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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临时大总统,镇压革命党(5)

孙中山举帽从人丛中穿行,频频向人们致意。然后乘袁世凯的双马车由正阳门入城,进中华门。

孙中山的马车前呼后拥,沿途军警林立,军警背后更是人山人海。

在代理内务总长赵智庵等政府官员的陪同下,孙中山来到石大人胡同外交大楼下榻。

袁世凯在事先就命令对孙中山的接待仪式要十分隆重,供奉要十分丰盛。

为接孙中山来京,袁世凯筹划甚久,用心颇深,他把孙中山的馆舍选在石大人胡同外交大楼。即袁世凯的总统府。

这里的建筑既宽敞轩朗,铺陈亦富丽堂皇,这便于警卫,而他自己却搬到铁狮子胡同国务院去办公,故意把总统府腾出来,加以修缮,让给孙中山居住。

当晚,孙中山按“行客拜坐客”的老规矩,去铁狮子胡同袁世凯的办公处拜访袁世凯。

袁世凯早已迎于厅下,互相礼毕。手拉手来到大厅。

晚上,袁世凯设宴为孙中山接风洗尘,并亲自执盏于孙中山,致词道:“我盼望先生与克强久矣,今克强未与同行,未及共聆伟论,深引为憾。所幸先生惠然肯来,殊为欣慰。刻下时事日非,边警迭至,世凯识薄能鲜,深望先生有以教我,以固邦基,世凯多负国民付托,谨代表四万万同胞,求购宏论,以匡不逮,财政、外交,甚为棘手,尤望先生不时匡助。”

孙中山见袁世凯如此说。便道:“文久居海外,于国内情形或有未尽详悉之处,如有所知。自当贡献。惟自军兴以来,各处商务凋敝,民不聊生,金融滞塞,为患甚巨,挽救之术,惟有兴办实业,注意拓殖。然皆恃交通为发达之媒介,故当赶筑全国铁路,尚望大总统力为赞助,早日观成,则我民国前途受惠实多。”

“极是,极是!”袁世凯忙道。

于是,袁世凯与孙中山边筵边谈改革振兴大计,尽欢而散。

袁世凯为了表示竭诚招待,特派唐在礼和大礼官黄开文在石大人胡同孙中山的行邸照料,并派有侍从多人听从孙中山等人的支派使唤。

孙中山如外出,即有人安排车马,预备休憩餐膳之所。

同时,袁世凯又特别命令巡警总厅:凡孙先生出入除派车马侍从外,沿途均派军警护卫,并断绝交通。

孙中山每次外出,见途中总无一人,甚为诧异,得知是袁世凯特意安排之后,说:“鄙人虽系退位总统,不过国民一分子。若如此尊严,既非所以开诚见心,且受之甚觉不安,应即将随从马队及沿途军警一律撤去,俾得出入自由。如大总统坚执不肯,则鄙人小住一二日即他去矣!”

袁世凯得知孙中山的心思,忙将军警撤除了。

孙中山住进袁世凯的总统府后,一时石大人胡同车水马龙,前往谒孙的人很多,有新旧政府成员、有前清遗老、有广东同乡、有日本人、有新闻记者。

孙中山自然应酬不暇。

再说宋教仁为了实现以政党为基础的责任内阁制,征得孙中山、黄兴等人同意后。他在北京着手把共和党、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会与同盟会统一合并起来,改组为国民党。

早在8月13日,孙中山、黄兴就在上海通电国内外同盟会各支部,通告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

8月25日,国民党在北京湖广会馆召开成立大会,选出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王芝祥等理事9人;选出参议张继、于佑任、马君武、田桐、柏文蔚、胡汉民、李烈钧、唐绍仪等29人。

孙中山来到会场,全体与会代表起立,脱帽向孙中山致敬。

然后,孙中山发表演讲,他说:“五党合并,从此成一伟大政党,或处于行政地位,或处于监督地位,总以国利民福为前提,则我中华民国将可日进富强。故兄弟于五党合并,有无穷之希望。……同盟会素所主张者有三民主义,一民族主义,二民权主义,三民生主义。今民族、民权已达目的,惟民生问题尚待解决。……男女平权本同盟会之党纲。此次欲组织坚强之大政党,既据五大党之政见,以此条可置缓图,则吾人以国家为前提,自不得不暂从多数取决。然苟能将共和巩固完全。男女自有平权之一日。”

孙中山讲演完,群情振奋,欢声雷动,在奏乐声中,孙中山退出会场。

袁世凯在总统府大宴孙中山及其随行人员。

宴席中。袁世凯与孙中山对坐,酒至半酣,袁世凯站起来讲话,他很动感情地道:孙先生游历海外廿余年,此次来京,与我所商者,大有造于民国前途。各项政见,潮有端倪……一时间殊难叙及。先是谣传南北有种种意见。今见孙先生来京,与我所谈者。极其诚恳,可见前此谣传,尽属误会。民国由此益加巩固。

最后,袁世凯高呼:“中山先生万岁!”

在万岁声中,孙中山也站起来,致答词:“袁总统富于政治经验,担任国事,可为中国得人庆……袁总统善于练兵,以中国之力,练兵数百万,保全我五大族领土。……以我五大族人民既庶且富,又能使人人受教育,与列强各文明国,并驾齐驱,又有强兵以为盾,十年后,当可为世界第一强国。”

答词致毕,孙中山也举杯高呼:“袁大总统万岁!”

