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微风拂面,春光烂漫。春雨洗礼后的桃源村,越发美丽。
此间,离斗法节过去已有三日,雨水才息。
“这太阳照得小爷我真舒坦,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咯。”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陶源的脸上,惹得他从本就用心不专的打坐入定中醒过来。
陶源推门而出,只见前厅,其父端坐大椅上,闭目养神,似早已等候多时。
“三日已过,你考虑的如何了?”陶烈知道是陶源来了,睁开双目,精芒外露。
“爹爹所谓何事,我不明白?”陶源挠了挠头,眼神迷糊。
“莫跟你老子我装傻!三日之前,你让我容你考虑。如今三日已过,可曾想通?”陶烈顿时急了眼。
“你再容我三日可好!”陶源掰出三个指头,点了点,甚是心烦。
“不行!不行!定亲之事绝不能再拖延,莫说三日,半日也不可!”陶烈连连摇头,毫无商量余地。
“爹!你莫逼我,我不娶她!”陶源急的直跳。
“哼!炎舞修为过人,性子又刚烈,乃女中豪杰!莫非还配不上你?”陶烈言辞灼灼,看来这炎舞相当合他心意。
“她性格泼辣,是个泼妇!我娶了她,还不受尽折磨?”陶源眉头一挑,随口反驳。
“你休得胡言!此女已近二八年华,生得花容月貌,绝色无双。再过几年,你懂了些事,就是想娶,她也未必肯嫁。你不答应,切莫后悔!”陶烈神秘一笑,连哄带骗。
“我一心向道,不能娶亲!”陶源缓缓闭目,语气沉重,故作少年老成。
“那也不成!”陶烈撇了一眼,全然不信。
陶源正要还嘴,陶烈忽然手指一动,弹出一团真气,钻入陶源嘴里。
只见,陶源突然僵立,动弹不得,只剩眼珠子还可以转动。嘴巴张的老大,似一句话还卡在嗓门,吐也吐不出来,分外难受。
陶源心中一惊,运转真气。只觉真气在丹田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进入经脉。心中顿时一凉,暗道:“糟了!是定身法,我被封住了浑身大穴。”
陶烈得意一笑,早有预料道:“不要白费力气!老子也不与你费些口舌,你坏了人家姑娘清誉,不娶也得娶!”
修真之人,也不讲究那些三媚六聘的俗礼。陶烈提着些礼品,架着陶源,就去登炎赤家门。
只见路上,陶烈以真气操控陶源一举一动,起初还略显僵硬。一路练习,陶烈渐渐熟练,操控陶源一举一动已然流畅。路上遇到村民,父子两人先后与人打了招呼,陶源虽然不能言语,倒也无人看出端倪。
两家相隔不远,一柱香的功夫,父子两人就到炎赤家门。
那炎赤似早有预料,早在堂前等候。只见是陶烈父子登门,便将两人迎了进来。宾主坐定,只是不见那炎舞人影。
陶烈性子直爽,况且双方心知肚明,也省的多费口舌,直接将那三盒礼品摆了上来,一一介绍。
“玄铁精金二斤。”
玄铁精金乃是玄铁精华,虽不是什么天才地宝,但即便只有二斤在这贫瘠之地也是稀少至极。若炼制得法,便能成就一把上品法器。
法器乃是修真者的兵器,与凡兵不同,有灵性,需以真气操控,威力奇大!然而法器只能是修为达到聚气期才能驾御。无他,达到聚气期,真气才能外放,否则如何用真气操控法器。陶源被封住浑身大穴,一举一动都被陶烈的真气操控,正是那凭借“御器”之法。
这二斤玄铁精金被陶烈雪藏至今,还未曾想好炼制什么法器,此刻为了儿子的婚事倒也舍得。
此物虽然珍贵,但炎赤修为只是锻体后期,暂且要之也无用。虽然心动,但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做声。
修真者分三六九等,法器也分品阶。依次有极品,上品,中品,下品四等。极品法器,材料难得,炼制也殊为不易,纵然是聚气后期修真者也难得。
“聚气初期裂云豹皮一张。”
裂云豹乃是活跃在冰绝山脉的冰兽,速度极快,雪地上也能奔跑如飞,溅起雪雾,似裂开云层,由此得名。此豹皮极软,毛厚,又极韧,若炼制成软甲法器,能挡住聚气期之下的任何伤害。为了猎杀这头聚气初期的裂云豹,陶烈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四长老果然是真英雄,炎某佩服!”炎赤抱了抱拳,啧啧称赞。
“好说!好说!”陶烈也不做作,抱拳回礼,接着道:“你再看看这个!赤炎果一枚!”
说罢,陶烈打开一个小玉盒子,突然一阵异香飘散出来。众人闻了,顿觉浑身舒泰。只见一枚龙眼大小的朱红灵果,灵果核心,似有一团小火苗,无风跳动,非常奇妙!
“这!”炎赤眼神痴迷,怦然心动。
之前两件礼品,在整个桃源村,也算稀罕。然而炎赤修为所限,这两物对他用处不大。这赤炎果却不同,此果乃是一灵果。奈何只对锻体期有效,尤其是修炼属火功法的修真者,服下此果,十有八九能够进阶聚气期。
炎赤一身修为已经到了锻体后期的顶峰,只差一步就能聚气,然而就这一步不知卡住了多少修真者!
修真乃是夺天地造化之举,每进一层,寿元都会倍增。步步如隔山,层层若登天,其中艰险难以言表!
