想的认识都是扭曲的、模式化的,本着实用主义原则的,男人要香车美女、家财万贯,女人要的本质上跟男人一样,能拿出去炫耀的老公和富贵的生活,无一例外,那些说着不在乎物质的人,心里其实是想着的,只是得不到所求,自我安慰罢了。
我就一下子想到自己,我的理想,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否可以物化,用金钱衡量呢?那么,我毕生所孜孜追求的东西,说不定还不如一个官员腐败的一座房子,或者一个商人的二奶的身价,是这样的么?
至少身边的人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那天我写文章时,黑锤当着好多人的面前,指着我的文章,得意洋洋地说,“此乃狗屁文章”。
淫贼附和着说,“不仅狗屁,而且其臭无比,酸臭,酸腐,有时间写这些东西,还不如买一颗棒棒糖,一个人在楼顶吃着,至少是甜的。”
屠夫说,“怪不得你找不着女人,整天写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哪个正常的女人会跟着你?你写这文字能卖出去吗?即便能卖几个钱,能给女人买一件内裤或者一双高跟鞋?”
肥婆就添油加醋地说,“太史令,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世道就是有钱人有权人的世道,你写的文章现在来看一文不值,十年后看,更是一文不值,说不定早已被儿子或者老婆当成废纸擦屁股用了。”
四川鬼子说,“别写了,我给你介绍个川妹子耍耍”。
我说,“现在能支撑我的,也只是那狗屁理想了。”
他们又说着这个月手机费花了多少,哪个姑娘变风骚了,哪个找到了男朋友,我呢,一个人去了楼顶,看着这个城市,秦朝古都,曾经何等的壮观,昔日的秦人何等的壮烈。以至于”孔子西行不到秦“。又想到了秦始皇,想到陈胜说,帝王有种乎?想到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而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是也。
发现自己变了,对好多事情都没有热血了。有时真想回到那个最初的自己,有点傻,但开心的生活,做着自己的白日梦,可在这个时代的大漩涡中,我自己被转晕了。
记得2006年一个名为雅阁女的白领女性开始发表自己的崇富视频言论,发布了一个“月薪低于3千元都是下等人”视频,当时还觉得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想呢,还傻不唧唧的说,“是不是真的,不会吧?”2007年阿里巴巴市值突破200亿,而重庆出现了最牛钉子户,我又傻乎乎地感叹,“不会吧?”淫贼还对着我说,“你傻啊?”2008年股市暴跌,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屠夫整天怨天怨地,我知道这世界变了,叹息着,“哎”。汶川地震的时候,我就哭了。大伙不解,淫贼还笑话我,“文人么,无病总要呻吟呻吟”。2009年新疆打砸抢事件发生时,人人很激动,我却思考人的复杂性,人性的东西,对以前所受教育怀疑,以一切信以为真的东西感到怀疑。再后来,李刚事件,真的愤怒了,骂了一句,“******,无法无天了?”,后来郭美美事件,只是淡然地说,“又来了,又来了,这国家就这样”。后来的后来,一天,葱油饼激动地说,“听说李白是日本人”,我只是木然地说,“哦,是吗?”
我就这样被生活打磨了。
长颈鹿说,你不该这样,鲁迅最终也没有,这国家还值得去爱,你可以写一点爱国的、民族式的东西,别整天儿女情长的,花花草草,人都腻了。
我说,“我有时真不想再写关于这个国家的任何东西了,因为一切早都变了。想起我以前对这国度里土地和人们的炽烈的情感,竟觉得可笑,那就好像,你觉得一个女孩子很完美,清冷脱俗,丁香一样。但有一天,你竟然发现她在后巷和一个很丑的男人在热情的做活塞运动,还乐此不疲,你就颓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是值得的,再这个混沌的空间里,什么都模糊了,除了嘈杂,小丑,乌鸦,什么也没有。”又说,“以前读《出师表》的时候,都流眼泪,希望这一生,可以为一个事件,为国家献出热血,哪怕是生命。现在,我知道了,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国家又具体是什么呢?”
长颈鹿说,“你现在是一团雾,思想也是。”
我说,“迷雾,一团迷雾”。
说这句话的时候,长颈鹿说突然感叹,“大二的岁月婆婆妈的想走又不想走,我恨不得飞起一脚把它踢得个屁滚尿流。”
而我却恍然若失地说,“我骨子里有一种永远也抹不掉的伤感——廉价的伤感,很多时候,这让我觉得,我病了。”
他说,“多想点有趣的事,找个女人,或者找点乐子。何必呢,天都干了,心还不晴。”
他这样说,我却没有这么做,有一阵子,我竟然无法控制地思考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恐惧?可为什么那么多的伟大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向往它呢?海明威用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莫泊桑用裁纸刀割开了喉咙,海子卧轨,三毛用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川端康成口含煤气罐,他们病了吗?
这引发了我对病人的思考,正常人的思考。
像苏格拉底一样“白天打着灯笼光着脚丫在街上寻找孤独的伴侣”,还是像海德格尔一样“一生隐居在黑森林里”?或者像叔本华一样做一回“人类的蔑视者”和“避世的哲学皇帝”?
