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踏上了赶路的行程。马车悠悠,不急不缓,周围山清水秀,极是清秀,加上春暖花开,野花野草伴着蝴蝶在马车两旁萦绕,极是芬芳。
药儿欢呼:“真好看!”
杨风行一脸笑意:“怎么样,我跟你说的,外面的世界精彩吧!”
药儿撅嘴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而是将手伸出去想要捉住蝴蝶。杨风行也不恼,忽地一下坐在她身边,抚着她的秀发道:“药儿,你心情不错?”
“嗯!”药儿不管他,依然对着车外微笑,无意问道:“什么时候道南明?”
“你这么想去?”杨风行轻笑。
“当然!”药儿回过头挑眉,眼中像是藏了星星,她眨了眨眼,忽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迅速碰上杨风行的头发,手中,是一朵粉色小花。
“啪嗒”花朵掉了,她咬唇拿起,继续戴在他头上,准确的说是跨在他耳朵上,因为杨风行这一头墨发平时根本不束起,最多也就弄跟丝带捆住。
药儿笑咧开了嘴:“哈哈。。。哎!”还未小玩,花朵就不听话地又掉下来,落入杨风行的掌中。他瞥了一眼,看向药儿:“这么长时间,你头上都没个簪子,不觉得太素了么?”说着将花扔出了车外。
药儿白了一眼,坐正道:“修仙之人就该朴素!”
想起她吃荤肉的样子,杨风行不由得撑头微笑:“我送你的那根簪子呢?”
药儿看了看他,被那完美迷人的五官慑住一瞬,便决定继续看车外。心道,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她又将素手伸出,忽见远处有一处白蒙蒙的小瀑布,眼中惊艳,赶紧叫道:“停!快停车!”
“吁!”驾驶马车的不知是什么妖什么魔,闻声立时停车。药儿一身绣花彩衣飞快掠出,如同彩云一般直直飞到瀑布跟前停下。
“哇!”她舒畅地笑,伸手伸个懒腰,面对瀑布道:“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歇歇吧!”
“好!”杨风行一步一步,淡淡靠近,一身飘逸青衣似是要融进小山丘中。
瀑布不大,水流也不急,半空中落下,跌打至幽潭中。
药儿找了快干燥的石头,盘膝而坐,双手化兰,如蝴蝶翩翩起舞。她闭上眼,淡淡道:“没想到这儿会有瀑布,好熟悉。杨风行,你也该熟悉吧,好歹你在半道山扎根了三年。不过,”她睁开了眼,清亮的双眸自然地盯住杨风行:“你到底是不是杨树妖?”
杨风行笑着坐下,在青草地中,看向透过绿叶射下的斑白的阳光:“妖魔,就一定要有实体吗?”
“嗯?”药儿被问住了,她一向如此认为。
杨风行问:“药儿,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要不,我们打一架?”
杨风行凉凉地看着她:“把你打坏了,我可心疼的。”
药儿撇嘴:“别吵啦!我要专心吸取天地灵气!”
不知此时是不是午后,被绿荫层层削减的阳光,竟还照得周围浓烈的暖意。寂静无比,两人一座一躺,瀑布流水“哗啦”,像是奏着一曲宁静活泼的曲调。
最后,还是药儿自己开了口:“你现在。。。法力如何?”
“嗯。”杨风行朦胧应了一声,似是睡着,并未回答。药儿睁眼看去,她面庞先是清淡,接而勾起水光般的笑,“真没想到,咱俩会一起走了这么久。”
太阳西行时,继续赶路。药儿昏昏沉沉地睡了,当黄昏降临,闻见人声。她睁开眼,却是一个小镇,“这里是?”
