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秋夜寒凉,也唯有在父母的怀抱里孩子才能得到最踏实的安慰。岁月漫漫,人情淡薄,白栀花唯有在父母面前才卸得下伪装。
诊所里,挂表指针嘀嗒,从夜间十一点到凌晨三点……
母亲摸摸她的额头说:“栀花,明天不要去上学了。”
“不行的,我已经答应许诺了……”
“没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讲一讲情况,她知道你身体向来弱。”
父亲性冲冲地插一句:“急什么急,等明天再说。”
回家时,她再次看见那张背、那双手。白栀花嗅到它们有温暖的气息,在秋夜里成为取暖的港湾。它们夹杂着丑陋的伤疤和秽臭的汗水,它们并不强大,但这点从未出现过的强大全部给了背上的孩子,对于它们来讲这已是绝对。
有你们在真好,有你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这是被人斥责的溺爱我也愿意给你。
一个人难过时,白栀花常常会想,如果换做是别人,换做是不同的父母,自己也许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不存在了。他们没有选择抛弃,即使无力承担也要硬扛下去,这肩膀上的石头。
清晨,白栀花的烧终于退了。
当母亲问她今日要不要去上学时,她神态扭捏勾着手指讲:“妈妈,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前几次我已经失信于许诺了,这次再不去上学我就赶不上了。”
“好吧,那你去吧,来,天凉,我再给你戴条围巾。”母亲为白栀花戴上父亲那条黑白相间的短围巾。
每一次来时,母亲都会交代白梨花:“阿梨,你是姐姐,妹妹身体不好走不快,去上学时你要等一等她。不要跟着村上那些孩子走。”
栀花是走不快的。每一次去上学的路上,她始终只能看到姐姐的背影,却无法与她同步。这时,梨花就会在前面大喊:“你会不会走快些?你怎么那么慢!”
白栀花喘着粗气盯着姐姐,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驳:“我,走不快啊!你走吧,不要,管我!”
那时,白梨花看着紧皱眉头的栀花只能选择等待。
她慢吞吞地走,越发地想就越发地难过,抽泣几声,吸几下鼻涕,随手擦一擦眼泪,张嘴呼着大气继续往前走。可即使这样做,每每地到校时她连累地姐姐要和她一起迟到。她从未被罚站过,姐姐却要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受冻……
白栀花在窗内看见窗外她孤零零站在那里,她觉得难过,而她觉得委屈……
她是有“特权”的人。她厌恶这些特权。
面对这些,她不讲话,她不抵抗,她不接触,只专心看书,看书是她最坚实的盾牌。
她想起那日老师讲的一句话:“有些孩子在家任性顽皮,在学校就安静沉稳;有些孩子在家任性顽皮,在学校也任性顽皮;有些孩子在家没有人玩显得安静沉稳,但在学校孩子多了就玩疯了。”
而白栀花属于那第一种。她是一类带有面具的孩子,只为心中那港湾敞开真实一面;外界的喧杂和热闹对于她,无法承受,唯有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