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上、中、下三篇,分别通过公共管理中的政府、公共管理中的社会、转型期的中国公共管理问题三个板块来反映中国特色公共管理学的基本内容框架。这种结构安排试图体现立足于“合作管理公共事务”的公共管理学不同于“单向推行政令”的传统行政管理学的本质所在;同时提示读者,公共管理学既不是只研究政府管理的政府管理学,也不是只研究社会自治的社会组织行为学;而是以现实的公共事务管理为研究对象,特别是以公共问题的解决为着眼点,研究如何在市场经济体制下,通过政府与社会的合作治理,实现公共产品的有效供给,以满足民众的治理诉求。
第一章至第四章,从政府角色与职能、公务员制度与公共人力资源开发、政府成本与政府绩效、政府行为规范等四个方面集中讨论了政府在公共管理中应有的作为及其改进。第五章至第七章,分别从善治与和谐治理、第三部门与公共企业、公民社会与自主治理三个方面集中讨论社会在公共管理中应有的作用及其有效发挥。第八章至第十章,从法治与德治、城市与农村、公共部门战略管理三方面揭示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中国公共管理所面临的突出矛盾、所需要着重处理的重要关系和需要特别关注的公共问题。总而言之,教材涉及的三篇内容,试图回答新世纪的中国公共管理应当由谁管理、管理什么及如何管理、管理需要关注的重点方面等基本问题。
4.公共管理学的研究对象及学科特点
公共管理学是研究政府部门和其他非政府组织对社会公共事务进行有效管理的一门具有高度综合性的应用型学科。公共管理学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公共领域、公共事务、公共问题、公共权力、公共利益、公共政策、公共组织、公共伦理等,其研究目的是实现和谐治理,推动和谐发展。
公共管理学是具有学科整合特点的一门极具综合性和实践性的独立的新兴交叉学科。从它综合应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看,应属于软科学学科群。其学科特性可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是应用性。从功能上说,公共管理是一门“经邦济世”的“资治”学问,是关于治理(社会、国家、全球)的学问。它的生命力在于和社会实践、政治实际紧密结合,离开具体国情、具体政治、具体社会实践的纯理论形态的研究必然走人死胡同。
二是综合性。从范畴上说,公共管理学所涉猎的知识结构、所包含的思想内容、所运用的研究方法,可谓包罗万象。它融管理学、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和法学等学科的相关理论和方法于一体。离开跨学科的综合,无法进行有效的学科建设;没有多学科的合作,难以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这里强调高度综合,是因为上述各学科的简单相加,并不能回答和解决公共管理的全部问题。
三是发展性。从内部理论关系上说,公共管理学由于和其他相关学科在理论概念上存在纵横交错、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在世界范围内都还是一个比较混乱的、至少是有待于理清和规范的发展中学科。就中国的情况看,在对诸如“公共”与“管理”的关系、“公共管理”和“公共行政”的关系、基础理论和应用研究的关系、国际化和本土化的关系等重要关系的处理正确与否,会直接影响学科的健康发展。
公共管理在中国是一个年轻的学科,缺少学术积累和历史传统,还有待于在实践中发展和完善。正因为如此,也有利于这门学科的创新。
四是战略性。从外部实践关系上说,公共管理学着眼于公共事务的管理和公共问题的解决,因此。战略性的宏观把握、历时性的纵向继承、共时性的横向比较,是其突出的学科特征。它要求公共管理的决策主导者必须突出战略设计和政策设计这一核心,也要求公共管理研究者提供战略管理的理论支持。譬如,社区之间、地区之间、国家之间、各治理主体之间如何通过建立稳固的合作伙伴关系,实现和谐治理,就是一种战略性的考虑。
综上所述,公共管理学具有与传统行政管理学不同的本质属性。
而公共性与管理性的辩证统一及其在实践中的统筹兼顾,是其灵魂所在。我们认为,公共管理就是“公共”与“管理”的有机结合,公共精神体现其价值理性,管理思想体现其工具理性,是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辩证统一。顾此失彼、厚此薄彼都不是公共管理。
5.公共管理学的研究途径与方法
研究途径与方法的重要性在于,一方面它受研究对象和内容的规定,对基本内容的不同设置将导致采用不同的研究途径和方法;另一方面它又影响着学科理论的发展方向,研究途径和方法的不同,可能引致对过程作出不同描述和解释,从而形成不同的理论体系。
(1)公共管理学的研究途径
当代美国政治学家和公共政策研究专家波兹曼(B.Bozeman)在《两种公共管理概念》一文中把公共管理研究划分为两种不同的理论途径,即公共政策途径(thepublicpolicyapproach)和工商管理途径(thebuslnessapproach),被学术界简称为P途径和B途径。
