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倒映出美的一举一态皆能入画的女子亮丽的倩影,宽松的道袍,丰腴诱人的美妙曲线,白皙瓷腻的天生雪肌,姣好的五官,最引人夺目的是嘴角堪比梨花,淡雅若兰的酒窝笑颜,圣洁,高贵,纯净,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打理着长及腿部却被剪到腰间的三千青丝,随着视力的一天天恢复,顾瑾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盈盈琉璃眸如月光洁,比星辰灿,更似秋湖的碧波,蓝天上飘荡的飞霞玉带般清爽,明快。
远处一团白色的绒球朝河边奔跑来,一跃而起,跳进顾瑾的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眯起了眼睛就不愿意在睁开,现在才看清楚它,皮毛胜雪,摸上去像绸缎般舒服,和小猫极为相似的体型样貌,可是她却亲眼见到过小家伙把利刃般的锋利牙齿瞬间刺进一头成年老虎的颈脖,一种凌驾于顶的无言震慑力,着实让她震撼了一把!
“小家伙,是你救了我的命吗?这么厉害!”托起它娇憨玲珑的小身子,浸湿手里丝巾小心细致擦去小家伙嘴边进食残留的血迹,不满于扰它清梦,猛地一闪喊住顾瑾作乱的手指,像骨针般得利齿微微扎着,刺激的****感让顾瑾忍不住咯咯直笑。
“不识好人心!”顾瑾轻点它的鼻尖,前爪轻提,把轻盈的小身子抛落在空中彻底惊醒小家伙,酷似猫脸发怒的可爱表情更是让顾瑾玩心大起,送饭的和尚看到的就是一副阳光如流金洒下,笼罩在一片灿烂暖黄中的一人一动物亲昵温馨的美好景象,不由得看痴了。
“姑娘,膳食来了!”
“尘空,拿到这吧,一起吃!”顾瑾清脆的嗓子叫着和尚抱起小家伙席地而坐,慵懒而闲适,自然散发一股优雅温婉的沉醉气息,小和尚红着脸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顾瑾还以为他惧怕小家伙,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小家伙仿佛收到了信号再次闭起同样美丽的琉璃瞳藏进道袍里又悻悻睡过去了,顾瑾满意一笑,说道“放心,它伤不了你的!”
和尚不好意思挠挠明光可鉴的脑袋,走了过来,打开食盒,散发香味的竹笋炒肉和清粥豆腐,一碗晶莹的米饭便出现在眼前,顾瑾笑着取乐“耐不住荤腥了?”
小和尚忙连连摆手,窘迫憋足的解释“没有没有,尘空和师弟们下山化缘,得了些碎银两,几个人一商量,寻思给姑娘改善改善伙食,就拜托伙房师傅做了这盘菜!”
一抹感动浮现在平静的水眸,从心里向身体各处缓缓溢开,真诚道“谢谢你们!”起筷,夹了一片炒的偏咸老焦的肉片放入口中,细嚼慢咽,顿了一会咽了下去,对上小和尚期待的目光,赞夸道“好吃!”
“呵呵,我要回去告诉他们姑娘喜欢!”说完收起食盒开心回了寺庙。稚嫩脸庞盛开的笑意干净,纯真,如沐春风。
半年了,顾瑾渐渐喜欢上了远离高位权贵的宁静气息,没有阴谋,不用算计,她从来没有活的这么轻松淡然过。
这些天,真诚善良的小伙儿给她带了好多庙里的藏书佛经,还有一些医药典籍,各地民俗异著,她不用再顾及身份,可以随心所欲、心有旁骛的窝在角落里看一整天的书,累了,和着风在躺椅上静静享受落日的斜阳风情,夜晚无尽的浩天苍穹任意包围自己….
这些天,顾瑾差不多已经能辨识大部分的药草,医术上所有的药性记载都囊括进顾瑾过目不忘的脑袋,她现在捡回的不仅仅是一条命,还有,她的命运!
锦绣如画,潇洒随乐,踏遍千山,畅湖万美。
摊开纸砚,一手漂亮娟秀的颜体跃然纸上,这是沿袭了外公的喜好,小孩子天真勤学,每天涂涂画画,没人当回事,谁料她一下子就坚持了好几个年头,外婆看见还有点意思,便逼着外公正儿八经教起,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
用蜡封口,顾瑾留下告别书信,最后恋恋不舍望了一眼了呆了半年的茅屋,带着小家伙下山去了。曲终人尽散,王府,皇宫,对顾瑾来说一直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园中一景,看过了,眼也淡了,至于里面的人,顾瑾这些天想了很多,宝贝娃儿白给了人家,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子孙,老头子不会放任不管的,至于沫儿,孙启人品不错,一辈一双人,再添个大胖小子,幸福日子长着呢!
