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村中一切祥和。众人似乎都未感觉到刚刚的那一场大战,埋头忙碌着,有些脸色好的,已经可以回去收拾屋子。
却莫名地压抑了很多,一场妖魔引起的灾难,让多少人失去亲人?人类身为万灵之长,难道这就是代价吗?
一行人无言,只智善说了句:“除了妖,慢慢就好了。”
正走着,身旁有人撞了药儿一下,她本能地就要将他扶住,却没想那人迅速抓住她的手臂,隔着衣物就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啊!”药儿不堪剧痛,眼里噙满泪花,却见那男子死死咬住她的手臂,满眼却写满绝望与惊恐。
血丝染红了布料,妖瞳一掌拍去,男子受力后倒,牙齿却像要将药儿手臂的肉给咬下。众人显然被这一变故惊住了,却见那男子嘴边挂着血丝还欲上前,他跪在地上,哭道:“求求你,你就给点血给我吧!我难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他拼命地磕头,额头已经破皮,流出鲜血。
药儿心中一痛,惊呼道:“你不要这样,我给你就是了。”
那人抬头,感激涕零,颤抖道:“谢谢,谢谢!在世菩萨啊。。。”说着便上前欲抱住药儿的腿,被智善拦下,他将他扶起,安慰道:“施主,这害人的瘟疫是妖魔所为,现妖魔已除,你大可放心,不会再有人因此而死了!因而也不必要再用药儿姑娘的血。”
闻声那男子惊惊恐地盯向药儿,生怕她反悔一般。药儿与他对视两眼,便被妖瞳拥着离开。
傍晚屋内昏暗,桌上三支烛火晃动,花湖悉心地为她上药,包扎白布时,他轻声说:“你还是快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药儿却没应声,她怔怔地看着屋外逐渐变黑的天,心不在焉。花湖叹息一声离开,未几回来,手中多了个瓷碗:“只要一点就好。”
药儿回神看去,顿时欣慰,面上忍不住泛笑。却是妖瞳瞪眼,伸出手欲将碗抢过来,花湖淡淡看向她,妖瞳对上,怔了怔。
就在这出神间,药儿已划开皮肤,将鲜血滴入碗内,约莫小半碗时,她欢快道:“好了!”
妖瞳回神,皱眉道:“药儿,你明天要是不走,我就把你敲晕,送给山贼做压寨夫人!”
药儿将伤口包扎好,嘻嘻哈哈地问道:“花湖呢?一起走吗?”
花湖笑了笑,说:“或许同路。”
“砰!”地一声,妖瞳拍上桌子,撑手起身,拉住药儿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么些天心上身上皆疲倦,终于得以安然无忧地睡一觉。于是醒来的时候,被阳光刺痛了眼,她已经问见阵阵饭香!
智善他们还得留在这里照看几天,花湖也无意要走,便只有药儿、妖瞳、小怜还有一个通风报信的和尚。
饭后,智善询问护身符的事,药儿如实禀报,他便阿弥陀佛,千叮万嘱要药儿再去少林寺求一个!
几天前,同那群和尚一起走了半天的路程,在妖瞳的带领下,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少林寺山下。小怜的伤势并不重,她们在农家休息了一日,洗去铅尘。药儿整理端庄了,再次前往少林寺。
老和尚此番笑得差点连眼睛都找不到了,他亲自交给药儿一枚平安符,摸着胡子乐呵呵地傻笑:“看来,这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我们这些老骨头,终日敲木鱼打禅就好了!小姑娘,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药儿被夸得一颤一颤的,略略一问,才知是少林寺回来禀告的弟子阐述事情经过时,给她添了疤油,加了把醋。
药儿一直陪笑着,脸有些僵,转身出了殿门时顺手拍了拍,眼珠子乱转时,却在瞬时僵了。
她以为是热烈的阳光产生的幻觉,使劲眨了眨,他还在——前方院中,菩提树挥洒荫凉,树下,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男子,微风煦阳,却在他周围生生形成清冷之意,却又如此安宁。
他适时地侧首看来,与她对视一眼,脸上刚扯起一抹笑意,便转身离开。
“哎!”药儿伸手挥着,连忙追上道:“花湖!”
