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陌生的气息,木木不想睁眼,如果真有人取她性命,睁眼也于事无补,那气息就在鼻前。
“将军,砍了她,断了传言!”简直是鼻语。
“假的何其多,她本无辜!”木木心里一动,这是谁的声音。蓦地睁开眼,两个黑衣人,一高一矮。
刚才那声音是高个子发出的,黑布里只有一双看不清楚的眼睛。
“将军,明知是假,为何还要冒死前来!”低个子说。
高个子不答,一个手势,欲转身离去,却突然回头,直盯木木瞪得老大的眼睛,一瞬间的迟疑,他还是飞身离去。
人都哪里去了,周围平静如安谧的夜晚,没有杀气,没有暗影,也没有血腥。
第二天早上,小莫子和宫女们在冀王进来时才悠悠醒来,暗哨们也好像同时醒来,昨晚,他们不知为何都睡得好香。
冀王大步跨到木木床前,木木早已醒来,却装作和所有人一样迷糊。
“你,没事吧!”冀王紧张地问。
木木悠然披上外衣:“你看我像有事吗?”
“无事就好!”冀王四处查看,仿佛觉察到蛛丝马迹,又不敢确定,“昨晚有人来过吗?”
“没有!”小莫子开始回答得干脆,之后又迟疑,好像有什么不对,昨晚睡的太沉了,这对于他是很少见的。
“从今晚开始,本王和太子会轮流值夜,你们要多加小心!”冀王交代。
“是,爷!”宫女和小莫子同时应承,冀王又看木木,“保命最重要,不要无事生非!”
“是,爷!”木木学着他们的语气,恭敬地回答,眼睛里写的分明不是这样。
太子也好,冀王也好,都是万业皇帝的枪,在我小乞丐的利用价值没有充分发挥之前,估计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也许过于乐观,昨夜的那人如果想,恐怕自己已非命了。看来不能全指望别人,还是要多留心神。
长乐宫里,万业皇帝问跪在近前的暗卫首领:“京城里可有动静?”
“陛下神算,从各地潜来不少陌生人,内中不乏高手,看来时机已到!”暗卫首领禀报。
“好,内圈交给冀王,外圈从今晚起多加人手,定要他们有来无回。东麓国的党羽,朕这次要一网打尽!”
“是,陛下!”
“昨晚两具尸体查清身份了吗?逃走的那人呢?”
“是东麓国旧部。逃走的没接近小乞丐,估计不辨身份,会把我们想要的讯息带出去的。”
“哈哈,好,这就好!只要让他闻到香气就好!”开元皇帝踌躇满志,惬意地斜靠到软椅上,“多加强暗手,寻找真正的暮云公主,如果她还活着,身边还有高人支持的话,不会任由旧部自寻灭亡。朕会逼她现身,拿出《蔚筏英笺》的!”
“陛下!臣有消息禀报。”暗卫首领趋前一步,“怡红院当红头牌木雨小姐近日行踪可疑,外来大多人都散步怡红院附近!”
“又一个木雨?”皇帝沉思,眯起了眼睛,“是冀王交好的怡红院头牌吗?”
“是,陛下!只是近期频繁出现的不是冀王,是太子!”
“什么?太子吗?有意思!加强监视,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皇帝果断地下令。
连着几个夜晚,皇宫里出奇地平静,预想中的血雨腥风并没有来临。木木吃了睡,睡了吃,没走出蓝屋半步,翻遍了蓝屋,也没找到感兴趣的东西。
冀王看小乞丐百无聊赖,就让小莫子教她认字。木木是识得字的,变故前,母亲偶尔会教木木认识常用的字,有时候父亲教哥哥识字,木木也会跟着学,虽然不太用心,所得并不比哥哥差。
父亲暗地里背着母亲教哥哥和邻居家稍大的孩子识字练武,木木是知晓的,知道母亲强烈反对,就一直帮他们隐瞒。木木不清楚,母亲为何那么反对孩子们识字练武,特别是木木,几乎什么都不让学。
不让跟她学刺绣女工,不让跟父亲学本领,只会说嫁给哥哥,嫁给哥哥什么的,她理想的未来就是哥哥砍柴种地,木木生儿育女,在那个小山村里直到老死。
“我们木雨将来是要和哥哥成亲的!”她对觊觎哥哥和木木的东邻西舍不停地这样说,目的是让他们死心。
和哥哥年龄相当的西邻几个姑娘根本不在乎母亲的话,整日围着哥哥转,还托木木给哥哥木云送情物。在她们看来,木木太小,和高大成人的木云根本不配。
哥哥也是有想法的,答应母亲娶木木,暗地里会教西家三姑娘婷识字练武,因为西家姐妹就数三姑娘最聪明最漂亮,和哥哥年龄也相当。
哥哥待木木最好,木木还是会吃醋,总想着不让婷姐姐抢走哥哥,就想法领着小伙伴在他们独处的时候捣乱,故意让哥哥抱,让哥哥背,蹭在哥哥怀里不出来。
婷姐姐也是会吃醋吧,木木记得婷姐姐不怎么喜欢她,不像其他邻家姐妹那样讨好她,抱她,亲她。
东邻家的男孩子大多跟着父亲练武学字,对木木亲热又敬畏,都像大哥哥般呵护。父亲威严有能耐,母亲贤淑高贵为木木赢得了很多宠爱,在村子里,木木就是高贵的公主,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爱护的宝贝。
小莫子见木木识字记得快,吃惊之余拿来厚厚的书本让木木读,木木不大感兴趣,读着读着就跑神儿,小莫子趁机偷懒。
冀王来当值,坐在桌子旁拿着绘图书看,小莫子只能尽心尽力地教,太认真木木就没了兴致,大声拉长声音读,制造噪音。
冀王不像太子会发火,会离去,雷打不动不愠不恼看他的绘图。小莫子只得拿来白纸让木木练字,自己好偷懒一会儿。
教的无兴致,学的无趣味,只是看绘图的人有滋有味,专注投入。
小莫子不知何时离开了,冀王背对着木木,手中的绘图正好投入木木的视线。木木饶有兴致地边看边画,竟也十分投入。
一个看得专心,一个画得认真。
蓝屋的炭火调得很低,如果不是以前蓝屋太潮,二月里的汴京,炭火可以熄了。阳光暖暖地照进来,调皮地在冀王的脸上慢移。
棱角分明,刚毅沉稳。
很温暖,像个英俊的小家男人。
毛笔尖轻轻游走,带着阳光的气息温暖了木木冷却的心,安宁总是短暂,幸福格外珍惜,也许一瞬就会成为过去,像原来所有美好的回忆。
冀王,万业皇帝的五皇子,幸存的第二个王子,内敛容忍,没有他父皇的阴险诡诈,没有太子的霸气张扬,除了时常的冷冽,也有片刻的温柔。
书生,独处时他专注于书籍,几乎每次都是绘图书,枯燥的沟沟壑壑对他如女子般痴迷,木木喜欢安静的男人,像哥哥,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