“今晚现在此住宿,明天便可进城。”
进了一个客栈,药儿泡了个澡,又觉疲惫,却睡不着。便点燃烛光,身着里衣,坐在床上,细细看着那块玉佩。
玉佩即使在暗黄色的灯光下,也依旧透着碧绿的光,即便不薄,也能通透晶莹。药儿用手扶了扶,感觉玉佩上的繁杂雕刻。这雕刻,却是有些奇怪,既不是龙也不是凤,更不是鸳鸯,不知为何会与姻缘有关。
“姻缘,姻缘。。。”如今再说这个词,波澜不惊。她玩累了,吹灭了烛火,便将玉佩放在枕头旁,埋在黑发中,未几便沉沉睡去。
美梦正憨,忽闻雷声。继而大雨瓢泼,周围一片黑暗。
“下雨了吗?”她伸手去碰,一道闪电狠狠划过,仿佛要撕破苍穹,照得这座庭院透凉,也照得药儿面色惨白。
她哆哆嗦嗦,半晌才呼出一句:“这。。。这里是。。。”
又一道闪电划过,她看见,一穿着道袍的少年,抱着一个少女,向里屋走去。
“胡华哥哥!”她猛地惊呼,还在惊愕间,忽地身后传来声音,这个声音,她很多年没听到了,以为自己已经望了——半道仙人。
他慈爱地说:“药儿,怎么那么不小心?”
药儿身体晃了晃,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心中酸楚更甚。她哽咽地不敢回头,希望那苍老的声音,能再唤一句。
却有一道劲将自己拽得后退,药儿惊吓看去,却是一脸冷然的赵胡华。他正拿着干毛巾给自己擦拭,一边皱眉,一边冷声道:“下雨了不知道进屋,真笨!”
药儿看着赵胡华,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太阳去看那个老人,“师父。。。”哪知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苍老身影,瞬间,这身影连同赵胡华和身后的屋子,一并消散!
“师傅!”药儿惊呼,又是黑夜,又是雨水。她抬头看,但见苍穹墨黑氤氲,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轰、轰!”两道响雷让她不由自主抖了抖,然而她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只是惊了惊,却未逃开。她仔细看着周围,目光便落到那颗合欢树上,眼光泛柔:“你还在。。。”
“啊!”药儿惊吓,合欢树下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黑夜黑发,几乎融入黑夜。然而容颜却惨白,宛如霜雪,他静静地看着药儿,淡淡道:“药儿,我走了。”
“不。。。不。”药儿使劲摇头,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问:“你愿不愿意等我?”
“不愿,不愿,我要跟你走!”
不远处,赵胡华看着她,微微一笑。药儿倏地颤抖,接而也露出淡淡的笑,笑得正甜,眼前的人却消失,风雨也消失。
这是阳光灿烂,山林烂漫的时候。茵茵绿草,或深或浅的山色,还有宁静幽蓝的湖泊。湖畔,站着一个人,他静静地伫立,面向宁静的湖面。微风吹过,撩起纯白的衣诀。
药儿站立在原地,离他有十几步,然而她却想不起上前,只傻傻地看着。
忽而,前方身影动了动,缓缓转头。看见那容易的一瞬,药儿双臂无助搭陇,却是硬撑着自己不倒下。
“我终于见到你了。”却是他开的口,药儿身子微微一颤,她虚弱道:“师兄。。。想我吗?”
“师兄?”赵胡华怔了怔,随后唇角勾起,喃喃道:“是啊,我当年让你叫我师兄的。”
“师兄。。。”药儿伸出双臂,一步步向前,眼中带着欣喜,欣喜之下,却是掩不住的哀伤:“师兄,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梦见你走了,你不要我了!”
赵胡华笑着摇摇头:“你想见我吗?”
药儿痴笑:“想!想。。。”脸颊滑下一滴泪,前方身影,仿佛化作了光,被风吹散。
空气中还漂浮着他的声音:“那就来找我吧。”
药儿轻柔地哽咽:“你走吧。。。你走了,叫我到哪儿去找你?”
接着便是温和的宁静,一切都变得模糊,黑夜中,心中募地刺痛,痛得她欲蜷缩在一起,却仅一瞬便消失。仿佛是清风带水,化作素手,将伤口抚平。身子霎时,变得空荡荡,连回忆都没有。
“啊!痛!”药儿惊醒,脚踝处如针戳,她痛得大口大口喘气,眼前真实地出现沧桑的房梁。
原来那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