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望着陆蓉一脸不快,神色阴沉,悻悻地闭口不言。
陆落坐于宽敞华丽的马车中,神态悠闲,想到离去时陆蓉的表情,不由低笑一声,快活不已。
马车停在一座庄园前,两名青衫婢子撩起帘子,恭敬道:“请姑子下车。”
陆落望着两人,眼神顿了顿,若是桓温的性子,定会亲自前去,哪里用得上这些磨时的虚礼?
陆落坐于车中,盯着婢子,声音清冷的问道:“你家郎君何在?”
婢子一愣,回道:“郎君就在庄园之内,姑子随奴婢前来就是。”
陆落闻言,皱了皱眉头,望向立于门口处的侍卫,思忖半晌,才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庄园内,处处装饰精美,就连一旁的树木,都经过一番细致的修剪,陆落边走边看,忍不住赞叹,不过是一庄园,就装潢的如此精美。
转过一个弯道,一座精美的竹楼立于湖水之上,竹楼上,一名身材修长,肌肤洁白如雪,纤尘不染的玉人,正立于阑干处,望着陆落,对上陆落错愕的视线时,玉人对她露齿一笑,华光四溢。
陆落乘着小舟到达时,美男子已经立于岸边,陆落伸手覆上一双纤细有力的大掌上,从小舟上走了下来。
盈盈一福,恭敬道:“见过郎君。”
在男子挑眉的注视下,陆落咬了咬嘴角,低声道:“四郎。”
桓言之发出愉悦的笑声,说道:“今日乖巧许多。”
“谢郎君称赞。”
“走吧。”桓四郎抬步向竹楼走去,陆落望着他飘渺潇洒的身影,抬步跟了上去。
竹楼中,视野开阔,远处湖面波光盈盈,宁静安详,身处其中,心安不已,好似所有红尘俗事都已摆脱,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陆落回首望向坐于软榻上,容貌俊美的桓言之,脆声问道:“不知郎君唤妾身前来,所谓何事?”
桓言之素手在琴弦上拨弄出一个单音,扬唇一笑,道:“今日抚琴,却总觉得少些什么,思索半晌,方觉,竟是少了歌声,特唤你前来。”
陆落温声道:“郎君是想妾身吟歌一曲?”
“是也。”桓言之笑道:“不知卿卿以为如何?”
陆落盈盈一福,道:“妾身噪音,蒙君不弃,荣幸之至。”说着,一笑:“妾身略会舞技,若郎君不嫌,愿舞之。”
桓言之点头道:“如此有劳卿卿了。”
素手一挑,清亮的琴音铺洒空中,琴音空灵远荡,陆落侧耳听了片刻,腰肢扭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衣摆一甩,启唇,优美轻灵的歌声传出: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琴声优美,歌声悠扬,舞袖翩翩,腰肢纤柔,衣裙翻飞,似要随风起舞,踏风而行,近处的桓言之不知不觉地看痴了。
远处一名体态纤细,五官柔美的王氏少年,也瞧痴了,琴止,歌消,舞停,久久后,少年才回过神,望着已经消失的美人,感叹一声,对着左右言道:“也不知这桓言之哪里寻得如此绝色,单其音,其形,就让世间女子羞惭不已了!我若讨之,他可舍得?”
身旁一名身材彪悍的侍卫,沉声回道:“不会。”
王氏男子似是不甘的又望了几眼,道:“罢了,我自知身为支系,比不的桓言之那桓氏嫡出的郎君,走吧!”
桓言之回神时,陆落已经安静的跪坐于软榻之上,他眼中闪烁着惊异,惊赞道:“卿卿,真乃天人之姿是也!这舞唤何名?”
陆落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回道:“此舞没名,是妾身望君容貌俊美,行动洒脱,似那冰块缓缓消融,观之愉悦,才作得此舞。”
这是极为放肆的话语,因她竟拿桓言之做了消遣。
桓言之望着她娴静中所含的调皮之色,爽朗一笑,说道:“如此,那言之为此舞取名如何?”
陆落一愣,诧异道:“郎君所言属实?”
桓言之瞅了她一眼,思忖半晌,说道:“起舞之时,似要乘风而去,腰肢更是纤细灵活,似云朵变化万千,唤弄云舞如何?”
陆落闻言,皱了皱眉,这舞其实是再过几年后,宫廷所作,名唤:惊鸿舞,看了眼桓言之,陆落起身,走至几案前,盈盈一福,道:“谢君赐名。”
桓言之罢手,道:“卿卿,你观言之就能作出此舞,可心悦我否?”
陆落含羞地低下头,喃喃道:“郎君美如天人,观之,望之,哪个能不悦之?”
桓言之望了眼陆落置于膝盖上,平放的双手,低声一笑,道:“卿卿,所言真心否?”
“怎敢欺骗郎君。”陆落抬起头,目光明亮的望着他,那双眸水汪汪,让人望之都会生出不忍之心。
在那双眸的注视下,桓言之侧首望向湖面,低声道:“卿卿心思,言之实难懂。”
陆落呆愣的望着他,他说:你的心思,我实在是弄不懂!
“阿落心思极好懂的。”陆落低声说了句。
桓言之只是望着湖面也不出声,在一片寂静中,陆落的声音传来:“阿落只是想,安宁的过一世罢了。”
桓言之回头,盯着她,沉声道:“卿卿所求,世上何人能给,以后莫在他人面前胡言。”
陆落咬唇不语,在这个就连天家都要受人摆布的世道,她的这种想法,却有些痴心妄想。
四周寂静,无人言语,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桓言之低声道:“卿卿出来已久。”
陆落咬唇,低声道:“妾身告退。”
离去之时,陆落仰头,望向阑干处,一片清冷。
“姑子,怎哭了?”
陆落一愣,脸上清湿一片,拭去泪痕,陆落低声道:“无事。”
坐到马车中,陆落撩起车帘,望了眼这座精致的庄园,放下车帘,低喃几声,马车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