炎赤见到此灵果焉能不动心!若不是得到此果时,陶烈已然是聚气期,陶源也不属火,否者哪里还有他炎赤的份!
“四长老如此客气,所为何事,尽管说来!”炎赤强挪视线,定了定神道。
“爽快!”陶烈抚掌而笑,也不含糊,接着道:“正是为我儿婚事而来。我儿之前有错,炎兄见谅!”说罢,拱了拱手。
炎赤见此,颇为受用,点了点头,也拱手回礼。
陶烈这才以手抚在陶源背上,说道:“还不快给你炎叔赔礼。”
陶源被真气牵引,拜了一拜。炎赤不好怠慢,亲手扶起陶源,只觉陶源身子僵硬,也不说话,心中略有疑惑。
炎赤于是借机细细打量陶源,只见他虽然年少,已然眉目俊秀,端得是一表人才,便暗暗思量:“前几日斗法节上,此子屡施妙计,心智不凡。天赋蛮力,也是全村皆知。虽然炼气进境缓慢,倒也无妨。大长老修为已达炼丹期,其父同为长老,此子今后修炼必有丹药辅之,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我将舞儿许给他,也不算委屈了,想必舞儿她娘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唉!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炎赤心中一叹,神色有些感伤。
同为人父,陶烈哪能不知炎赤为何而感伤。知道事情成了,面上不觉有些喜色。
陶源见此,知道事情不妙,顿时急中生智,直翻白眼,似有旧疾复发,颇为骇人!
“这!这!”炎赤一惊,连呼两声。
陶烈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心中直骂“傻儿”。心中大怒,却强压下去,解释道:“前几日,我儿受了雨淋,寒气入体,此乃病症发作,炎兄切莫见怪!”陶烈平生正直,今日说谎,乃是头一遭。炎赤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正在这时,一个红衣女子,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正是炎舞。此女面色红润,气色尚好,显然伤势已经痊愈。
“舞儿!回来的正好,我已在和四长老商量你与陶源的婚事。”炎赤招了招手,示意炎舞过来见礼。
“不行!我不同意!”炎舞羞怒,大声反对。
陶烈听此,面色一僵。
“舞儿休得胡闹!还不快来给四长老赔礼!”炎赤见女儿无礼,失了颜面,顿时大怒。
陶烈德高望重,身为四长老,修为又高,炎舞一向敬重。此女虽然性子泼辣,这会也不敢造次,给陶烈行了礼。看见陶源在侧,又心烦意乱。
“侄女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陶烈哈哈一笑,也不计较,摆了摆手,又接着道:“炎兄莫急,我看侄女乃是真性情,修真之人当如此,怪她作甚!”
“哈哈!看来老夫来的真是时候!”忽然间,众人只见一老者脚下腾空,御风而来。此人须发皆白,长眉善目,一身道袍,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大长老!”众人纷纷拜了一拜,只有陶源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大长老扫了一眼众人,摇了摇头,一团真气弹入陶源体内,立刻将封住的陶源浑身经脉的真气冲出体外,定身法顿时解开。陶源哼唧了一声,舒展了一下浑身筋骨,拜了一拜大长老,又挑衅的看了陶烈一眼:“爹!我不娶她!”
那炎舞毕竟是女子,被当面拒绝,脸上挂不住,顿时青红交加。
炎赤也不傻,看到这幕,立刻明白过来。炎舞、陶源两人一个德行,半斤八两。炎赤也不好苛责,默不作声,面色却难看起来。
陶烈知道事情败露,又羞又怒,唰的一声抬起手来,大骂道:“逆子!你再敢胡言!”
陶源惊叫一声,从未见过陶烈发如此大的火,知道事情闹得过了头,噌的一下跳到大长老身后,心中忐忑不安。
“你暂且莫急,不妨听听这两个孩子怎么说。”大长老抖了抖袖子,示意陶烈稍安勿躁。
陶源、炎舞两人互不相让,横眉竖眼,叽叽呱呱,勉强将事情说清楚。
大长老却掐指一算,脸色阴晴不定,良久大笑一声。
众人左顾右盼,都不知道为何。
“妙哉!真乃良缘天定!你二人听我一言,暂且将婚事定下,五年之后,自见分晓!”大长老抚了抚胡须,神色自若,似胸有成竹。
若是换做旁人说这话,众人自然不信。但是以大长老的修为,卜算姻缘,十之八九不会有误。
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炎舞听此,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娇羞,不觉偷偷瞧了一眼陶源,只见陶源也在偷偷瞧她,正好对了眼,顿时都变了个红脸。
陶烈、炎赤两人听到这里,虽有疑惑,但也喜上眉梢。大长老都发了话,亲事就此正式定了下来。
“我并非为此事而来,还有要事。”定亲事了,大长老又开了口。
众人皆有异色,陶烈,炎赤二人纷纷点头暗道:“莫非真是良缘天定!大长老并非为定亲之事而来,却来的正好!”
“我此次是为了引炎舞去修炼,陶源也在,正好随我一同前去。”大长老看了看陶源、炎舞两人接着道。
大长老醉心修炼,向来独身一人。丹成之后,肯亲自栽培子孙,所选之人自然不能差了。陶源能在此列,炎赤早有预料,足见其眼光老辣。
正是好事成双,陶烈、炎赤连连拜谢。
大长老真气外放,一团白芒卷起陶源、炎舞二人冲天而起,朝一座青山飞去,遥遥传音:“此去多则一月,你等暂且放心!”
随即越飞越远,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