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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念之间

雷卷依稀想起当年王婶与雷朴的对话。雷朴祖上并不是姓雷的,因为三代当雷家的奴仆才被赐予了雷姓。由此,他联想到雷复很可能也是赐姓,那为什么眼熟也就能够解释了,他就是李复。十八年前李复将还是婴儿的他抢走,最后交给左右护法,被带去了白云山,归根究底,第一个仇人,李复当之无愧!

李复自那次立功之后,得到雷立虎少爷赏识,被赐予雷姓。自此,他一步登天,成为了人上人,每日三餐必须有美酒山珍,这才将自己吃成了肥猪模样,连雷卷都险些没能认不出他来。

雷复听面前少年竟道出自己十八年前姓氏,心中骇然,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只见对方却也在注视自己,那双神鬼莫测的双眼简直如钉似铁,直欲扎进他的心中。

“爷……大爷,放了我,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是雷少爷身边的大红人,只要你放了我,金钱,美女,全都有,放了我。”

他做贼心虚,认为雷卷即然这么了解他的事,那他做过的许多坏事自然也清楚得很,想到这些,只觉血都已凉了,生怕雷卷立时就要杀他。

“你果然是李复么!”雷卷一脚将他踢翻。

李复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还夹有两颗门牙。这次他更加确信对方是要杀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雷卷一个箭步,上去扼住他喉咙,心想此地不适合拷问这人,便对远处等待的小金、图大业等人喊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出发去青堡,我会追上去的。现在,我要先去处理点私事。”说罢展开身法,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鹰狐兽群将死去的鹰狐兽拖走,朝万妖森林方向行去。

图大业等人见雷卷能以一己之力,退数百战力者,心里真是又敬又畏,只道是老天开眼,竟结交到如此英雄好汉,却也不禁神驰物外,向往将来的某天,也能修炼到这般境界。

此刻那砭楼古城的城门大开着,城内寂寂寥寥,宛如死城,但这等时机图大业自然不能放过,招呼几声,领头进了古城。

那金刚两兄弟浑身伤口都用布条包扎了,也一同进入城内。

雷卷一口气奔出十里地,这才停下。放眼望去,四下均是苍茫野地,了无人烟,也没有遮挡之所。

将李复甩在尘土地上,右足踏上他后背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如果你答的老实,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李复脸贴地面,整张脸上都是黄土,听到雷卷的话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点头,哼哧道:“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老爷,绝不敢隐瞒……”

“十八年前,你去到雷朴府上,抢夺走一名婴儿,你可还记得?”

“这个……老爷饶命啊,那事不怨小人呀,那全都是雷立虎指使小人干的,小人只不过是雷家的最低下的奴人,有命令不敢不从呀。”

当年那狸猫换太子的计谋正是他出的,此刻却全部推到了他主子雷立虎身上。

“那婴儿当年才出满月,绝不至于招惹到谁,就算是雷立虎的指使,他抢那婴儿是何道理?”

李复趴在地上,稍微迟疑,雷卷脚尖用力,他脊柱吃痛,“啊!”一声,急道:“奇兵计划!对!是为了奇兵计划!”

“快详细道来!”

“十八年前,有天我偷偷听到消息,大老爷府上来了两位皇族的大官。他们与大老爷谈的什么我可不知道。等谈完之后,大老爷来到雷立虎的府邸,要抱走他唯一的儿子。雷立虎心里不服,但又不敢违抗大老爷,便想了个办法,用那雷朴的儿子去顶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至于奇兵计划,那是大老爷说给雷立虎听的,但计划的目的,却未告知任何人。”

雷卷暗暗皱眉,什么顶替?难道他被带到白云山,受十年井底折磨竟是代替的别人?

脚上加力,李复脊柱发出吱吱骨裂之声,还有他杀猪般的嚎叫声。

雷卷冷冷问道:“被顶替的那人是谁?”

李复大叫着,“是雷云舒少爷。”

雷卷一怔,这名字……听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必,他在雷氏家族的地位不小吧?”

李复疼得额头冒汗,呼吸都已困难,但不敢不答。

“雷少爷已是现任雷家家主。”

“雷家难道没人了么?让个孩子当家主?”

“上任家主三年前突然暴毙,指名让雷少爷出任家主,族内其他子孙势力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三年来,家族实力增长速度是以前的好几倍,如今已成为了昭朝第一家族。”

雷卷心想这雷云舒可不简单,只怕上任家主的暴毙与他有关。

瞧着趴在地上的李复。此人贪生怕死,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即然当年之事不全是怪他,今天暂且先放他一马。

“你的脑袋就先寄在我这,我会随时来取,你好自为之。”雷卷冷冷道。

李复本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听到雷卷的话,终于松了口气,连连道是。

雷卷略微沉吟后,往来时路奔去,不一会儿,已远远望见了古城城门。

按时间推算,如果图大业他们进城后没有停留,现在估计也就刚穿过古城,如若不然,便是在古城中的客栈住下了。那样的话,小金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到他的,所以他并不着急。

城门还开着!