P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强调公共管理学与政策科学的联系,认为公共管理过程与公共政策过程密切相关,因而主张纳入公共政策分析框架中进行研究。P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有几个突出特点:一是着眼于高层管理者及其决策研究;二是推重案例研究及其实践价值;三是提倡互补性研究。
B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强调将工商管理和经济学的概念、理论和方法应用于公共部门管理的研究中,同时重视组织结构、过程管理和战略管理,认为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在组织结构和管理过程方面具有相似性,主张在公共部门中引入私人部门的管理经验和模式。B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有以下特征:一是偏好企业管理的精神和定量分析的方法;二是强调公私部门的相似性和公共管理的管理性;三是主张兼收并蓄,吸收个案实证研究和定量分析研究之所长;四是重视执行过程研究,有明显的新管理主义倾向。
我们认为,P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和B途径的公共管理研究都拓展了公共管理研究的视野,具有重要的参考和借鉴价值。但公共管理作为一门经邦济世的大学问,学术视野应当更加宽广,还可以开拓更多的研究途径。譬如,政治学的、管理学的、社会学的、组织行为学的以及经济学的研究都是可以尝试且值得推荐选择的重要途径。
特别是公共选择理论,与公共管理学的研究有不解之缘,是迄今为止所找到的最符合公共管理学科特点及其价值取向的研究途径。
(2)公共管理学的研究方法
公共管理学的学科特点决定了其研究方法的跨学科性和综合性。无论采取哪种研究方法,都必须有助于公共问题的解决和学科知识体系的积累。这里介绍几种较为常用的研究方法。
①规范研究法。规范研究方法是一种应然研究,为传统行政学所常采用。这种研究方法的特点是从基本原则出发,进行理论推导,演绎的痕迹较重;但由于该方法注重学科的价值考量和理论规范,对于以公共性为价值理性的公共管理研究来说,仍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使用得当,有助于防止研究的片面性,增进思维理性。
②实证研究法。实证研究又称为经验研究法,是一种实然研究。
是上世纪风行于西方社科界的主流研究方法。这种研究方法的特点是偏重于事实的描述,由客观存在的事实出发,总结归纳出带有规律性的结论;在研究态度上持价值中立观和科学至上论,反对科学研究中的意识形态化。这种方法可视为实事求是法,同样具有方法论的特质。但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特别是在公共管理研究中,如果运用失当,则可能导致价值理性的失落,由过分强调工具理性而进入经验主义和工具主义(管理主义)的歧途。
③案例分析法。案例分析是实证研究的特殊形式,可称为“以点带面”法或“解剖麻雀”法。其特点是通过对已有的具有代表性的实际个案的描述和分析,真实地再现事物的内外关系和因果关系,找出规律性的东西,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案例分析是管理学研究中常用的方法,同类案例的积累和比较有助于区分事物的细微特征,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案例分析虽然具有形象生动、简单明了、针对性强的特点,但也容易导致就事论事、以偏概全的倾向。
④比较研究法。比较研究是人文社会科学最广泛运用的研究方法,其特点是通过对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在不同环境、不同发展阶段的情况比较,得出其共同点或具有本质性、规律性的东西。公共管理学研究中运用比较方法,可以对不同地区、不同国家的管理制度、管理过程和管理模式进行横向对比分析,也可以对同一国家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管理特征进行比较研究,从特殊中引出一般,得出具有普遍性的结论。有比较才有鉴别,比较是认识的最好方法。但运用比较法必须注意找到事物的联系,决不能牵强附会。
⑤系统分析法。系统分析是运用现代系统工程的理论和方法来分析具有系统性的各类事物的现象和本质联系的研究方法。在公共管理研究中,运用系统分析法,有利于对公共管理活动的过程进行宏观把握和整体考察;有利于多层次、多角度、全方位地考虑和分析问题。特别是在公共部门的战略管理和公共事务的治理研究方面,具有明显的研究优势。系统分析对导找各管理要素之间的复杂联系具有特殊的功用,但须注意不要流人凡事都求系统的泛系统主义。
⑥实验分析法。实验分析是B途径常用的研究方法,其特点是通过精心设计的模拟实验方案的实施,记录、归纳和整理出各种有用的数据,经过科学分析,得出可用于真实世界的预期性结论,为公共决策提供科学依据。公共管理活动的人文性和模糊性决定了其实验分析只能是准试验分析,但来自自然科学的试验分析法对决策方案的试点推广提供了一种参照性的思路,进而使管理实验和政策试验成为不可或缺的基础性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