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厉啸突止,转眼就没有了动静。金蝉笑道:“这蛇妖刚才气势汹汹,被娘一吓,反没有了底气,倒真会见风使舵。”妙一夫人也不理他,向芝仙所指方向行去。
约走了数百丈,只见崖下现出一道尺许高,寸许宽的山石缝,芝仙先从罗黛青怀里跳了下来,芝马也跟着纵下地来,只听洞内传来一声低吼,一团白烟从石缝中滚滚而出,转眼现出一只怪兽,约有三尺高下,生得狮首龙身,六足一角,鼻长尺许,两个金牙露出外面,长有三尺,浑身上下金鳞闪闪,一双碧绿的眼睛,射出尺许长的光芒,一见几人,怒吼一声,后足一蹬,前面四足人立而起,迎面直扑而来。
“小乖快躲!”金蝉急忙叫道,怪兽已经当面扑下,一股腥风迎面而来,罗靖大吃一惊,只见妙一夫人手一指,飞出一道细若游丝的金光,挡在前面,左右一围,就将怪兽圈在当中。
金光一现,芝仙芝马连忙躲开,好似十分害怕,芝仙毕竟修为日久,小手连摇,向妙一夫人示意,一面跪了下来,好像为这怪兽求情。
妙一夫人笑道:“你这畜生,守护芝仙这么多年,无形也得了许多好处,怎么依然火性未退?难道忘记了你原来主人的言语?”
怪兽闻言,才张开碧绿的眼睛,向几人望了一望,最后将目光落在金蝉罗靖身上,看了两眼,才俯下六足,低吼一声,将身后那条短尾连摇,变得十分温顺。
妙一夫人手一指,收去金光,怪兽颤颤栗栗站起身来,向罗靖金蝉二人走了过来,不时用独角向两人蹭来,伸出火红的舌头,朝两人手上舔去,罗靖开始还有几分害怕,金蝉倒不管这么多,一个翻身,骑了上去,那怪兽驮起金蝉,转了几圈,神态十分亲昵。
“娘,这是什么东西?”金蝉在背上问道。
“此乃独角神琳,本前古异兽,既然与你二人有缘,不如就带回洞内,当护洞神兽吧!”妙一夫人道。
这时芝仙和芝马朝石缝中一钻,就失去了踪影,“我们也进去吧!”妙一夫人衣袖一展,一片金霞裹起四人一兽,朝那寸许宽的石缝中穿了进去,刚一到进去,就见一道其亮无比的银霞从四周涌了过来,妙一夫人手一挥,银霞突然化为满天飞星,四下散去,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石洞。
洞内最里端有一石案,放着一个石匣,此外空无一物,芝仙和芝马也不见踪影,金蝉正要开口询问,只见地面上涌现一株灵芝仙草,五色缤纷,奇香袭人,有一尺方圆大小,当中是芝,形若如意,四边挺生着九瓣苍翠欲滴的芝叶。紧接着旁边也涌出一株,只是小了许多,芝叶也才有七瓣。
罗靖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芝仙芝马的本来面貌。妙一夫人笑道:“怪不得芝仙芝马外出游玩,原来是前辈仙人的封锁渐失灵效,它们才得穿地而出,要是再迟上些时日,被妖人闻香而来,岂有它们活路?”说完手一指,手中一片青霞飞出,绕着地下一圈一裹,连芝带土顿被卷了起来,齐灵云见母亲运用先天乙木真气掘起泥土,知道这两株灵芝碰不得丝毫五金之气,怪不得没有用平日惯用的剑光,连忙道:“娘,让女儿来拿吧!”说完伸出双手,将空中的两本灵芝仙草捧去,罗黛青也忙将手伸了出去,齐灵云对她笑了一笑,道:“你们一人一本,谁也不吃亏。”
妙一夫人见金蝉骑在独角神琳上,不肯下来,对罗靖道:“靖儿,前面石案上应是前辈仙人所留之物,你去将它取来吧!”
罗靖走了过去,先拜下行了一礼,再探出手去,捧起石匣,只觉手中轻飘飘的,好象什么东西也没有,正在奇怪,只听叮当两声,石匣碎裂开来,掉出一柄寸许长短,通体漆黑的玉刀,薄如蝉翼,一翻之间,刀锋就从罗靖中指上擦过。
“啊!”罗靖吃痛,连忙一缩手,只见中指开了一条大口,鲜血直流,小刀当地一声插在了石案上,微微一阵颤动,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吟之声,刀锋上闪起一道蓝荧荧的光芒,如龙走蛇一般在锋刃上一掠而出,只听嗡地一声轻鸣,蓝光大亮,照得整个石洞蔚蓝如海,整个玉刀化为尺许长短,一团光华腾空而起,寒光闪闪,冷气森森,耀眼侵肌,直朝罗靖站立之处缓缓飞来。
罗靖大惊,连忙退后两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菜刀柴斧,能随手就拿,这可是仙家神兵利刃,早通灵变幻,而且更带认主程序,若不是命中注定之主,立刻斩首,绝不手软,血肉之躯一碰就化为齑粉肉泥。他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有,而且眼下有师叔在此,最好还是不要逞能贪心的好,免得东西没有得到,反吃苦头,丢人现眼。
“蓝田至宝,果然不凡,你现在既认了主人,那随他去吧!”妙一夫人在旁边笑道,素手一抬,轻轻将玉刀抓在手中,掌中泛起一团金霞,迎上一裹一卷,玉刀立刻恢复原来模样,只是通体蓝光闪闪,耀眼夺目,浑然不似方才漆黑无光的平凡模样。
“靖儿,拿去!”妙一夫人望了手中的玉刀两眼,说道。罗靖上前双手接了过来,还来不及细看,只见金蝉从独角神琳上跳了下来,跑到罗靖身边,凑着头看了几眼,拍手道:“师弟仙缘真是不浅,既然得此仙刃,那今后也能和我们一道修炼剑诀了。不如回去,我就开始教你如何?”
