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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万哭城

小黑四条腿儿自然远比骑奴等人两条腿儿快得多,在不停蹄地飞奔了数个时辰之后,三人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三十里外!天上已然看不见鸟婴的影子,就算是天亮之后他们也不怕再暴露行迹!但是根据何联的介绍,在这附近有一个较大的集市,人流量非常大,骑奴还是决定先到那里再说!只要混入人流里就是再多的人也休想找到他们!至于那几名刀客如果是来接应他们的人,那么他们自然会循着气味追上来!

又跑了几里路之后,骑奴果然找到了集市!天已经破晓,集市已开,各种铺子相继开门,街道上骑师刀客渐渐汇聚了不少!骑奴一路纵马闯进人流中才停下来!厉大狸子被放了一路风筝已经彻底蔫了,被放下来之后立刻吐了个天翻地覆,脸色青紫,但是骂了骑奴一路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千幻一直在旁安抚,而骑奴听着厉大狸子的骂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他!骂吧,他总有抱负的机会,大不了以后再多放两次风筝!

这情景有多引人瞩目,想象一下吧,两个青年浑身黑得鼻子眼儿都没了,仿佛从火灾里面逃出来的,而且其中一个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吐又骂!旁边的年轻女子却是素衣红妆,怎麽看也是个绝色!还有一头瘦的过分的黑马趾高气昂地望着那名骂人的青年,一边得意洋洋地嘶鸣不已!这样三个人和一头马站在一起可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了,路人纷纷投去怪异的目光!

“哇……骑奴,你也忒没道义,看着这头蠢驴欺负你兄弟,哇……你就袖手旁观?”

“斩!爷他娘的不认识你,骑奴,龙永凡你个大……屎人”

“啊嘶!!!”

“靠!你个蠢驴,爷今儿跟你没完……过来,吃爷一刀……”

“啊嘶!!!”

“你敢!!!千幻,拦住他!”

“三哥,山狸子……啊……”

“啊嘶!!!”

“哼,甚麽山狸子,和畜牲也能一般见识?就是个白痴!”就在几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骑奴闻言顿时脸沉似水,只见一二十出头的蓝袍青年负手而立,一副高傲之极的样子,额上灰色马形印记,赫然还是一名双联骑师!这青年长得还算英俊,但是生有一双阴郁的眼,高鼻梁,突出的下巴,一看就是性格刁钻之人!

在他身旁还有一头棕色的大马!此马体态极大,双腿粗壮,明显适合山地行走,负重能力和耐力都极强!尤其是尾鬃及地,四蹄前方都有一簇雪白的毛明显比其它的鬃毛长,看起来异常神武!骑奴双目一亮立刻不着痕迹地掩饰掉了!此马应该就是圣殿排名五十的伏地马,是一种绝佳的战马,在中州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而此时这青年也吓了一跳,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骑奴三人同时转头如狼似虎地看着他!明明前一刻还矛盾重重的三人居然瞬间就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阴沉的脸色都是如出一辙!就连小黑都双目鼓瞪地盯着那头伏地马,四蹄刨地吓得伏地马连连退后!

厉大狸子正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此刻居然还有人敢来惹他!骑奴惹他他厉大狸子高兴,你一个区区双联骑师算个甚麽东西?厉大狸子神色阴沉,“砍刀”锵然在手,二话不说一招朝天斩就直逼了上去,同时青印刀客的刀心更是直接对着他当头罩了过去!

双联骑师说白了跟个平凡人没多大区别,原本见厉大狸子只是个刀工还没甚麽反应,但是刀心罩下的瞬间顿时脸色大变了!青年只觉头顶如千金,再加上对方那股一往无前无所不敢的亡命者气势更是令他骇然!眼见大刀落下居然动弹不得,额上冷汗直冒,大叫道:“我师傅是骑师长老!”

厉大狸子冷笑一声,眼皮都没翻一下,他才不认识甚麽长老,关他鸟事!而骑奴千幻站在厉大狸子身后也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敢欺负他们的兄弟就要付出代价!骑师长老?他骑奴都与天马圣殿为敌了还管你个三圣城的长老?

但是下一刻只见哗亮刀光一闪,黑白两刀相接,火花四溅,厉大狸子的“砍刀”在距青年头顶不足半尺的时候突然反弹了回来!厉大狸子被反震出数步才停下来!“咦!!!”一名紫阶刀客顿时路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虽然老夫没有用上甚麽刀式,但是一把连刀魂都没有的刀就能与老夫的刀硬碰一下而不损毁,有意思!”

