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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映霞:苏杭湖畔风中摇曳的虞美人(1)

楔子

烟雨迷离中的江南如诗如画。小院里,湿润的石阶上青苔丛生。神情充满好奇的金锁举着一把油纸伞,蹲在了石阶旁,用手指轻轻滑过幽绿的青苔,瞬间,不由面露难堪,只见她甩了甩手,而后瘪了瘪嘴,径直进了屋。

门外的雨淅淅沥沥,杵在门边儿的油纸伞上淌下无数的水滴,很快将地上浸湿。金锁坐在木椅上看着窗外,突然将娇嫩的小手伸出窗外。雨滴一滴滴地打落在手心,只见她突然攥住手心里的雨,倏地,再伸开,只留下一丝湿冷。

雨水滑过掌心,惹得金锁展颜一笑,这一刻,稚嫩纯真的笑容让所有一切都黯淡半分,小小年纪却已显露出倾城之色。那日之后,金锁不再是昔日里金府的宝贝,而是王家矜贵的长孙。从此世间再无雨中玩耍的金锁,只有伴着淡淡书香的王映霞。

此时,在书卷气息中无忧成长的王映霞或许不知道,她的人生将会如这春末的江南,有着很多颜色,或是清幽的绿,或是妖娆的红,或是淡雅的粉。转瞬间,当年的女孩儿出落成了美丽少女。

每个少女都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关于爱情,关于姻缘,但是梦终究只是梦,敌不过现实,变不成自己真正的人生。当少女成了为爱伤神的女子时,所有的忧郁都随着年纪慢慢爬上了她的绝俗清丽的面颊。

暮色落下,夕阳也倦了,想要离开这繁杂世间时,晚霞褪去,单留几分寂寞荡漾。这时候,在灯影斑驳中,听到木桨轻触层层水波惹出的声响,浅浅的声响打破了此时的寂寥。江上泛起了层层雾气,在缥缈的水雾中,女子带着满面忧伤,独坐船中,曾经的爱意阑珊,不过如半空的云烟,随着夜色淡了去,想来便清泪落衣襟。

水中月影残,烟波桨声传,她本做惯了被人捧在手心的珍珠,受不了被遗弃在角落,哪怕只是片刻。就像是一杯散着浓香的茶,随着点点滴滴的时光,浓香慢慢淡去,看过晨露迎皎月,最终却成了一杯无人问津的凉茶。

也许,曾经的伤害已随风飘出了西窗,也许,当年的斑驳苦楚也染了香草的气息,只是,了却红尘的兰坡,当真能将心底那些辛酸藏尽,当真能看透尘间的粒粒埃土吗?

女子,再大的才情厚德,也不如貌美如花的容颜;男子,再如何挥洒豪迈书写才情,却也逃不过靥若桃花的美色,这便是现实的红尘。不知拆了旁人姻缘、夺了旁人幸福的爱情,到底能否地久天长?

天生丽质难自弃,美人如嫣心如水

王映霞是美丽的,纵是在美女如云的苏杭,王映霞也能够脱颖而出,所以当地流传一句话:“天下女子看苏杭,苏杭女子看映霞”。

在浙江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王映霞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当然并不只是因为她夺人眼目的绝色容貌,还有在书香门第熏陶下的那份才情。别的女同学大都在闲暇时间聊天,或者说着一些悄悄话,然而王映霞每到下课的时候,就会捧着书,一页页地细细品读。

在校园里,总有那么一处风景让人赏心悦目,或许是在潺潺小溪旁的石凳上,或许是在高大树冠下的青青草地上,或许是在学校凉亭的一角。王映霞在没有课的时候,就会抱着一本书坐在这些无人打扰的角落。

只是王映霞素来不喜欢那些拗口的骈文,也不喜欢古籍里面的枯燥无味,她喜欢鲁迅笔下的犀利,喜欢沈从文笔下的唯美,也喜欢郁达夫笔下的颓废。

有时候她会因为书里的文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或是在犀利的文字中感到了一阵阵心血澎湃,或是在唯美的文字中寻到浪漫,寻到山清水秀间那股心旷神怡,或是在大胆的情爱描写中,羞红了娇艳的脸颊。总之,王映霞读书,很是投入。她本就是个细腻的女孩子,在文字间畅游时,自然生出很多情感。