虽已是后夜,但城内漆黑的有点不像话,连一个星点的光都没有。

雷卷走在城内,踏着直通向东的主干道上,这里仿佛是座死城。

夜风自头顶呼呼吹过。这里的人很可能都已搬走了,万妖森林距此太近,因担危而举家迁徙倒也不奇怪。不过可以肯定,小金他们必然不会在城内住下。

一道黑影踏地掠过,向城那边奔去。

天将破晓,雷卷终于在出古城后不久,赶上了队伍。

金刚两兄弟也在其中,那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艰难前行。

小金爬上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图大业他们三人也只埋头赶路。

一直到太阳露出头,爬到头顶。中午吃些干粮之后,几个人停在路边休息,背靠那棵孤零零的白杨树。

“这条路上可没啥商客,过路人。”何花花幽幽道。

“何止没啥,简直就是一个人都没有。”杜老二紧挨着她,打趣道。

“哼!”图大业道。

“难道真是小金说的那样?古城中人已被屠戮!”何花花轻声道。

雷卷闭目养神,静静听着。

杜老二道:“数百只鹰狐兽,屠戮一个城市,想必也极容易。要不然,雷氏家族也不会派一支战力者军队来支援啦。”

何花花痛苦道:“它们干嘛这么做呀?”

“你可以去问问它们头儿。还有,关于哪个对,哪个错的事,你也别苦思冥想了,没啥用。”杜老二淡然道。

小金凑到雷卷耳边,叹气道:“昨晚我们进入古城后,发现城内的人全部被杀,被啃食殆尽。是鹰狐兽干的。我不知道它们杀了那么多人族,否则我是不会让你救它们的。”

雷卷凝望远处,虽已入秋,正午的太阳依然很晒,空气被烤的泛着波纹。

“你不用自责。在它们屠城之前,想必也遭受过痛苦吧。”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静,六人一兽白天赶路,晚上便随地睡在旷野之中。这天,眺望远处,可以看见天那边有一座城镇。

青堡是座买卖城,猎人和商家占七成以上。街道上总是一派繁荣景象。那些猎人从万妖森林带回商货,会在青堡进行第一次出售。买到货物的商人,会通过这里将东西散到大陆各处,转卖给有钱人、贵族和当官的,赚取可观的差价。

也有些猎人不愿意将货物在这里低价卖掉,他们想直接赚那些幕后买主的钱。但是他们又怕路途遥危险多,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就会花大价钱雇佣武者护送。

所以,这实在是一座发财之城,无数青年怀揣梦想,赶到青堡城打拼。

青堡街道上,砭楼古城被屠城好像并未影响到这里。

金刚两兄弟说了句“俺们两兄弟先走一步”。说完后便离开了队伍,向拥挤的集市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街道两旁摆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图大业他们都起了兴致,不觉间就在集市上转悠起来。

图大业说:“青堡是寻宝贝最好的地方,而且价格便宜。

何花花买了根珍珠簪子,求雷卷为她戴上。杜老二他的那把破刀丢掉,买了把暗金色的弯刀。听掌柜的说,弯刀曾是一位战力者的兵器。杜老二颤栗的问会不会被人寻回。掌柜的叫他不必担心,捡到那把刀时,战力者的尸体都已腐烂在万妖森林中了。图大业也把自己的两刃刀扔掉,买了把三十余斤重,刀刃达四指宽的砍骨刀,挥舞起来,夹风呼啸,威风凛凛。

雷卷什么也没有买,因为长期生活在万妖森林,他早已没了对金钱的概念,现在到用钱的时候了,他才醒悟自己其实是个穷光蛋,一分钱都没有,唯一值点钱的东西,就只有身上穿的这件黝黑皮衣。

图大业问他:“雷兄,是否要添置一件兵器?如果遇到大规模厮杀时,赤手空拳总是要吃亏些的。”

雷卷苦笑着摆摆手,并未多说。

两天后,他们出了青堡城,奔老乌山方向而去。

再翻过老乌山,就可以到阳城了,他们心情都很激动,憧憬着进入阳城后将会发生的事。

老乌山是座荒凉的山,随处可见枯死的植物,还有半人高的死灌木。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倒是被开垦的很平坦,仿佛直接通到了天上。可能是必经之路的原因,路上经常碰到被武者护送的商客。

越往山顶走,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高。

快到山顶的时候,天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就要黑了。

“我们今晚要睡在山上了。”图大业转头对雷卷他们说道。

“快看前面!”何花花惊呼,“前面有人挡路。”