于是,马车上,妖瞳凉凉地盯住药儿,仿佛要把她盯出个洞来。药儿先是若无其事地欣赏车外风景,渐渐,脸有些僵硬,她清了清嗓子,对车外热情道:“小怜,你累了,换我来驾车吧!”
小怜忙道:“不累!”
妖瞳冷笑:“药儿啊,我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东西。。。你当耳旁风吗?”她们这辆正常的马车后面,紧跟着一辆看着较为奢华的马车。
“正好遇到,就一起吗!”药儿讨好地拉住她的手臂,“况且,人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妖瞳冷哼一声,便泄了气,闭眼养神,揉着额头道:“他也去那江樊城?”
“嗯!”药儿连忙点头蹭上,妖瞳睁眼一瞧,连忙退缩,嫌弃道:“离我远点。。。”
傍晚,在阵阵茶香中,顺利进了这中部繁华大城——江樊城。这座城内,多的是小桥流水,烟花绿柳,来来回回的人们也极尽温婉清丽。
整座城,仿佛是一个在湖面顾影娇羞的窈窕女子。
但不得不说,它很繁华!街道旁,酒旗飘飘,饭香阵阵。
“吃了好多天的素食,”药儿摸着肚子,氤氲着眼:“终于盼到头了,我要大鱼大肉!”说罢回头一看,又是一愣,哪有那奢华马车的踪影?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便管不了那么多,举步向灯火通明的酒楼走去。
小怜小声说道:“我也想尝尝人间美食。”于是也坐下和药儿一起,面对满桌子的菜。倒是妖瞳孤自拿一壶酒,坐在窗前,看着被灯火照得粼粼发亮的水波。
待吃完饭,街上却还是热闹,药儿疑道:“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妖瞳说:“这是夜市!”药儿喝了几杯酒,脸红红的,走路稍微不稳。妖瞳扶住她说:“走吧!找个地方住下!”
才在不算稀疏的人群中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喊:“姑娘留步!”
妖瞳回头,那是一个恭恭敬敬的少年,他低头规矩道:“我家公子有请,去府上留宿。”
妖瞳问:“谁?”
他恭顺答道:“花湖大人。”
于是三名女子就跟着少年的步伐,在巷中穿梭,绕来绕去,越走越偏,而除了药儿醉醺醺的不大清醒外,妖瞳与小怜,皆一脸淡淡,没有丝毫惧意。
过了一会儿,少年在一大户人家前停下,门前石狮凶煞威武。少年爬上台阶敲着朱红色的大门,未几,便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门声。门打开,芳香扑鼻,饶是妖瞳也不由得呆住——院内,开着五彩的花,而每朵花,都如聚集了万千的萤火虫,在夜间散着淡淡微微的柔光。如此景色,真叫人不欲入睡!
少年将她们引到客房,叮嘱了两句便离开。药儿沾床就睡,小怜也疲倦地歇下。妖瞳觉无趣,便躺在床上浅寐,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琴音。此声音犹如夜间雨滴,点滴入心,清清凉凉却不觉吵闹。
她索性起床寻声而去,在一圆形拱门前停下,远远看见一块空地中央,坐着白衣人,围着他周围的是绿油油的鲜草,再远一点,便是贴地而开的细碎小花。
华洒着清辉,琴音如流水,从中传出,一时整个庭院,丝毫都注了空明的水,随琴音丝丝晃动。
忽然,奏琴之人停止,微微侧首,却只露一个侧面,便整个人消失,就像碎成了月光。
妖瞳靠近,警惕地查看四周,脚上一绊,却是绊到了琴。她狐疑地坐下,伸手拨了两声,撇嘴道:“无趣!”说完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