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行？”妖怪瞪眼颤抖：“那。。。那魔界嗜血魔头？”
“呵呵呵。。。”他声音变得清冷：“走吧。”话音刚落，妖怪随风消失不见，只剩地上狼藉。
药儿惊讶：“杨风行，你放走了它们？”
杨风行上前扶住气喘吁吁的人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站住！不许动！”只是眨眼的时间，空旷狼藉的帐篷内围了一圈手执火把长剑的黑衣侍卫。
“让开！”一声暴怒，人群让开一条道，那道士怒极反笑，手里拎着一个黑衣妖怪：“哼哼，本事不小，竟然敢放走了我毕生的心血！你们该如何偿还？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他将黑衣妖怪像扔破布一样扔在地上，夺过一把长剑一步步向药儿他们走来！
杨风行看着地上的下属皱眉，再看下道士，眸中全是杀意。却突然视线被阻隔，药儿挡在他面前说：“老头，那妖是我放走的，有事冲我来！”
道士冷笑：“你以为，你是圣上要的人我就不敢怎么你？圣上只说要你，没说活的还是死的，没说是整块还是半截！”
道士步步上前，药儿压着杨风行向后退，直至退至死角。
“不急不急，一个也别想逃掉！”他笑得嗜血，从怀中飞出一圈的符咒，他举起长剑，那圈符咒便围着长剑转！道士黑眸硬是从中间分出一条血红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将他的眼分成白、黑、赤三种明显的颜色。
道士嘴中不知念着什么，只见那圈符咒越转越快，就像燃成了一团烈火！
药儿依旧护在杨风行面前，呼吸加重，双臂不断颤抖，杨风行在耳畔说：“药儿，对不住了，借你的元气一用！”他一手捏紧药儿的手腕，另一只手出掌，却来不及了，那道士已经冷喝一声“驱策诀！”，将长剑连同符咒向他们扫来！
杨风行的一掌正中他的心室，他“啊”了一声飞身飞出帐篷，那长剑却无法阻挡！
眼看血符绕着剑尖就在眼前，杨风行捏紧药儿的手腕却无可奈何。就在此时，地上的黑影一跃而起。
“噗！”肉体被撕碎的声音，空气中吓着血雨、弥漫血腥。
“啊！”药儿尖叫，一瞬，她看见他的面容，是个清秀的孩子。那个孩子，就在自己眼前被碎尸！
“啊！”药儿瞪大眼珠，双手抱头，止不住地惊恐颤抖，全身抽搐，杨风行见状，赶紧用沾满血腥的衣袖将她的双眼蒙住，只道一句：“走！”便将她横空抱起！所过之处有人阻挡，皆死无全尸！
一路上，药儿觉出有新鲜微热的液体，沾在身上，止不住地叫喊。
“啊！啊。。。”药儿声音哽咽，她整个人都被埋在杨风行的胸前，整个眼珠都被鲜血染红！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衫，不住颤抖：“救他，救他！求求你！”
杨风行将她拥紧，越过屏障，向山上宁静寺庙飞去。
到家了。。。
杨风行放开她，药儿一下腿软坐在地上，满脸全身血腥与眼泪，晃似眼泪都变成了红色。
“不要。。。”药儿哆嗦，将自己缩在一起，牙齿打颤，眼泪前赴后继地掉落：“不要。。。救他。。。求你。。。”
杨风行不忍，欲要碰她，却被药儿尖叫着躲过：“他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杨风行说：“那道士也死了。”
药儿抱头狂叫：“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人没死，谁都没死！”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少年妖怪瞬间变成血沫的画面。泪水如河，却还是跟不上流淌的速度。
她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杨风行，双目鲜红：“你走！你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杨风行没动，看了她半晌，直到意识到空气中飘满血腥，才转身淡淡离开。
冷风一波一波，少女孱弱的身体被恐惧包围，不断地抽搐颤抖。这夜，月亮一场惨白，将白衣上的血液照得深浅不一。仿佛她以杀人为乐，那些血迹，干涸的是多年前厮杀留下的印记，新鲜还泛着血腥的，是今夜的成果！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既白，药儿终于平静。干涩的眼眨了眨，又眨出两行清泪。她挣扎着起身，却跌倒，便又继续起身，如此失败几次终于站稳。她转身走出院门，如行尸走肉。
“师傅，药儿身上全是血。。。药儿不配这个名字。。。”她闭上眼，瞬间坠落瀑布旁的悬崖。“扑通”跌入水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噗！”药儿将口中水吐出，将头冒出水面，脸上晶洁闪耀的，不知是清泉还是泪珠。
瀑布还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宁静纯洁，却已物是人非。在水中待了许久，周围的红色渐渐退散，药儿爬上了岸。
她一身湿漉漉地回去，静静地看着杨风行。
杨风行与她对视良久，轻声道：“你决定好了？”
药儿没有说话，而是点头，看着杨风行的目中露出厌恶，声音嘶哑：“不过，我一个人走。”
“不行，”杨风行声音平淡如初：“我说过，我要跟着你。”
“杨风行！你不就是图我身上的元气？好啊，你要的话我都给你好了！你拿去啊！求求你不要阴魂不散！”
杨风行看向屋外艳阳，淡声道：“不行，这种东西，拿不尽。”
药儿突地哭了，出口的声音却是带着笑：“你若不跟着我，便不会死那么多人！呵！不过这与你无关。。。这是我的错，谁叫在我身上，你有利可图呢？”
药儿转身离去，杨风行对着屋外生机勃勃的合欢树，露出浅浅的笑，“只能这样对你。。。我若再不走，只会死得更惨。”
药儿什么都没收拾，除了自己，她还将一切都留在这里。
最后一眼，她咬唇忍住哽咽，转身面对沧桑空廖了百年的院庙，轻飘飘地问：“能保住它吗？”
“可以。”杨风行伸出如玉之手搭在药儿身上，另一只在白光下缓缓移动，隐约有水光一样的光芒在寺庙上下左右晃动。
“走吧。”杨风行推着她前行，药儿一步三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全身都在疼痛，尤其是这颗心，痛得如刀在搅拌。
她今天穿的是彩衣，以前赵胡华买给她的那件，她想，这辈子都不愿穿白衣了。
手指抖了抖，碰到袖中一块冰凉的物体，指尖不停扶娑，她失神地勾出一抹笑：胡华哥哥，药儿等不了你了。药儿会去找你。。。若还有缘。
杨风行回头，发现小丫头竟然又哭了，叹息说：“怎么那么爱哭？”他伸手擦拭，药儿没有拒绝。
马车上，药儿淡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天南地北。”
药儿看向他，他此时脸上的神色她从未见过，恍如王者。
杨风行说：“如此一来，你这株药，就要在人间救扶了。”
“三年了。。。”药儿忽然这样说，怔怔看着窗外。
杨风行道：“药儿，人间修行苦难困行很大，但效果却是事半功倍。若你想成仙，我会助你。”
药儿看着他，眸中的嘲讽不信却渐渐转淡，最终冷得没有丝毫情愫：“好。”
马车绝尘，过了许久，车内传来声音。
“你怎么又笑了？”
“为何不笑？师父教导，唯笑永存。”
“你不伤心？”
“。。。我掉了太多的眼泪，得用笑补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