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正说着,就听帐篷外传来福德全的声音:“苏大人可在,老奴奉陛下之命,来请苏大人及公子一起共襄盛举!”
“让福公公进来吧!”云臻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苏杰,转头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布帘被拉开,福德全满脸笑意的在门口张望,看到云臻,赶紧跪地行礼:“老奴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福公公不必多礼,进来喝杯茶水吧!”
“老奴就不进去了,陛下还等着老奴回话呢!”福德全一抬头,正好看到苏杰父子,眸中精光一闪,却什么都没点破,“苏大人可让老奴好找啊,问了一路,才知道苏大人在太子妃娘娘这儿喝茶!”
苏杰父子走了出去,对福德全抱拳:“劳烦福公公了,太子妃娘娘对苏某父子有大恩,苏某来拜会也是应该的,这就随苏公公去见沧溟皇帝陛下!”
福德全点了点头,算是还礼:“苏大人,苏公子请!”
苏杰没有离开,反而走向云臻,诚恳的抱拳:“苏某再次多谢太子妃娘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后若是有什么能用得着苏某的地方,苏某就算赴汤蹈火也要报答娘娘大恩!”
“苏大人客气了!”云臻淡淡接下他抛过来的榄枝,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准,说不定就会用到这人的帮助。
“太子妃娘娘要不要去围场看看,太子殿下今日破天荒的参见狩猎,以前都是坐在下面看大伙儿热闹的!”福德全笑嘻嘻的说着,暧昧的看了一眼云臻,“老奴听太子殿下身边的元宝说,太子殿下会上场,是想给娘娘做一件御寒的皮衣!今儿个猎物中可有一只毛色纯正的灵狐,太子殿下一上场就围着它追!”
云臻到嘴边的推辞咽下去,心神不禁晃荡,有些讶异皇甫沅澈的用心。
端着茶水回来的绿芜正好听到福德全这么一说,兴奋的在一旁敲边鼓:“小姐,难得的机会,咱们就去看看吧,奴婢也好像去看看皇家狩猎是个什么样,回去好跟红袖她们炫耀炫耀!”
云臻耐不过绿芜的软磨硬泡,而且她心里也确实想去看看皇甫沅澈狩猎的姿势,事实上在她眼里,皇甫沅澈不过是一个养在深宫的贵族公子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整日里只会舞文弄墨,跟骑马射箭这些根本搭不上边。
“苏大人和公公先走,本宫去换件衣衫,稍后便来!”云臻算是应允了,绿芜听着喜上眉梢。
“太子殿下若是知道娘娘去看,铁定高兴!”福德全说着,领着苏杰父子离开。
云臻说换衣服只是个幌子,她只是不想跟苏杰他们同行,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云臻还是进了帐篷,披了件外出的披风,过了一会儿,方缓缓走了出去。
走了没多久,就见元宝迎面走来,原来福德全那个大嘴巴告诉皇甫沅澈她要去看,特意派元宝上来迎接她。
“娘娘,请跟奴才来!”元宝并没有领着她去人群扎堆的地方,反而来到人烟稀少的小坡,那上面长了一棵参天大树,正好遮挡毒辣的日头,树下面已经摆好桌椅,桌面上都是云臻爱吃的茶水糕点,看到这个,云臻心头不由一暖。
“太子殿下真是体贴,知道小姐的喜好,这里清风送爽,花香怡人,而且视野也好,围场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绿芜喜滋滋的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悠着,显然觉得非常新奇。
云臻心头也欢喜,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抬头看向一群人策马奔腾的身影,不禁想到昨日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不由叹息一声,头一侧,看到不远处的空地,玄清帝领着满朝文武喝酒谈天,好不欢快,而旁边不少夫人小姐围站着,兴致冲冲的看向场内的一切,她们这些人中不乏有昨日****大战的亲身体验者,云臻摇头,人就是健忘,好了疮疤忘了痛!
“好了,元宝,你下去吧,我这儿有绿芜伺候着!”云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皇甫沅澈身边不能没有个人。
元宝肉圆圆的脸蛋上笑意不断:“没事,殿下吩咐了,让奴才待在这儿,供娘娘差遣!”
云臻随他,端起茶盏,细细品着,视线看向前方。
围场之中,马蹄飞扬,箭如星雨,那是征服者掠夺者的天下,相比战场上的马蹄铮铮万里河山,这里一样血腥重重,野心重重,野兽的悲鸣声在耳边响起,围场外的看客又是叫好,又是鼓掌,尤其是帝王赞赏的目光投射过来,美人崇拜的目光投射过来,于是杀戮变得狂热,悲鸣响彻天际。
云臻突然觉得没意思,那些猎物腿脚无力,眼里完全没有属于野兽该有的气息,也难怪,这些都是被人从山里活捉回来的,身上的野性去了大半才敢放出来,否则伤了这些王孙公子,他们的小命可保不住了!
绿芜正兴冲冲的看着围场的一切,眼里冒着金星,一回头,突然发现自家小姐意兴阑珊,正闲闲的喝茶,不由说道:“小姐,你怎么不看啊,那些人好厉害啊!”
云臻轻轻拨弄着滚烫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只知道围剿拔了爪牙的猫没什么可看的。”
“谁说了,你看那个猎了最多,那就是去年夺得魁首的,陛下亲自封了他勇士的头衔!”
云臻的顺着绿芜的视线看过去,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只知道不停的杀戮有什么用,仁者不杀,再有本事,也只是逞匹夫之能的莽夫,云臻又随意扫了几眼,有些讶异的发现皇甫沅澈居然不在下面,不由有些纳闷。
“元宝,不是说太子也下场狩猎了吗?怎么不在围场之中?”