骑奴眉头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那要看是甚麽刀,要是全部用精铁铸成那么容易就断了,那八十斤的重量也算是白背了!这紫阶刀客赫然就是先前突然赶到的无名刀客之一,另外四大刀客此刻也站在他身旁,看几人一身衣服多处破烂,显然是经过一番激斗才退出来的!

厉大狸子瞬间已经扫了一圈,道:“何前辈何在?”那名灰白发须的顶阶刀客摇摇头道:“我们去的太迟,何大人被捕之后就与一名紫阶剑仙同归于尽了!”

骑奴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感慨,一名紫阶刀客居然就这么没了!几大刀客都是一脸唏嘘,半晌后其中一人突然哈哈大笑,拍着厉大狸子的肩道,“小子有甚麽好难过的?何大人能够拉上一名同阶的剑仙垫背也算是死得其所,就算是何未将军听到也会感到欣慰的!而且如今正是刀魁城的低谷,我们身为刀客族人就算为之陨落又算得甚麽!”

其余刀客闻言尽都点头,一副为了刀魁城随时准备献出生命的狂热样子!骑奴见此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道:“那位何未将军是何人?我们与何前辈相识的时候就经常听他提起,何前辈似乎很尊敬此人!”

众刀客相视而笑,道:“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刀客一族几乎无人不敬仰何将军!何将军何未乃是前任城主的心腹,智谋过人,打仗无往不利,而且就在前任城主陨落之后,刀魁城危在旦夕之时也是他及时站出来,凭借仅剩的刀魁城城卫军击退仙逸城大军扭转了局势,从而使得刀魁城最终得以保存了下来!而且何联大人还是何将军的副将,一直对何将军忠心耿耿!”

“四年前那一场决战,何将军与何副将在外调兵,不料被三剑之首孚冰带兵围堵,逼入绝境!后来大战告北,仙逸城大军逼近城门,刀魁城危在旦夕,也是何副将伪装成何将军从而使得何将军得以顺利脱身,及时回到刀魁城主持局势!自那之后何副将就失去了消息,直到半年前我们才发现他被围堵在流火山附近,只可惜我们还是来不及救下他,要是何将军得到消息一定会恸哭失声的!”

“不过你们是甚麽人?与何副将是何关系?”

骑奴等人的脸色一下精彩万分了,“前辈不知道小子是甚麽人?那为何救我们?”难道这些人不是来接应的?骑奴厉大狸子已经大刀在手,随时准备逃命!这时一名刀客才道:“我等的确不知道你们是何人?只不过你们身上那种香草味是刀魁城秘制的,而且昨晚又出现在那里,所以我等才料想你们与何副将有甚麽关系!”

骑奴这才想到,他们与何联相识才仅仅数天的功夫,何联的确不可能将他们的安排传到外面,来接应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具体情况了!骑奴反而有些庆幸,感受着怀里沉沉的包裹,这东西放在身上绝对是个危险,越少人知道越好!根据何联的要求他们要亲手将这个包裹交给那位何未将军,而当时时间不多何联也没有跟他们讲的太多!如今何未的身份已经打听清楚了,只差见他的理由!

骑奴当即抱拳道:‘那位何将军事物繁忙,但是小子受何联前辈所托有几句话想带给他,不知如何才能见到这位何未将军呢?“旁边厉大狸子已经挑了眉,极度鄙视地望着他!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说骑奴越来越虚伪了,如今连死人都拉出来了!

骑奴自然不在意的,甚麽借口能有死人的遗言好用?果然下一刻那名灰发老者道:”何将军一直呆在刀魁城,平常人根本见不到!但是如果是骑师族的五长老引见的话就一定能够见到他!我等倒可以将你们引见给这位五长老!“

骑奴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抱拳道:”那小子就多谢诸位前辈了!“几人一边说着话已经租了辆蟑云鼠牵拉的驯兽,骑奴等人与五刀客全都上了车然后出了集市直奔东面而去!

蟑云鼠生有鼠头蟑身,看起来丑陋之极,但是六双生有倒钩的长腿不断滑动之下在地面留下两条极深的缝隙,背上又有两队长翅不住扑动,其速度算得是驯兽中数一数二的!兽车在开阔的平地上呼啸而过,小黑和那头伏地马一前一后紧跟在侧!不过伏地马明显深受小黑地影响,一直刻意落在小黑身后数十丈,垂头低颈畏惧之极的样子!而小黑自恃速度奇快,忽而左忽而右撒开蹄子乱跑,忽而又踪影全无,显得兴奋异常!

