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头好疼。
钟离俊想要晃动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却是不能。脑袋仿佛不是自己的。
一个女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俯散的头发垂到自己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常小纤。是石瑶。
石瑶：“别乱动，别乱动。动了呆会又得重新给你绑了。”
钟离俊：“我还没死啊？”
石瑶笑：“你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阎王爷说，暂时不收倒霉货。”
倒霉，这倒是真的。
钟离俊：“怎么是你在这里？”
石瑶笑：“你想是谁？”
钟离俊摇摇头：“我倒希望自己是死了。”
石瑶指了指自己的一身大白褂，笑道：“可死不了，你就断了几根骨头。在床上躺上小半年，包你生龙活虎。你看你这个朋友怎么当的，连我的工作都没记住。”
好像也没提过。“你是护士？”钟离俊歉意的笑。
石瑶诡谲一笑：“你要这么说也行。不过很多人叫我无常妹妹。也有很多人叫我瑶池仙子。”
无常妹妹，瑶池仙子。是网名还是笔名，这么奇怪。
钟离俊笑：“我该叫你无常妹妹呢还是叫你瑶池仙子呢？”
石瑶坐到床边，摸住钟离俊的手：“通常呢，将死的人会叫我无常妹妹，因为我穿白衣。”将头吐出老长来，的确有点夸张的长。“像不像电视里的白无常？”
钟离俊忍不住笑。
石瑶又道：“要是他们得救了，就会欢天喜地的啊，叫我仙子仙子的。我也由着他们。”
这么说倒是了，都挺相符的。“你还是叫我石瑶吧。这样够亲切。”
钟离俊点点头，看着石瑶的背影离去，只觉得无限婉约风情。
可惜，常小纤还是没来。轻轻叹息一声，仿似有了回应，旁边也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钟离俊的头转不动，所以也看不到周围的景像。天花板一片白，医院，钟离俊并不陌生。
父亲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时候，就将自己丢在医院。自己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抱着的，拉着的，推着的，牵着的。死的，活的，伤的，流着血的，喊着疼的，虚弱的，装刚强的。天渐渐的黑下去，父亲始终没有出现。
一进医院，钟离俊就会惊慌。这次不一样。
有人进来，脚步声很轻，但是钟离俊听得到。那人弓着身子走到钟离俊身边，在钟离俊身边放下一个东西，又弓着身子走了开去，全程都不在钟离俊视线之内。
钟离俊想问是谁，又没有问，也许是常小纤，也许是钟剑。
他的眼泪流下来。
他们是给自己送什么来了？吃的？或者是道歉信？也许是请柬？
要收下来吗？还是应该很任性的丢掉？骂一句两句狠话，哪怕他们听不到。
石瑶走进来，钟离俊的眼泪收都收不赢。但她的注意力明显没在他脸上，她咦了一声，捡起那个物事，扬起来问：“谁送过来的？”
是一个包裹袋，钟离俊：“不知道，没看到。”
石瑶将信将疑的放下，给钟离俊换了药。看到钟离俊未干的泪痕，笑道：“是小纤来过了么？还装。”
钟离俊没有否认。
石瑶调皮的拿起那个袋，刚一打开，便如触了电一般，东西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钟离俊看不到：“什么东西？不是她褒的汤洒了吧？”
石瑶摇摇头。
她兀自咬着嘴唇：“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钟离俊强烈的想要知道的欲望：“是什么啊？”
石瑶拾起那东西厌恶的扔到他枕边：“也真是倒了霉了，我能遇上你。”
那东西看来很是重要，可那到底是什么？钟离俊简直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憋死去。石瑶的表情很苦恼，是仇视钟离俊的表情。
仔细想一想，并没有得罪她。
与她见面不过三四次，每次都和小纤一起，连话都没怎么聊过，倒是碰过杯，石瑶喝酒很豪爽，但是每次喝完酒都不辞而别。喝着喝着她就不见了，常小纤，苏南，廖佳，王璐达都习以为常，所以钟离俊也从没当回事。
石瑶叹口气，道：“你毁了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