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涂着厚厚的红色油脂,是奇怪的翻卷图形,如刚喝过鲜血的猪嘴。脸上脂粉红白不均,厚薄不匀,发髻倒是经过精心梳理,只不过凤钗凌乱摆动,比那日青阳公子初见有过之无不及,如果不是已认定,青阳公子也不敢说这个人就是木木。
大红的衣服红得扎眼,脖颈处缠着水红的飘带,青阳公子恨得眼疼,太会糟蹋人了。
皇甫洌眯了眯眼,仍是戏谬地笑,不经意地浏览被推进来的人。
“就是她吗?你的俘虏?本王的女人?”皇甫洌冷笑,继而大笑,这个玩笑开得有意思,不亏为策划代嫁的西门俏。
“你不认得她吧!就知道你是个有眼无珠的负心人!”西门公主狠狠地别有深意地说。
铁杆也疑惑了,哪里来的女人,不是明摆着出丑吗?是故意给王爷难看,还想着法转着弯儿的骂人,太过分了,哪里是谈判。
木木木然地站着,突然分外平静,就这样又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个恨不得用剑穿破他心胸的男人。木木不在乎什么丑态,对他,根本没有必要展现美丽。
他真的会来,但绝不是为了什么被掳的女人而来,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这个真正的和妃。
西门俏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不是真心的举动。可怜的女人,在用极端的手法宣泄着内心的渴望,又何必呢?
对面的男人根本无所谓,可笑的人不知是谁?跳梁小丑不知又是谁,心乱了,情飞了,得不到回应的女人疯狂了。
“哈哈,哈哈!你高级一点行吗?”突然他打住了,木木居高临下挖苦的眼神直射他的心脏,他的血流慢了一拍。
怎么这么熟悉呢?
“站住!”皇甫洌突然叫,箭步来到西门俏跟前。直视着俯在马背上的木木,她正和青阳公子目光交流。
“说!为什么女扮男装混进我洗衣队,刻意接近本王身边的人有何目的?”
木木不屑地扭过头,不作回答,好像没有回答的必要。
“不说吗?本王今天就毙了你!”他剑如流星瞬间封喉,可怜木木根本无还手之力,甚至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脖子处一凉一热。
“想杀人灭口吗?没那么容易!”西门俏说着,其实没动,如果皇甫洌肯下狠手杀了她,就说明她没有利用价值,这样一个尤物留着,还不如被皇甫洌亲自处理掉。反正他人已来到,想离开不容易。
皇甫洌的剑掉在地上,公主身边的人用暗器刺他的右臂,被铁杆拨开,是青阳潇用力道击中了皇甫洌拿剑手的麻穴。
“哈哈!”西门俏大笑,“自有怜香惜玉人,这么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冀王也下得了狠手?还是青阳公子多情,男人吗,怎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手!明知她不会武功,接近你身边又如何,无非是想用姿色讨你欢心,达到自己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愿望,生于草芥,无奈之举!这张脸,不利用也亏!”
西门俏显然动情,愤懑不已。
“哼!多谢公主揪出本王身边的奸细,本王来此目的已达到,至于这个女人,随你怎么处理!”皇甫洌说得无情,其实已被公主的话震惊,想不到刁蛮高高在上的她会说出如此言论,这话更像是小乞丐说的,是说给小乞丐那样的人听的,她也有悲天悯人之心?
不由暗自凝视公主,比冀王府的和妃更窈窕,也更强悍,是不可多得的女人,有此心,和谈有望。
青阳公子抱住了从马上要坠下的木木,鲜血顺着她洁白无瑕的喉部淌下,如果自己出手慢一点儿,哪怕一点儿,他的心揪着痛。
“福伯!拿上好的金疮药,快!”他抱起木木飞快回到屋内,把木木平放在软毯上,细心地擦拭,包扎。
天哪!他的心抖动不已,只要再深哪怕一点点儿!
屋外,皇甫洌垂着酥麻的右臂,和西门俏公主对视着,两人都重新认识了对方。
不愧为女中豪杰,既有男儿本色,又有女儿家的柔情,和代嫁的和妃不同,出身皇家,果然有皇家风范,皇甫洌含笑而立。
狠绝凌厉果敢,该出手时就出手,冀王皇甫洌有如海的心机,铁的手腕儿,还有心系苍生的帝王心,不做皇帝都难,天下迟早是他的,他迟早是我的,能过美人关的男人天下无敌。
他这一剑,融化了西门俏心底的坚冰,对女人,他果真不在意,不知为何,看他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下手,心里其实很舒服,也许是嫉妒,也许是对自己受到冷遇的补偿。
迟早我要把你的心完全征服,看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西门俏公主更加自信。
“好了吗?”西门俏公主对着屋门喊。
“公主,可否留她在此!”青阳公子心下难舍,今日净面后,他终于看清了,今日的木木就是刻入心田的祖姑年轻时的模样,就是儿时见到的小表妹暮云木雨那如雪的肌肤,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在就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了,难道这不是上天的安排吗?
不用证实,不会有错,淡淡的薄荷体香,和儿时一样灵动的眼睛,虽然多了很多陌生的东西,是她没错,她经历了太多,只可惜没早日认出她来,求证什么黑和白,无聊之极。
西门俏斜视着青阳公子那张动情的脸,糟糕,就要大婚的人,婚前出轨算什么戏,这个女人跟了他,也算是修来的福分。
突然想起她说的话,找他的哥哥,恨冀王,这些也许都是真的,她只不过是一个乡村野女,看举动也像,留在身边也是个累赘。
“好吧!”公主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人突然插话道:“公主,您忘了吗?”
“什么?哦!”公主想起了什么,补充说,“还是随本公主回去吧!”对皇甫洌,还不能掉以轻心。
“公主如果愿意成全青阳,青阳潇愿捐出家族在南蜀国的所有财产!”青阳潇志在必得,掷地有声。
“你!”
西门俏和皇甫洌同时震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青阳家族在任何一地的产业都富可敌国,完全可以支持一场战争。
西门俏震惊过后,得意地俯视着皇甫洌:“公子此话当真!”
迎着皇甫洌逼人的目光,青阳潇毫不犹豫地重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西门俏余光扫着皇甫洌,说:“我南蜀国不缺打仗的钱,本公主念你情切,可留她在此修养,不过,本公主随时可以带走!”
青阳公子知道这已是最大的让步,这样就好。
“公主别院随时欢迎冀王来谈!”临走,西门俏公主留话。
回到公主别院,身边人问:“公主,您怎可把我们的砝码放在他们那里呢?”
“不妨!”公主胸有成竹,“已过时的砝码,我看出来了,无用!”
“可是!”
“用最快的速度把冀王在南蜀国都的消息送给汴京那边的人,告知太子知道。哼,我就不信,连着两次的消息多疑的天宇国万业皇帝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