“蝉弟真不害羞,自家都没有学会,就要当人师父,也不怕别人笑话!”齐灵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娘,姐姐又取笑我,你也不管管?”金蝉自然有对付姐姐的法子,先告上一状再说。
“云儿,蝉儿,你们不要闹了,先回去再说。”妙一夫人瞪了两人一眼,衣袖一拂,满洞俱是金霞,簇拥着四人,连同刚收那只神兽,一齐向洞外飞去,遁光迅速,转眼就到回锁云洞中。
妙一夫人先令二女将两本灵芝仙草植在后洞之中,又让金蝉将那只独角神琳安顿在侧室,这才从身畔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霞光隐隐的锦囊,递与罗靖,再取出一根丝绦,将锦囊系在他脖上,道:“这宝囊乃是采集北海雪蚕丝织成,经我法术祭炼,专一收藏异宝,只要东西一经放入,不但不会遗失,外人也休想夺去。而且又经我用太乙太清潜形灵符加了禁制,更不怕宝光外泄,被外人看出。”说完一口仙气吹上,锦囊光华一下隐去,挂在颈下。罗靖心中越发欢喜,连忙谢过。
望着手中那柄拇指长短的玉刀,心中微愁,本想将它放入囊中,又怕划破锦囊,正犹豫不定,妙一夫人笑道:“此刀乃古时仙人所留,名为惊鸿,威力不在本门七修剑之下,你要嫌之太小,不好拿放,不如我就替你将它变大一点,让你日后好取用练习。”
说完取过罗靖手中玉刀,微微一扬,宝刀顿涨为尺许长短,与方才发威时一个模样,虚空一斩,头顶一根尺许长的钟石顿落了下来,妙一夫人轻轻接在手中,拿刀修整一番,就制成一个刀鞘,将玉刀插了进去,又叫罗靖过来,将它斜插在左肩之上,看了两眼,才道:“等你与它身剑合一的时候,自然能够大小由心,隐现无踪,也就用不着我这刀鞘了。”
罗靖见洞中只有师叔妙一夫人一人,忍不住问道:“师叔,根据弟子所知,那芝马今日本该丧身蟒口,现在被弟子抢先夺了去,这算不算逆天行事?”
妙一夫人笑问道:“什么叫‘本该’?”
罗靖想了一想,道:“弟子愚钝,不明白师叔言中之意。”
妙一夫人道:“你与蝉儿下棋的时候,是怎么走的?是按规矩来呢,还是预先定下了每一步必须这么走?”
罗靖道:“是按规矩来。并不是……”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连忙道:“师叔,弟子知道,人生如棋,上天只制定尘世间要遵循的规则,并没有规划所有人的未来,所以,世界上没有本该两个字,一切皆有可能!”
妙一夫人笑道:“你能从未来回到这里,也是如此!今后你无须顾忌你的来龙去脉,放心修为吧!”
话刚说完,金蝉和罗黛青分别抱着芝仙芝马走了出来,倒不见灵云。芝仙刚一到洞中,就从金蝉怀里跳了下来,对妙一夫人跪了下去,口中牙牙学语,连比带画,说了半天。
妙一夫人听完,笑道:“你三灾已去其二,还有一劫应在将来,到时我们自然帮你躲去灾劫,不过若是我门下弟子有人受难,还望到时芝仙搭救一二,贫道就感激不尽。至于你那同伴芝马,今日因靖儿插手搅局,反让它免去一难,不出年余,也将化成人身,它功力不如你深厚,最好恢复本来面目,留在生根之所,勤加修炼,不要再化身出游为好,你不妨将我言语转告于它。”
芝仙一听,一抓将芝马从罗黛青怀里揪了下来,附在它长长的耳朵边,就是一阵切切细语,说得又急又快,洞中除了妙一夫人外,无人能听懂它说的什么。
罗靖和金蝉看着芝仙这副蛮横的模样,齐声笑了出来,这小家伙无论对什么都害怕,只有对同类倒是欺负有加,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罗靖心中倒有点担忧起来,等下它到了峨眉,还有一只芝马要被它抓来,岂不又要惨遭它虐待?
芝马一听,四蹄一阵乱蹦,拿着火红的眼睛,望着夫人,将前蹄跪了下去,嘶声长鸣几声,貌似感激。妙一夫人弯下腰去,将它扶了起来,芝马掉转过头,望了芝仙几眼,又向妙一夫人叫了两声,夫人笑道:“你尽管潜心修行好了,芝仙不会再寻你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