骑奴听见小黑的长嘶往车窗看去,见它正在土里打滚,抛起漫天沙土,不禁有些好笑!这就是传闻中”万马之王,王中之王“,甚至可能是曾经的骑神座骑魅影转世!一名刀客笑道:”小兄弟这是甚麽马?我等还没见多少马能比它跑得更快!“

’前辈见笑!也不是甚麽名马,只不过因为是一种变**,所以速度还不错!”骑奴虽然说得谦虚,但是脸上的傲然却是显而易见的!大概夸他也不比夸小黑更能让他高兴的了!几名刀客何等人物?心下了然!就如别人称赞他们自己他们或许没甚么感觉,但是有人称赞他们的刀时他们可能就会异常高兴了,这是同一个道理!如此一来,几人反而越看骑奴越是喜欢!

骑奴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此刻更是抓住机会打听三圣城的情况,只有尽快弄清这里的形势才不至于稀里糊涂,将来丢了命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而几大刀客也显得很和气,有问必答,几天下来骑奴三人已经对三圣城的形势了解了许多!

五日后兽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骑奴透过窗户往外看,远处是一座灰色的城池,光从占地面积来说它绝对算得是骑奴见过的最大的城市,就连天马城内外城合起来也不过才它的一半大小!但是这座庞大的城池不同于其它坚不可摧的的石头城,它的围墙由黄土夯成,又低又薄,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缺损,显得残破不堪!而且无人把手,随便一只万人军队就足以将它攻破!

城门前已经拥满了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骑师!无数马匹挤膘擦腚地往里涌,嘈杂的马嘶声以及马粪的热骚味儿冲天,还有被马粪吸引来的成群结队的黑蝇漫天飞扑,甚至有些城墙已经变成了黑色,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完全是被蝇粪污染的,看起来令人心惊!而此刻在城外还有无数骑师牵着属马四面汇聚而来!

更令骑奴等人心惊的是,这些骑师大多穿着邋遢,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悲伤和阴沉,显得极为落魄!若是数十数百的骑师如此,他还会以为是他们遭遇了甚麽灾难,但如果是数万数十万甚至所有的骑师都是这幅样子呢?整个城池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如鬼城一般,而且这个城池还有一个与之极为相配的名字,万哭城!骑奴厉大狸子三人已经开始发怵了!

”这是怎麽回事?不是说骑师一族的大本营就在这里吗?作为三圣城第三大族,它的大本营绝不该是这幅样子!“

五大长老神态各异,其中一人感叹道:”这就要从三圣城的起源说起!传说上古有开荒六神,分别是傀儡族、剑仙族、鸟婴族、花仙族、刀客族、骑师族的祖先!后来三境立,剑神凫予、刀神耶罗、骑神怀北分别建城仙逸、刀魁、白马!虽然剑仙族居于青骰,刀客一族与骑师一族同居于黑骰,青黑骰之间极少来往,但是这三大城却不知何故被修建在一起!三城又分别被三族奉为圣城,视为各族的圣地,这就是三圣城的由来!“

”后来神碎三境,仙逸刀魁二城仍在,骑师族的白马城却在不知掉到哪个重叠空间去了!自此三圣城其实只余下二圣城,而骑师族也因此被认为是被祖先遗弃的民族,骑师被称为弃民!在其它族的土地上往往都不愿让骑师居住,因此他们必须到处流浪,受尽屈辱!“

”骑师族人无时无刻不希望找回自己的圣城,他们天天为此哭泣,年年为此哭泣,代代为此哭泣,因此此城才被称为万哭城!骑师自发地组织起来,为寻找白马城而努力,他们的首领就形成了现在的骑师长老团!“

”白马城?“骑奴眉头一皱,望着正在马群里横冲直撞弄得人仰马翻的小黑,道,”那他们找到了吗?“

”没有,如今我们所知的重叠空间已经有三十六个,但是从那里来的人都不甚麽白马城,甚至和你们一样连听都没听说过!待会儿见到五长老,他很可能还要问你们这件事!“

几人说着话已经下了兽车!那名男袍青年叫乌靳,走在最后,在他下车的时候厉大狸子刻意踩了蟑云鼠一脚,蟑云鼠怪叫一声猛得前冲,顿时将他抛飞了出去!这男袍青年动作极为敏捷,半空中身子一团,着地后两个漂亮的翻滚卸了力道才再度站了起来!