黑锤见我整天郁郁不乐,叹息着,“你又颓废了。兄弟,再这样下去,你的女人就真找不着了。如果你没钱没房子没车子没脸蛋没身材没本事没志向没文凭没前途没理想没上进心没责任心,那你只好做做白日梦了。”
我说,女人事小,思考事大。就又看书,做笔记,葱油饼见了,拍拍我的肩,关切地说,“希望你总能找到你想等的那个姑娘。”
黑锤就又是标志性的一脸淫笑,对葱油饼说,“人家现在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像你,看到女孩就跟苍蝇看见大粪了,若还是像狗改不了找屎吃的脾性,你的一世英名就这样丧尽了。”
葱油饼说,“我的一世英名不是早都因为买饭时为了一勺肉跟食堂师傅争吵而毁了吗?”
淫贼就不屑一顾地看着葱油饼,说,“切”。
屠夫指着黑锤的衣服说,“借哥们儿穿一下,晚上陪美女逛街,我的衣服几天没洗了,一股馊味,不太适合。”
肥婆说,“借可以,什么时候带嫂子来宿舍,让哥几个见见,俗话说,嫂子的沟蛋子,小叔子一半子。”又转过头,对着淫贼说,“是不,淫贼?”
淫贼就笑着,不做声,仰头看着天花板,又感叹,“哎,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肥婆问,“晚上去网吧打怪兽,谁去?”
见没人反应,黑锤说,“我陪你,都一起打了两年了,这不能冷场了。”
我说,“打怪兽,有那么多乐趣吗?”
黑锤说,“去了就知道”,见我没反应,就又说,“网络是个好东西,人们可以隐藏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把人最本质的东西裸体地呈现出来。”
肥婆说,“周立波说的对,网络的确是一个公厕,人们在病态的社会中累积而来的畸形的情绪在这里得以排泄。你可以随意骂一个你并不认识的人,并且不会承受多大的风险,你的愤怒,你的自卑,你的阴暗,你的所有的负面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排泄掉,就真像拉坨大便一样,你上完厕所后,洗洗手,便可以走出去迎接新的生活,对周围人笑笑,对领导卑躬躯体,对老婆疼爱,对女儿言传身教,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说,社会真的病了。
长颈鹿说,人也病了。
下午是内科课程,我说,“淫贼去占个座?”
他就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占座?整个教室,一眼望去,一大半都不在”,又说,“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有狗腿子的潜质了,遇到什么事,大家都喜欢叫我了。”
虽这么说着,下午还是去了教室。讲课的老师是一个老年男人,额头秃着,每次上课总爱针砭时弊,对看不惯的事物说三道四,像个愤老一样,时间长了,大家给他起了个措号,愤愤。这节讲课前,愤愤又发感慨,“你们上错船了。”
大家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又说“我希望你们记住八个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我估计你们中的许多人现在嘲笑我的谨小慎微,但一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从你选择了医学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只脚在医院,一只就在法院。”
台下学生嘘嘘有声,愤愤继续讲,“我现在一讲到病人两个字,你想到了什么?可怜,被病痛折磨,看不起病,诸如此类,对吗?我讲到医生两个字,你又想到了什么?体面,无所不能,收红包,回扣,对吗?”
台下有人点点头,说,“对!”
他满口唾沫,厉声地说,“错,大错特错!”
淫贼说,“我就觉得是这样,错在哪里?”
愤愤说,“当一个病人站在你面前,你首先要当做一个人来看,是人,就应该想到人的复杂性,多面性,他可能是个善良的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也可能是个犯人,是个流氓地痞,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这是你应该想到的。时代变了,有些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看病,你是不知道的。我今天就遇到一例,一个人是肿瘤,向医生隐瞒病情,说没事,自己是气管炎,咳嗽、咳痰,胸闷气喘,医生要他拍个片子,他说不用了,都十几年的老慢支了,用点消炎药就行,医生坚持不过他,见后面还有一大堆病人排着队,也没多少时间纠缠,就开了消炎药。一天,两天,输液治疗了两周,患者病情加重了,带了一堆人,要求拍个片子,一拍,肺癌。正在你惊讶的时候,一拳就已经打过来,妈的,庸医,把我的病情耽误了,赔钱。”
黑锤说,“这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良民。”
愤愤说,“还有一种现象,一直以来人们持有一种观点,认为一个病人是站着进医院的,就不能躺着出来,否则,就是医生的问题了。”
屠夫说,“那是当然,我站着进去,还能躺着出来,要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愤愤说,“要意识到医学的局限,临床上,许许多多的疾病目前都是无能为力的,一个感冒都可能死人,让医生怎么保证呢?在中国,当一个医学生,似乎是件很悲催的事情:没有好的教学,未来的工作“钱途”黯淡,本应受人尊敬的职业变得朝不保夕,这几乎是我们能想象的最坏的时代了。”
大家就起哄,说愤愤有点牵强了。
愤愤就叹息着,“我们面对的医疗环境是前所未有、世所罕见的恶劣。病人的不理解,媒体的煽风点火,体制的不健全,相关部门的不作为,等你明白了,恐怕已经成为病人的刀下鬼了。”
淫贼听了就笑了,露出肿大的扁桃体。
我说,“你笑什么?”
他说,“可笑,我才笑。”
事实是,在工作了两年后,当年的那些同学有些改行了,有些再也不相信先前所相信的那些崇高的东西了,在班级群里,老提醒,警惕你的病人,像警惕街上的野狗或者日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