凉亭下,小溪边,一个美若仙子的少女,捧着一本书,虽然没有一杯浓郁香溢的茶,却也让人感到了暗香涌动。沉浸在书中的她美丽难挡,她的美透着寂寞,她的美总让人意犹未尽。

即使周围的人都称赞她的美丽,但王映霞却是寂寞的。当时,浙江女子师范学校里都是些花样年华的女学生,虽说大家一心学习,但闲暇之余,也会喜欢攀比,比谁的衣服漂亮,比谁梳的头发更精致,比谁的容貌更美。

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比不过王映霞,她眉如翠羽,齿若编贝,最迷人的当属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透着清澈。细腻的肌肤如同初雪一般,纤细的手指如葱白,婀娜的身姿在华丽的旗袍下更惹人痴迷。

虽然王映霞自小在书香门第中长大,整个人都有一种书香气息,但她却烫着当时风靡的卷发,古香古色中却又带着些时尚的韵味。换了别人,可能会显得不伦不类,偏偏她是王映霞,这样的装扮刚刚好。

美女到哪里都惹人侧目,但是她身边的闺蜜却寥寥无几。每个女孩子都在暗中较劲儿,谁肯当衬托绿叶呀!所以,读书时王映霞大多数时间都以书为伴,只有沉浸在书中,才能忘却现实的寂寞。

细风吹起了书页,王映霞按下调皮的书页,淡淡地叹了口气,暮色暗淡,黄昏已至,午后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王映霞拿着书安静地走回宿舍,一边走路一边看校园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她从来不会因为花儿美丽就将其摘下来,也不会因为喜爱拂柳上的一片叶子而折断柳枝,她喜欢完整。

这个月末她要回家了,看望祖父和母亲,她有时候也不想回去,大概她也对那些陈词滥调有些厌倦了吧。

江南的雨下起来绵绵长长,王映霞看着外面的雨想起了当年在金府的快乐时光,自从入了王家府邸,她就再也没有欢快地在雨中轻舞。祖父喜欢她读书,似乎希望她一天到晚都抱着那些陈旧古书。那时候每当下雨,她就将思绪飘进雨里。长大后的王映霞依旧很喜欢下雨天,隔着雨看着对面,朦胧间多了几分醉意。

有时她会撑着伞静静地走在校园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赏着雨中美丽的风景。伞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也挡住了上面的风景,看着雨水顺着伞面滑落,王映霞就会童心大发,像是儿时一样用手接着雨滴,脸上扬起迷人的笑容。这便是王映霞,她的美具有穿透力,让人过目不忘。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映霞要到上海继续求学,十八岁的女孩儿到了上海这座繁华都市,总会被那纸醉金迷所迷惑。但是王映霞初到上海,却并未被这些外在的美好所迷惑,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读着自己的书。因为住学校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王映霞暂住在老师家中。

这一天,赶上周末,王映霞不愿意回学校,因为一回去就要面对很多无聊的人,他们围在王映霞身边不断地献殷勤,但是十九岁的王映霞并不关心这些情爱之事,只是一门心思地学习。

王映霞自小就知道自己容貌可人,因而备受家里人的喜爱,所以对于那些大献殷勤的男学生,她没有众星拱月的骄傲,而是避之而不及。老师与师娘有事出去,她便自己留在小小的屋子里等着。她不仅美艳娇柔,而且十分乖巧,所以孙百刚与张华都很喜欢她,把她当作自家小妹,从未生分。

上海的冬天总让人禁不住打战,王映霞午觉醒来,看到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不大的房子里,有一个炉子,王映霞穿着单薄的旗袍,披着一件素色的线衣,在炉子旁烤着手。好一会儿,感觉通身暖和了,王映霞才又回到了小门厅里的桌子旁,拿起上面的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郁达夫的小说集,听说老师跟郁达夫是朋友,但是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到老师家来,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王映霞看了一会儿书,大概是觉得累了,看看窗外,树上的叶子虽然挂着,但是已经被冻得瑟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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