从他得意洋洋的脸上不难看出他正在为自己漂亮连贯的动作自豪,但是厉大狸子的哨声和千幻的笑声成功地让他脸色大变!要知道这里的路可不是甚麽光滑的青石道,从粪堆里滚过去,动作再漂亮他本身也是不漂亮的,那一身黄的黑的还在”啪啪“往下掉!

乌靳注意到周围投射来的异样眼光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抽出腰上的三尺打马鞭就对着厉大狸子脸上抽了过来!这一鞕上带着一种隐晦不明的红光,赫然是某种鞕技引起的!但凡是使用了鞕技的攻击其效果就不可小觑,即使出手之人仅仅是个双联!而厉大狸子完全未注意到,还在笑得前仰后合!眼见乌靳长鞭已然卷至厉大狸子跟前,骑奴双目一冷,虚舌瞬间脱袖而出,电光火石之间直抽乌靳手背!

骑奴在与何联达成协定那天夜里已经练习过一些鞕技,此刻出手自然不同寻常,只见鞭出如腾龙,尖唳的呼啸声,几乎是在同时”啪“的一声,乌靳手上已经吃了一鞭,绽开一条横亘整个手背的豁口!乌靳闷哼一声,打马鞭立刻脱手落地,但是就在同一时刻又是”啪“的一声,乌光闪烁,打马鞭尚未坠地已经断作十几节,四处洒落!原来骑奴是白担心了,厉大狸子早有准备,这一刻直接给他来了个十八断!

好快的刀!明明只听到一声响,但是打马鞭却断作十余节,这说明厉大狸子在那一瞬间已经接连斩了十余刀,而且十几刀的声音居然汇在了一起!几名刀客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乌靳气得浑身发抖地望着厉大狸子,半晌之后突然对着骑奴大叫道:“好!好!好大的胆子,到万哭城来还敢如此对待我乌靳!我不会用我师傅威胁你,你不是自认你的马很快吗,好,到了万哭城我就让你和师兄比比,看到底谁的马快!”

乌靳连说几个好字,可见已经气得无以复加!也难怪他将气发到骑奴身上!谁让厉大狸子从流火山出来就是一身焦黑,这五天此僚又没洗澡,现在黑得个鼻子脸儿都没了!在乌靳看向他的时候,此僚硬是没鸟人一眼,斜眼望天,整双眼雪白雪白的,衬着那张脸实在碜人!乌靳只能转而威胁骑奴,至少骑奴的脸干擦过,他还能看他的脸色变没变!

“嘿嘿!说的好听,不会用你师傅威胁还提他干嘛?此地无银三百两!成天将你师傅师兄的挂在嘴上,还是不是个男人?”厉大狸子适时地再加了一句!

“哼,不怕你嘴利!咱们赛场上见!”乌靳冷哼一声居然直接翻身上马,连向五名刀客道别都顾不上就纵马而去!他毕竟只是个双联,根本不能完全掌控那匹伏地马,只见那棕色的高头大马一路横冲直撞而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乌靳有数次都差点被颠下马背,眨眼之间消失在城门内!

厉大狸子尤望着乌靳背影喊道:“嗨,赛场上和谁见啊?是你吗?”

“你们不该得罪这小子!”乌靳离开后,一名紫阶刀客笑道!“为甚么?他师傅是甚麽人?”

“骑师长老团有七大长老,他师傅就是排位最末的七长老!这位七长老排位最末是因为他很少参与骑师族的管理,大多时候都在各地游历打听白马城的消息!听说他曾经找到了白马城的线索,甚至带回来一只只有白马城才会有的傀儡兵,因此他被称为最可能找到白马城的人,在骑师中的拥护者在所有长老中是最多的!对于七长老这个徒弟,就连另外六位长老也会让他三分!你们此番得罪了这个煞星,肯定会被他百般刁难的!”

“他师傅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听说这位七长老上一次回来已经是十年前,这十年杳无音信!有人猜测他可能已经陨落,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他还在寻找白马城,并且迟早会再度带回白马城的消息!至于他的师兄你们可能更感兴趣,是个难得的天才,现在才二十五岁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谐心骑师,马背上的功夫同样超群,你和他的比试肯定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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