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肯说一句真话,哪怕她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那他也认了。
覃霓怔住,眸光忽闪着躲开。
为什么他要这么问?这个问题在他们之间有意义吗?
周筹岚狰狞狂妄的脸猖獗的在她脑子里笑着,姐姐的鲜血蔓延了一地。即便过了五年,那悲恸的一幕仍是那般的揪心。
不可以,玥玥的身世决不能让人知道,她该有一个快乐单纯的人生。仇恨和痛苦,让她一个人来背负就行了。
“我,和徐默的。”覃霓俯下头,用干硬的声音回答。
瞿郁桀眼中的期待在讽刺中渐渐的隐退,他冷笑着。起身拉开茶几下面的屉子,拿出两个信封,递给她,“你的解雇信,以及足够你十辈子花销的安置费。手术今天晚上九点进行。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安排你和覃玥离开。”
他真的早就安排好了。覃霓难以接受的摇头,哀恸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自私残忍?说要孩子的人是你,不让我吃避孕药的人是你,而今你就因为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又要强行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好歹你也说过一句爱我,就算那是一句戏言,你也不该对我这么狠心无情”
“你有爱过他吗?”瞿郁桀盯着她的小腹打断她的控诉,暗眸中愈加的沉郁狠戾,“拿他要挟我,喝酒,吸烟,冒死坐飞机,这就是所谓的母爱?是我无情还是你无情?是我狠心还是你狠心?”
覃霓无言以对,他说的都是事实。眼泪再也忍不住滑下来。半响,她开口,做着垂死的挣扎,“以前是我错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那也是因为我们之间,让我很痛苦。可是,当你真的决定要从我身体里将他拿走,我很惶恐,很痛心,很舍不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把他留给我,求你。”
“以前错了?现在就对了?作为一名医生,敢在早孕期间和一个让你痛苦的醉汉做爱,我该说你想男人想疯了,还是说你下贱到家了更合适?还是你认为低个头献个身就可以扭转局面?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我瞿郁桀想要毁掉的东西,是绝不会手软的!你那虚伪的眼泪,还是收起来留给别人吧!”他讥诮的看着她,她的话让他的心愈加的难受。他们之间,就只让她痛苦,既然痛苦,两个人都痛苦,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恨不能用最最恶毒的话来回击她,才能泄愤一般。可是,说出口,并没有得到他所想得到的痛快。她的眼泪,落在他的心上,慢慢堆积……
卑微的心脏被最爱的人毫不留情的践踏,鞭策。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覃霓接过他手里的信封,连同她包里的那张五千万的支票,一起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烟雾中,她凄然转身,“瞿郁桀,但愿你能将我忘的一干二净!”
“领导,你这就走了?你的热可可,我已经换到第五杯了”Linda跟在覃霓身后,殷勤的一路小跑。
覃霓头也不回的冲进电梯,电梯门关合之际,她抱着双臂,蹲在角落里……
结束了吗?真的结束了吗?
覃霓,这不是你一直所期待的吗?离开他,离的远远的。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连每一次呼吸都难以忍受!
不要哭,不要哭。覃霓,不值得。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终于解脱了,自由了。孩子,你也尽力去争取了,尽力就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个世界谁都可以离得开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在等着你。失一次身,失一次恋而已。睡一觉,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
覃霓失魂落魄的回到车上,蜷缩着,疲惫的合上眼睛。
“小霓,或许我可以帮你。”突然,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覃霓抬头,才看见身边原来坐着一个温润潇洒的男人。
“是我找大公子来的。”霍凯坐在驾驶室,回过身来说。
覃霓愣住,然后讷讷的摇头。她之所以来求他,那是因为自以为他至少有那么一点爱着她的,会有一点的留恋。
可是,却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主动献身,低声下气可是,换来的却是他的嘲笑即便强留住这个孩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只是更让他厌恶和鄙弃罢了,只是更让自己痛苦罢了。
瞿世桀耸着眉,无视她的摇头。他从包里拿出一张脑CT送到她面前,“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覃霓微征,目光有些呆滞,却没有接。这个时候,她哪里有兴趣看什么片子。
瞿世桀将片子举正了摆在她眼前,“沐虹致死的原因,不是因为撞击力度过大而引起的颅内出血。”他指着片子的某一处,“这里长了一个动脉瘤,不是很明显,她自己很可能不知道。”
覃霓心里震惊,拿过片子一看,果然,这人的脑动脉上长有一个不大明显的动脉瘤。
这么说,沐虹不是想真的自杀?
这让她心中原有的疑惑又清晰起来,果然,第六感是正确的。
“大公子,这张片子哪来的?”覃霓双眉紧拧,如果这真是沐虹的片子,刘茗是留美博士,怎么可能忽视掉这么重要的病症,怎么可能不告诉瞿郁桀沐虹致死的真相?
“沐虹现在是我公司的艺人,这是上次体检时的片子,不过不知道被谁扣下了。霍凯打电话向我询问沐虹的一些事情时,我觉得蹊跷。我和她相识多年,对她算是有一些了解。哪怕她再恨你,也不会走这一步。就算她被人威胁,也不会用死来指控他人。她是个自私,而胆小的女人。”
“可如果真的是我嗾使她做的呢?横竖是死,再软弱的人也会选择同归于尽。”覃霓凄然的笑,目光晦暗。
“你不会。我和霍凯都相信你。”车中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坚定而鼓励的看着她,面含微笑。
覃霓鼻子一酸,信任两个字,原来这么让人心暖。
“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立即送你走。”霍凯郑重的说,安慰的笑,“等事实查清楚了,你再回来。”
可是,对他们俩来说,这就等于背叛瞿郁桀,和他对着干……瞿郁桀无情起来有多无情,她已经领会到了!
覃霓心尖一颤,酸暖充溢着心房。
都说危难见真情,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是他们两个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好讽刺,而所谓的朋友,所谓的恋人,却帮着那只阴暗的手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瞿郁桀,刘茗,都是她最亲密的人!
“刘茗呢?你们应该查过她了吧?”覃霓没有回答,反问道。
“今天中午十二点,已经飞去了S市。然后下落不明。机票是前天定好的。”霍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