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好像爱上程方霖了。不过他以前对我不好，总跟我吵架，而且……害我不容易有宝宝了。如果我真的这辈子都不能做妈妈，我会记恨他吧。
他也总有一天，会厌倦我吧。可是妈，他现在有困难了，我没办法离开他，怎么办？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即便知道是灰飞烟灭，一样会奋不顾身。妈，我是不是挺傻的。”
“还有庄严说，他会等我。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离开我去美国，害我经历了那么多苦。他想跟我重新开始。就像这束紫色的风信子，重生的爱。”
“可是，不管选择庄严还是程方霖，似乎都是重生的爱。妈，你女儿走桃花运了，怎么办？”
我对着妈妈的相片撒娇，却再没有一双手臂轻轻环住我，嗔怪我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妈，其实你到最后，也还是爱着杜茂青的，对吗？因为他，你才那么喜欢风信子，相信爱，始终可以重生。
回到程爸爸家，程方霖跟程爸爸都不在。琳琳原本跟钟毅约好重新请客谢恩，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就索性把钟毅请来家里，一起陪着我。
因为琳琳喜欢吃我做的甜品，我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和，她就跟着吃。“爸跟程方霖一起去银行了？”因为昨天程方霖说什么银行融资的事，我猜他们大概一起去了。
哪知道琳琳撇撇嘴，小声凑到我耳边：“小道消息，顾风华回来了。”
我端着碗的手一顿，“爸他们去见顾风华了？”
琳琳点点头。“小道消息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个琳琳。我无奈的笑笑，不过顾风华如果回来了，说明那天我跟琳琳的电话确实有效果了。不管顾家的母老虎如何嚣张，单凭程爸爸跟顾风华的交情，也应该能扳回一局了。
真是好消息。
钟毅来的时候，还带了瓶红酒。我不懂品酒，但从琳琳咋咋呼呼的兴奋劲来看，应该是好酒。因为我跟庄严的关系，钟毅作为庄严的好友，钟灵的哥哥，我也自动把他划到朋友一栏。
说起话来，也就随便了很多。“钟毅，你们在美国，都做什么？”我好奇地问，庄严这样的书呆子，除了看书，就是跑步，义诊，实在想象不出他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果然钟毅一脸的抱怨：“你说我还是庄严？其实都一样。本来吧，我是个挺有生活格调的人。音乐，美酒，美女，生活必备的三大件，结果自打庄严去了，就硬生生给我剥夺了！”
“见天的医院，医院，医院，把我这么玉树临风的好青年，硬是给耽误成了中老年。我跟你说，你可要好好劝劝庄严，他实在……”
琳琳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杯：“喝酒吧，废话这么多。她是我嫂子，你好歹注意点。”
钟毅不服气的瞪一眼琳琳，“你要有洛阳的十分之一二，也不至于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一顿饭，又被他俩吃了一肚子气。可我看着斗嘴斗的口沫横飞的两个人，却说不出的愉快安心。如果程家真的败了，他们俩，有没有可能呢？
杞人忧天，我呷口红酒，眯着眼睛，心底一片轻松惬意。
十点多的时候，程方霖跟程爸爸回来了。然而令我们意外的是，他们脸上分外严肃，全然没有我们猜测的轻松愉快地表情。
“程方霖，到我书房来。”程爸爸进门就对程方霖下命令。
程方霖却鲜有的抗拒：“爸，我累了。而且我的意见就是这样，如果您不同意，我也会自己推进。没必要再谈了。”
他径直上了楼，程爸爸脸色铁青的看着程方霖消失在楼梯口，也愤愤的回了房间。
留下我跟琳琳面面相觑，下一秒，分别奔了两人的房间。
程方霖脸上掩不住的疲惫，正坐在窗台上向外看着发呆。看得出，他今晚做了很重要，坚决的决定。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放在手里。“跟爸吵架了？能跟我说说嘛？”
程方霖回过脸看着我，眉头微皱，欲言又止。黑曜石一样的眼中，涌着莫名的情绪。
“听说，顾风华回来了？”他不说，我便试探着问他。果然提到顾风华，程方霖的眼里闪烁了一下，微皱的眉头更紧了些。
“你们见面了？谈的不顺利？”
“不，我们没见面。”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跟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争执？”
程方霖脸上拂过一些消极的情绪，他避开我的视线，有些焦虑的看向别处。
“不能跟我说吗？”
终于，他叹口气，重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想去跟他谈，但爸在我出门之前阻止了我。”他犀利的目光中有什么情绪想要宣泄，但显然，犹豫不定。
我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说说吧，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但可以听你说。”
