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醍醐灌顶,三用的话给了他重重一击,真的是那样吗?他慌乱极了。决定不在此多做停留,尽快回到世俗的纷事中,做该做的一切。
冀王离开了,在对面的小路回头看孤坟,还是彻骨的痛。心已被击得粉碎,也许只有鲜血能抚慰,走出这里,他将又是那个所向披靡心机极深的将军。
“照看好她!”他对对面的三用交代,“植上抓地草吧,她喜欢!”
汛期一过,天宇国大军就迅速集结,从东西中三路压迫南蜀国边境。三路大军都由大将军冀王统领,冀王跟随中路进发,部下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亲信。东路是皇后父亲旧属,西路是原来跟随太子所向披靡的精锐军。
为防西北东南边境趁南征时机作乱,万业皇帝可谓煞费苦心,冀王太子原来旧部都已被他整编坚守各地,此时抽调精锐更是遍地开花,既有保留,又有舍弃。虽说各路大军人数不是很多,却是以精取胜,正适合蜀地山高路险的特点。
三路大军既互相协作,又互有掣肘。这是万业皇帝最奇妙的安排,为了给主子争功各路定是不遗余力,战争结束之后各回旧部,便于整编,消散功高盖主。另外,哪方主人有异动尽可被各方识破,防患于未然。
德妃重回冀王府,作为女人,要面对的必须面对,自小听母亲教诲,也看惯了女人的悲哀,她已恢复常态,尊贵华丽淡定。
冀王不在,她必须打理好冀王府,和妃更低调,甚至有些心悸,两国开战,不能完全说是因为自己,可是多少也有点关系。
冀王皇甫洌不是任人宰割欺凌的主儿,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终不能一笑带过,不出这口恶气不会罢休。
亲自出征,虽是父皇的意思,也正中他的心思,南蜀国恐怕不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和妃很明白,这就是和亲,一旦反目,怕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南蜀国主不愿疼爱的公主和亲的原因。
“小姐,我们怎么办?”宝丽带着哭音。
“能怎么办?”和妃失神地说,“寄希望王爷和德妃宽厚,饶我们一命!”
“小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宝丽看出来了,冀王其实很可怕,很阴险。、”
“住嘴!”和妃低声怒喝,“不想活了!”
“是,小姐!”宝丽不情愿地打住,此时外面传来喧嚣,大概冀王要离开了,和妃不得不起身外出送行。
他和德妃相伴而行,身后是戎装的铁杆儿。府里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出动了,他们感念冀王的厚待,恋恋不舍。
和妃来到他们身边,见过礼,冀王还是一副和蔼的模样,浅笑着,似是溺爱的样子,搭一只胳膊在和妃的肩上,顺而拉住她的手。
和妃感动,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心,只是做给府里下人看的,还是很感激,明显他在告诉府里所有人,他离开后要善待她。
俊朗的身形仍是平常打扮,没有铁杆虚张声势的铁衣盔甲。褐色长袍,温文尔雅,和妃忍不住心动,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她都想呆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女人。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没见他对谁动过真情,即使贵为德妃,孩子夭折后他的大度温情有些虚假,这个和妃看得很清楚。
没有哪个女人能进入他内心,没有什么能牵扯他的野心,所以一切都无所谓,看着他就是幸福,哪怕一辈子不能做他真正的女人。
“你要善待和妃,等着我回来!”他对德妃交代,德妃点头,神态坚定。
“我们姐妹会每日为王爷祈福祷告,等着你凯旋归来!”
“和妃呢?”王爷突然问,“责怪本王吗?”
下人们都屏息,这是一个太为敏感的话题,和妃抬起头,有些吃惊,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冀王的眼睛里没有审问没有刻薄,只有真诚。和妃却不敢掉以轻心,婉言说:“妾身是天宇国的冀王妃,是王爷的女人,妾身现在只担心王爷的安危,也和姐姐一样希望你凯旋!”
“难为你了!”冀王皇甫洌跳上了心爱的白马,德妃含笑,眼里已储满泪水。
“王爷,等等我!”突然小莫子从里面冲出来,远行的打扮。
“小莫子!你就在府里帮铁叔吧!”
“不行!”小莫子说得坚决,“王爷身边没有贴心人伺候怎么行。军营里可都是粗心的人!”
“贴心?”冀王调高了语气,想反驳说你最贴心的人是小乞丐吧,适时打住了,眼光掠向府院的东北角,那个木木曾经居住过的木院,昨晚在那里坐了一夜,一切照旧,却没了生机。
“是,王爷,小莫子亲自伺候您才放心!”
这儿没了木木,他呆着也无趣,徒增思念,也许他也需要逃避,所以才决定上战场。冀王稍一沉思,答应了。
“铁杆!照应他!”他转身吩咐一句,带头飞速离开。小莫子欣喜,跳上了铁杆的骏马,铁杆嫌恶地后挪身子,却被他挨得更紧。
“哎,不要真把自己当女人!”铁杆警告着,无奈地打马跟上。
“峨眉天下秀”,蜀地与中原接壤的崇山峻岭与北方大山截然不同。虽然还是那么高,那么绵延,甚至更大,更深。
已是秋天,北方大概已有小雪飘落,这里飘散的却是雾气和香气。满目浓浓的绿,绿得深沉,到处都是飞瀑,水花的声音动听。
西路军已提前到达集结地,那里多是东西走向的山脉,顺着山势激流密布,西路军统领木将军正着手训练水军。
东路军地势最开阔,但离蜀都距离较远,目的不是进攻,是预防被敌人包抄后路,由万业皇帝最信任的老将军,文慧皇后父亲当年的部下李将军亲自坐镇。
冀王的中路军面对南北走向地势险要的苍山,却是离蜀都最近的地儿,冀王的大军不怕山高路险,几度扬名北国,对蜀都形成直接的威胁。
中秋时节,是进攻的绝好时机,冀王的军队整日杀声震天,大有一举突破之势。
南蜀国人心惶惶,王室内主战派和主和派激烈地争论着。
“我们南蜀国将乏兵少,如果开战,定不是对手。我见过冀王皇甫洌,是人中蛟龙,与其民不聊生,不如放弃王权,接受分封,不失为一个两全之计。”王子西门熙竭力进言,可朝中文臣武将觉得窝囊。纷纷向南蜀国主表明决心,一定要与天宇国大战一番。
“大好河山怎可拱手让人,我们既有天险苍山护佑,又有富裕的民众支持,一定会打败天宇****!”
“不战而降,奇耻大辱!”更有将军愤怒。
南蜀国主一时决定不下,曾与周围小国有过一些局部战争,真正面对国破家亡的时刻还是第一次。天宇国虎狼之师,那么多兵强马壮的国家都不是对手,何况风情纯朴的南蜀国民呢?战,是亡,不战,作为王室,即使忍辱偷生也恐怕不能。
“父王,不是孩儿胆怯。明知不敌何苦要累及百姓军士!”西门熙恳求。
“谁说南蜀国一定会亡!”凌厉之音犹如天降,南蜀国主最疼爱的公主西门俏一身戎装,飒爽英姿,不顾父王责怪的目光,挺立在大臣中间,直视着西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