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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来了——”

一阵碎步锣点,一怪模怪样的滑稽小生手拿一根戏棍点地,大喊一声登场。

“快看,‘来了’上台了,戏开演了。”戏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一阵骚动。

在林西河一带演戏,“来了”已经成为一个专用名词,只要“来了”出场,戏就开演了。

这是林西街戏台开始演出的一曲汉人戏《定军山》。十月二十五日夜晚,林西还有上寨、王朝、亮寨三台侗戏,上寨请了高岭侗戏班,王朝和亮寨是本寨戏班。

每个戏台下都是黑压压的人群,贺戏鞭炮声此起彼伏。通往各寨的石板路上,是一串联着一串的小灯笼,有上有下,络绎不绝,形成一幅侗寨夜晚特有的风俗画。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勒汉,包着崭新的黑头巾,小灯笼挂在琵琶头上,在寨子巷间游走,边弹边唱《银情美》(新相识的情人)。

今夜,林西无眠……

抢花炮开始了!

十月二十六日,真是令人激动的日子!

宽广的河滩上、田埂上、坡地上、楼檐下……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群。初冬的太阳,暖暖地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河滩中央围着一个大圈,五枚花炮整齐地排开。林西头人开始宣讲《信炮条款》:

长者花炮怀中斜,

六十寿者穿袍褂;

姑娘头上插银花,

青年白裤捆长帕。

火炮肩上扛,

鸣炮放火花。

两广舞狮,

JX舞龙,

GZ吹芦笙,

HN抬红猪。

《款词》诵毕,全场鸦鹊无声。

“第一炮——”头人司仪一声报炮,全场轰然闹开了。

每寨由二十六位青、壮年人组成的抢炮队,一律上身赤缚,下着白裤,用黑色侗帕扎紧小腿,看上去剽悍有力。

“嘭!”第一炮冲上云霄。

“呜——”成千上万的人群欢呼起来,助威声震耳欲聋。全场沸腾一片!

姑娘们使劲地挥动着蜂窝长帕,忘情地呼喊着,为自己心中的情人鼓劲。

林西河各寨长老头人、各界名流等坐在观礼台上,验炮台设在观礼台前面。

河滩中央,抢炮手们左冲右突,时而扭成一团,时而拼命拦截阻击,小花炮在抢炮手中间传来传去,就是没有谁能冲到验炮台。

几轮激烈的拼抢阻截后,大家又扭成一团,转眼间又分成了两团……花炮到底在哪里?

忽然,一个满身泥泞的剽悍小伙,从人群堆里面打了几个滚,滚到人堆外面,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手捂着膝盖,一拐一拐地走了出来,他受伤退场了,谁也没有再注意他。

他一拐一拐向着验炮台左方斜走过去,似乎低着头,不时看着膝盖处,表情更痛苦了,还“哎哟、哎哟”哼着。当他拐到离验炮台较近时,突然起步,向验炮台飞奔过去!人们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但突然明白了,有的喊快追,有的喊快冲,全场顿时欢呼起来,气氛热烈到极点。

太出人意料了!

太令人兴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这意外而精彩的场面而飞扬、激荡!

冲上台去了!小伙子稳稳地把花炮放在验炮台上。他身后的追兵只能望炮兴叹。

经长老们验炮后,司仪宣布:

“第一炮胜者,兴阳大寨花炮队——杨显光!”

人们又一次欢声雷动。

兴阳大寨花炮队员们欢呼着冲上验炮台,把他们的英雄抛向空中……

抢花炮是勇敢者与机智者的游戏。

第二炮是速战速决。得手之快更是出人意料。

麻江巴头大寨花炮队,由武功精湛的勒汉头王崇武率领,功夫高强、能飞檐走壁的阿猫石龙、阿鸟石虎是其核心队员,二十六条汉子个个精壮神气,代表着麻江的风采。更何况场边还有耶头花蝉领头的一帮兴阳姑娘含羞助兴,自是豪情万丈,志在必得。

第二炮从天上落下来了,阿鸟石虎一个飞身横扑,全身似乎横在所有人头上,在空中接住了花炮。阿猫石龙像只猫一样敏捷地摆脱人群,向外围跑去,接应阿鸟,阿鸟石虎看准阿猫,未等双脚落地,在空中把花炮传向阿猫,与时同时,王崇武飞快地往验炮台冲去,接应阿猫,阿猫往空中一跃,半空中接住了花炮,也是未等脚落地,半空中把花炮传向王崇武,此时,王崇武已冲至验炮台下了……

花炮在空中传递,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未等人们明白过来,王崇武已站到台上了。其它所有的队员甚至来不及反应,像看别人比赛一样目送花炮飞向验炮台。太神速了,简直不可思议。

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耶头花蝉她们差点拍烂了巴掌!

花炮节,多少姑娘为你动情,

花炮节,多少小伙为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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