程方霖看了几秒钟后，却还是放弃了。他站起来，对我笑笑：“没什么，我去书房自己待会，你先睡吧。”
我没能从程方霖那问到什么，琳琳同样没能在程爸爸那得到什么消息。电视、报纸上关于程氏危机的报道愈演愈烈，真的假的各种猜测让程氏处在破产的风口浪尖之中。
程爸爸跟程方霖，却匪夷所思的分裂为两派，一派在家悠然等死，一派在公司消极等死。
琳琳说，她把那天程爸爸跟程方霖的奇怪举动跟钟毅说了，钟毅判断，他们两个应该在某一点上有了重大分歧，并且谁也无法说服谁，目前正在僵持中。
这是明摆着的事，问题是，分歧点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跟顾风华有关。
这期间庄严又对我进行了一次治疗，同样有效果，但围绕着跟庄严分手，跟程方霖结婚核心，我始终很抗拒，不肯敞开心扉。
庄严说，要我放松心情，认清现实。所有的潜意识都是现实的投映，我想要恢复记忆，必须认真接受现实。
我有逃避现实吗？
庄严笑的春风和煦：“有。你一贯的鸵鸟。”
切。
其实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庄严、程方霖都在我身边，反正我脑子有病，他们都不能拿我怎么办。
却没想到，就在我跟庄严就我又没有鸵鸟的问题上纠结的时候，琳琳一下推开了治疗室的门。“洛阳，快出来看新闻！”
顾氏毫无征兆的召开记者发布会，声明之前跟程氏决意不合作的决定有变化。程氏是老牌地产企业，有着雄厚的实力与良好的声誉，目前顾氏正在审核程氏的财务状况，不排除会向程氏注资的可能。
电视里，顾氏的发言人在闪光灯下抑扬顿挫的宣读着顾氏的决定。
电视外，我一头雾水的看向琳琳，又看向程爸爸。程爸爸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
“叫程方霖回来！立刻，马上！”
他说完径直去了书房，随着书房门“砰”的一声关闭，我跟琳琳同时看向对方。程氏有救了，可程爸爸，怎会气成这样？
琳琳去给程方霖打电话，庄严皱着眉头站在我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想到了什么？”我问他。
他看向我，似乎要在我脸上寻找答案一样的表情，我不明就里。“跟我有关？”
庄严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上次顾晓晓妈妈亲自召开发布会，声明跟程氏绝对不会合作。
这才多久，顾氏就又召开发布会，声明不排除合作的可能？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改变了顾家的决定？”
好像，是这样。可究竟是什么呢？
庄严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你还是认真吃药休息，尽早恢复记忆吧。”
***
程方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程爸爸把他叫到书房里，两人关起门来密谈。我跟琳琳照理趴在门上偷听，可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有了经验，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书房门打开时，程方霖的脸上一片阴鸷的浓雾，程爸爸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
“今天顾氏的发布会，是你促成的吧。”房间里，我捏着程方霖的肩膀问他。
程方霖闭着眼睛没做声。
“程方霖，你跟爸，为了什么争论？程氏有救了，爸怎么不高兴？”
我给程方霖捏肩膀的左手被握住，程方霖的拇指摩搓着我无名指的戒指。“洛阳”，他抬头，拽着我坐在他身上。
“跟庄严的治疗怎么样了？”
岔题，我抿着嘴唇凝视他，却终究心疼他眼底的疲惫：“还好，已经能想起妈妈去世的事了。可是关于跟庄严怎么分手，跟你结婚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庄严说，我是潜意识非常抵触这段回忆。”
程方霖疲惫的眼中又黯然了几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落在他握着的我的手上。
“程方霖，我是怎么跟庄严分手，跟你在一起的？”我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
“你告诉我吧，庄严让我接受现实，只有真正接受了现实，才能去探究潜意识里回避的东西。就当帮我治病，告诉我吧。”
他的吻印在我的额头，深深地，重重的。我再笨，也察觉到程方霖的情绪很失落纠结，但这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着他，他却回避我的视线。
“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想，想不起来，就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给我洗衣做饭，给我生孩子。”
我双手托住他的脸，逼着他看向我的眼睛：“程方霖，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