“娘娘,太子殿下志不在夺魁,刚刚他和战王殿下发现纯种灵狐的踪迹,追了出去!”元宝怕云臻的失望,又说道,“不过娘娘放心,殿下知道娘娘来看他狩猎,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正说着,果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围场外的深林里传来,云臻看过去,再看到皇甫战铭一马当先飞奔而出的时候,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天啊,小姐,你快看,战王殿下居然猎了一只大黑熊!”
绿芜尖叫声在耳边响起,云臻也看到了,尾随皇甫战铭而来的士兵正架着一只身形巨大的大黑熊,大黑熊头无力的垂着,身上并无箭伤,也不见其他伤口,他莫非是徒手擒住的?
“小姐你看,皇上都出来迎接了!”
果然,玄清帝听说皇甫战铭打了一只大黑熊,立马放下酒杯,领着一众朝臣出来观看。皇甫战铭率先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参见父皇!”
“我儿免礼!”玄清帝兴致冲冲的看着八个士兵将大黑熊抬了过来,“这大黑熊身上怎么半点伤害都没有?”
“启禀陛下,这黑熊被战王殿下一拳毙命,震碎了心脉,因此外表上看不出半点伤痕!”一士兵说道。
玄清帝一听,眼里闪过新奇:“这黑熊是我儿徒手打死的?”
“正是!”皇甫战铭点头。
玄清帝一听,仰头大笑:“我儿当真是沧溟第一勇士也!朕当年也猎到一只大黑熊,不过却费了不少功夫,折损了不少羽箭才将那黑熊擒住,战儿更甚朕当年啊!”
“陛下,这就叫虎父无犬子,陛下威武,战王威武!”玄清帝身边的慕容老丞相适时地开口,出口倒是快,这溜须拍马的功夫若是用在朝政上,何愁国家不强!
“哈哈哈,慕容爱卿说的好!来人啊,将这大黑熊抬出去亮起来,朕要大伙儿都知道朕的儿子了不起!”
玄清帝一声令下,先前的士兵走了过来,重新抬起大黑熊,谁想意外在此刻发生了,黑熊身子庞大,绳子根本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突然崩断了,这本无可厚非,偏偏这黑熊先前受到重击,并没有直接要了它的命,只是昏迷过去,而当时负责查探黑熊伤势的士兵因为畏惧黑熊,草草的看了看,并没仔细观察。这样一颠簸,黑熊醒来,心脉受损,骨头又被震碎,黑熊霎时暴走了。
谁也没有看清发现什么事儿,只听见皇甫战铭一声暴喝:“父皇小心!”而后便是一阵令人心惊的悲鸣,双脚直立的大黑熊痛苦的冲着天空嘶吼着,众人下意识的离它远远的,生怕受到牵连,侍卫涌了上来,众人这才发现危机关头,皇甫战铭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玄清帝的面前,胸前的袍子被撕碎,一个鲜血淋淋的熊爪印像是刻在上面一样,伤口深可见骨,让人触目惊心。
玄清帝也蒙了,短暂的震惊之后,方从皇甫战铭的身后走了出来,面上余惊仍在。眼神复杂了看一眼还在发狂的大黑熊,又看了一眼捂着胸口的皇甫战铭,面上异常的凝重,对着那些手握长枪将大黑熊围成团的侍卫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宰了这畜生!”
侍卫刚想上前,大黑熊叫声却此刻戛然而止,巨大的身子轰然大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众人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大黑熊的后背上竟然多了一支羽箭!
而不远处,皇甫沅澈跨坐在马上,手上有弓无箭,身子说不出的威武,一看便知道千钧一发之际放箭的就是他们眼中文质彬彬的太子殿下!
玄清帝自然也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
皇甫沅澈一夹马腹,纵马来到御前,翻身下马,朗声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玄清帝走上前,亲自扶起皇甫沅澈:“若非皇儿及时赶来,朕危矣!”
砰的一声,皇甫战铭不顾自身伤势,单膝跪倒在地:“儿臣有罪,累的父皇身陷险境,求父皇降罪!”
玄清帝看了一眼他胸前的伤口,无力的挥挥手:“罢了,朕知你是无心的,而且刚刚危机关头,你孤身挡在朕的面前,朕相信你绝无害朕之心,下去包扎包扎伤口吧!”
“儿臣谢父皇信任!”有侍卫上来扶他,皇甫战铭刚想下去包扎伤口,就听见一阵嘈杂声从围场中传来。
众人的视线看不去,震惊的发现原本奄奄一息,只知道逃窜的兽类突然发了狂,开始向人攻击,那些围场上的男子射出羽箭反击,无奈那些兽类数量众多,根本抵挡不住。
皇甫沅澈一看,面色突变:“不好,定是刚刚那大黑熊死前的悲鸣唤醒了这些兽类的野性!”
众人一听,面色一白,再看看围场内兽追人的画面,眼前不禁浮现昨日的****大战,难道悲剧真的要重新上演吗?
皇甫战铭阴沉着脸,也不顾自己的伤势,道了一声:“儿臣惹的祸事儿臣自己去解决!”说着,拿起佩剑,翻身上马,朝围场飞奔而去。
皇甫沅澈也重新上了马,淡然的对玄清帝说道:“儿臣去助七弟一臂之力!”说着,一夹马腹,飞奔而出。
玄清帝皱了皱眉头,关切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来不及说出口,面色阴沉的冲着一群傻愣在原地的侍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太子和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