这时,孙中山对袁世凯已“绝无可疑之余地”了,遂给黄兴发电:“到北京后,与项城接谈两次,关于实业各事,彼亦尚有计划,大致不甚相远,至国防、外交所见略同,以弟所见,项城实陷于可悲之境遇,而绝无可疑之余地。振武案实迫于黎之急电,非将顺其意,无以负黎之望。弟到此以来,大消北京意见,兄当速来,则南方风潮亦可止息。统一当有圆满之结果。”

孙中山要求黄兴也北上北京,与袁世凯会晤,表示对袁世凯的支持。

实际上,黄兴早就对袁世凯产生了怀疑,尤其是张振武案发生,他更不想北上进京与袁世凯会谈。

孙中山的电文,消除了黄兴对袁世凯的疑虑,于是他来到北京。

黄兴一到北京,一心一意扩大政党,他在北京逢人便动员其加入国民党,上至袁世凯,下至一般君主立宪派分子、旧官僚以及前清遗老,都是黄兴动员的对象。

而孙中山却不太过问政治,他一心扑在中国的实业上。在他的心目中,头一件大事,就是把中国的铁路搞上去。他到张家口视察了詹天佑设计修建的铁路,并游览了长城。

因此,袁世凯以总统的名义,发布命令:“特授孙文以筹划全国铁路之全权”。

黄兴来京后,袁世凯任命他为川粤汉铁路督办。

于是,孙中山与黄兴相约,两人皆放弃正式总统的竞选,安心地搞实业,让袁世凯做总统10年,把中国建设成强大之邦。

黄兴到京后,总统举行了欢迎黄兴的公宴,袁世凯再一次亲自到场主持。

因为有孙夫人参加,所以政府方面除了国务院各总长、次长及总统府各重要大员七八十人为陪宾外,袁夫人和府院大员的夫人及各部总长、次长的夫人也都参加了。

晚宴在居仁堂大殿举行。宴会开始,袁世凯讲了几句欢迎词,无非客套一番,继而,孙、黄答谢,话也简短,态度毫无拘束,内容无政治因素。

接下来,便是陪宾们依次致辞。

军事处副处长傅良佐坐席西南角,他在致辞时,不想他从恭维孙中山很自然地转向恭维袁,继而牵涉到政治,批评了国民党几句,说道:“共和是北洋之功,同盟会是暴徒,只会乱闹……”

说到这里,有人开始响应,叫喊:

“孙中山一点力量也没有!”

“孙中山是孙大炮,大骗子!”

晚宴骚乱起来。有人偷看孙中山,只见他态度从容如常,若无所闻,黄兴虽然有些坐立不安,但见孙中山如此,也稳坐泰山,不为所动。

这时,袁世凯站起身来,用掌猛砸桌子,众人立即寂静下来,袁世凯怒吼道:“我们今天欢迎孙先生、黄司令,不要说那些题外的话!”然后,他拱手向孙中山、黄兴说:“北洋军人都是老粗,程度不太够,望孙先生、黄司令多多海谅!”

孙中山气量宽广,面带微笑点头。他见袁世凯坐下。便站起来,举杯道:“我与黄兴相约,皆放弃正式总统的竞选,让项城作总统10年,练兵百万。我经营设计铁路,把铁路线延长20万里,民国即可富强!”

孙中山的演讲,说得袁世凯再次站起来大呼:“孙中山先生万岁!”

孙中山也呼喊:“大总统万岁!”

孙中山在北京逗留20多天,与袁世凯会晤13次,每次会谈,袁世凯都装出十分谦恭的样子,无论孙讲什么,他都颌首:“所言极是。”

就连孙中山提出的“耕者有其田”的激进主张,他也满口答称:“事所当然!”

偶有异处,袁世凯也说“贵论宏大,可以参考”等奉承话。

这使孙中山感到很满意,他后来曾说:“余在京,与袁总统时相晤谈,讨论国家大事,颇入精微。故余信,袁之为人,甚有肩膀,其头脑亦甚清楚,见天下事,均能明彻,而思想亦很新,不过做事手腕稍涉于旧,但办事本不能尽采新法……欲治民国,非具有新思想旧经验、旧手段者不可,而袁总统适足当之。”

9月中旬,孙中山由孔祥熙陪同,离京前往山西太原,去和阎锡山会面。

孙中山走后,袁世凯发表了自己拟定的袁、孙、黄、黎的共同宣言,也就是八大政纲。

共同宣言没有经过孙中山、黄兴的酌定,而黎元洪因为张振武等,回避与孙中山和黄兴会见,未入京,只列上名而已。

八大政纲如下:

一、立国取统一制度;

二、主持是非善恶之真公道,以正民俗;

三、暂时收束武备,先储备海陆军人才;

四、开放门户,输入外资,兴办矿山铁路,建置钢铁工厂,以厚民生;

五、提倡资助国民实业,先着手于农、林、工、商;

六、军事、外交、财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权主义,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权主义;

七、迅速整理财政;

八、竭力调和党见,维持秩序,为各国承认之根本。

孙中山离开北京之后,不再过问袁世凯的政治,而一心扑在中国的铁路建设上。他为考察日本实业和解决经营铁路的经费问题,于1913年2月。与夫人卢慕贞及其子女孙科、孙姬、孙婉、英文秘书宋霭龄,乘坐山城丸号轮船离开上海,前往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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