而廉瑄这个天杀的煞星,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不再当他的王妃,谁还能奈何得了她,爱的再深又如何,不同的时空,阴差阳错的邂逅,他们骨子里早就植入了根深蒂固的不同观念,她的骄傲,她的尊严没有人能够随意践踏,廉瑄却一而再触及底线,叫她如何忍。他的的霸道和专制,她消受不起,建立在不平等基础上的爱情,让她没来由的想要逃避。生活不应该只是这样的。顾瑾一遍又一遍如是告诫自己。
转眼就到了初夏,来这快一年了,顾瑾就感觉自己和倒霉蛋似的,先是莫名其妙当了个不受宠的王妃,还多了个小拖油瓶,然后被下了变态的毒药,受尽百般折磨,更可恶的是最后还不能发作,得求着自己仇人抚养自己儿子,却防贼般防自己丈夫的毒爪,完全本末倒置了,顾瑾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时来运转,全部撇清这一切逍遥自在的重活。
想入神了,尽情撕咬她的布鞋呜呜鸣叫的小家伙把她拉了回来,,叹了口气,屈身抱起它继续往山下走去,再次走进热闹集市的喧嚣,顾瑾突然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大廉纪元181年,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春闱已过,听说考中的贡士都同时被招进宫,由主政的端蓉太后出题,择优录用,今年花落的名第状元好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平常百姓,每天在为生计农活忙碌,没多少闲人会打听这个,顾瑾也是顺道听个故事当乐子玩。
炎炎夏日,偌大个柿饼般红彤彤的辣阳晒得土地都像着了火,这才刚入夏,怎生得这样热?街边野狗拖着软趴趴身子避在阴凉的树下遮凉,顾瑾道袍极厚,有挡了个严实,一路走下来浑身冒了一层密密实实的薄汗,碰见茶肆,立马快步走了进去。
店里大多是锄田归来的庄稼汉,看午膳时辰未到,路过此地便偷懒稍作休息,小二呼扇着毛巾几张桌子间来回跑动,掠过顾瑾,看呆了眼不由折回路来“姑娘,喝点什么!”
找了僻静角落坐下,顾瑾低头心疼瞧着怀里小家伙渴的气虚的样子,淡淡道“两碗水就好!”把小家伙放在桌子上,可爱样子让小二再次愣住了眼,“姑娘,您养的这物稀奇,南来北往的商家旅客我见过不少,有盘蟒的,牵毛驴的,抬大象的,您的像猫却又不是猫,甚是好看!”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有陌生人接近,伸了伸前爪,眯起的眼睛慢慢张开,小身子在渐渐绷紧拱起,一股野兽本能的压迫气息竟让小二破天荒的不寒而栗,正要进一步凑近,顾瑾眼疾手快摁住小家伙灵敏身子,又锢在怀里,再次温和道“麻烦倒两碗水来!”
小二抬头疑惑看了看顾瑾一气呵成的流畅而迅速动作,小声嘟囔几句,不知怎么的,刚刚忽然出现了一种死亡逼近的危机感,那么小个东西还怕?摇摇头释怀笑了一下便走开了。
顾瑾拍了拍伸出小舌****手指的小脑袋,“山里住的好好的,非要下来和我受这份罪,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二端上碗就坐到多余的凳子上,顾瑾试试水温,就让小家伙喝起来,抓着它的手是怎么也不敢松。
“姑娘要到哪里去,出了茶馆,紧接着就是大廉的护城河,再往南走,岔口两条路分别通往巴蜀和西山两地,据我所知巴蜀贫瘠荒凉,寥无人烟,而西山最挨近官路,土匪强盗活动猖獗,强抢民女,姑娘生得这么美,可万万去不得”小二多嘴套近乎。
顾瑾打量他,眼珠灵转透着机灵劲,也不是贼眉鼠眼的样,话是多了点,听语气间的关切之意人还算老实憨厚,伺候好小家伙,她端起另一碗水小饮一口,润润冒烟的嗓子,“那依你的意思呢?”
上一句语调随和,却暗含隐隐不悦,小二还以为是个冰山性子,没想到竟然和它搭话,立刻受宠若惊道“如果城里有表亲叔侄等家眷,能找个落脚地方就不要出城了,这几年灾祸频繁,流年不利,怪就怪宫里妖乱人间的****”说到这小二露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愤恨神色。
顾瑾喝如口中的水猛然间喷出来,湿了道袍,呛得咳嗽连连,歇了会,摸上小家伙柔软光滑的皮毛,淡笑着平静道“传闻她生的貌美如花,圣上就是贪图她的美色,喜爱的紧,才不顾世俗眼见册封为妃的!”
小二把肩上毛巾往桌闷声一甩,两眼怒火,鼻孔里喘着热气和空气一般熏热,“姑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古话祖训,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她贪权富贵,不耻行为有悖道德纲常,丢尽了咱大廉国的脸面,皇上只是一时受她所迷惑,才犯下荒唐错而已,好在贼妇已死,毒辣的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惹得圣上突发疾病。太后万不得已,才忍痛把持朝政的”
顾瑾若有所思点点头,一番了悟道“原来是这样!”手略微一松,小家伙“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奔向小二腿上,厉牙瞬间刺进皮肉,还没来得及释放毒液便被顾瑾扯了下来,“畜生!”
小二嗷的杀猪般嘶吼,腿上麻烈烈剧痛直袭脑部,一下从椅子跌落在地上抽蓄,青筋暴起忍受极大的痛苦。吸引了周围的人,聚龙成人群,掌柜连忙放下手里忙着的算盘,卑躬屈膝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
顾瑾看不出神色,不慌不忙从袍子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纤指捏着蹲下去放在小二脑袋前面,微微一笑道“蠢物不懂事,误伤了你,这药吃下去不出一天伤就能痊愈,抵水钱可好?”视线扫了围着的众人一圈,停在掌柜身上。
掌柜看了一眼桌上两碗水,再停留到神韵不凡,淡然安宁的绝美脸庞上,心道说不定是富庶官宦的千金小姐,讪笑着弯腰道歉“小的伺候不周道,这顿茶水算我请了!”说完厉色又踢了小二一脚。
小二早已憋得痛不欲生,冷汗四处,又忌惮吃了亏的畜生,忙不迭口答应道“好…好….!”顾瑾捏着药丸的手一松,黑色小颗粒便掉在地上,冷笑一声看着他像狗爬般在地上四处找寻,抱着小家伙走出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