他们闻声看过去,只见黑压压一群人分散在路中央,好像还在大声争吵。

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到近处。

“是强盗!”杜老二低喝一声。

路两旁几块怪石凌乱的堆着,强盗们坐在上面,均****着右臂,手里握着钢刀。路中间有三名骑马的虬须大汉。边上的灌木丛中长着棵歪脖子树,有名强盗正躺在上面小憩。

被拦住的除了图大业他们四人,还有十七个人,都是些平民百姓。

因为像这些小强盗团伙,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平常百姓,那些花得起钱,请武者护送的商客,他们可不敢得罪。

何花花还意外的发现,在那群百姓中,金刚两兄弟也在里面。原来这两兄弟也是刚刚赶到老乌山。

这时那马上之人正重复着一句话:“大家不用害怕,只要配合,保你们性命无忧,每人交一百金币,就可以过山了。”

听到要每个人一百个金币才行,图大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百金币!想要人命吗?图大业气恼的想着,他们所有的钱凑在一起,都不见得能有五十金币。而这些钱还是草鱼村的村民给他们集的,让他们在阳城生活所用。如果都给了强盗,他们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挡在前面的那些人也觉得一百金币太多,都低声与周围的人议论着,没有人愿意交钱。

中间骑马的那人又重复了两遍要钱的话,可还是没有人交钱,于是他向坐在石头上的强盗使个眼色,抬手做出个‘杀’的动作。

一个强盗翻身下了石头,擎着白刃刀,大摇大摆的走到人群面前,劈手就拽住了个头绑结巾的文弱书生,白光一闪,骨碌碌一个脑袋落到地上,霎时间黝黑的鲜血喷涌而出。

事情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人群中立刻乱了阵脚,人人脸上变色。

金刚两兄弟固然自傲,却也被骇了一跳。

图大业三人虽然见过不少厮杀,但都是与万妖森林的妖兽之间,像这种人杀人的血腥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只吓得他们白了脸色,木立当地。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夺走了生命,杀他的人,你怎么能下的去手呢?图大业咬紧牙忿忿想着,手缓慢地伸进兜里,攥着那几枚金币。

这样的恐吓办法果然见效,已有六人交了钱,过山去了。

剩余的人可能是真的没有钱,也有可能是要钱不要命。

“杜老二,你那儿还有多少钱?”图大业轻声问。

杜老二在身上摸了摸,掏出20个金币。

何花花恼声道:“我们有四个人,这时候要到哪里去找四百金币?”

杜老二哼道:“就算找到金币又怎样,都给了这些强盗!难道我们去阳城讨饭?”

于是,他们都犹豫不定地看向雷卷。

那骑马的大汉向下斜睨着剩下的几人,冷冷说道:“你们,交不起钱的,就把命留下。别想给我耍花样,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我们是去参加雷神木学院招生大赛的,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跟雷家作对吗?”

这话是人群中一个穿淡青长袍的青年所说,看来他也是要去阳城,参加雷神木学院招生的。

那强盗脸色变了变,可能没料到有人敢当众反驳,并且反驳的话还很够份量。要知道,老乌山已离阳城很近了,如果被雷家的哪位高手正巧路过,那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树上那卧躺着的强盗这时坐了起来,冷笑着道:“他雷家再厉害,那也是在阳城说了算,到了老乌山,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

边说边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得鼻子。

强盗们哈哈大笑。

“好,说的好,这里是老子的地盘,皇帝来了也得按咱的规矩办事!”

“啊——呀!”

突然间,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划破长空,送进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怔住,不由自主的全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接着他们又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刚才还在树上说话的那人,此刻居然在慢慢的结成冰块。

现在虽然是快入秋的季节,可绝不至于冷到能冻冰的地步。

只见那人嗓子里依然发着声音,“咯咯的”。他的头顶处升起丝丝冰冷之气,眼珠变成雪白色。最后,他身下的整条树枝都结成了冰。但听“嘎巴”一声,树枝骤然折断。他跌向地面,触地后滚了两滚,裂成碎块。

“有鬼!”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大乱。还有几人似是吓疯了,摇首摆尾的冲向山顶。强盗们砍下来的白刀子恍若未见。

雷卷的瞳孔也在收缩,头发根根倒竖起来,他到不信大白天的会有什么鬼,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周必有高手。

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注意着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不知何故,他忽然发现自己胸口在打哆嗦,“这种感觉?没错了,我居然在兴奋!为什么?”

这是找到对手的感觉,因为这一路上,遇到的对手最高都未超过三阶,他甚至都已懒得动手。就像前面那群强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没有插手的意思。

强盗手中的钢刀砍向那些疯跑的人,不过刀到中途却顿住。只见刀面仿佛被刷上了一层冰,在落日的余晖中,很是晶莹剔透。

接着,冰层蔓延到他握刀的手,他发出惊恐的大叫,但没什么用,他的同伴们都畏惧的望着他。其中,两名强盗已经在往山顶退去。

两声惨叫陡起!

所有人都似钉在了地上,再也不敢移动分毫了。

小金睁开眼睛,忽然道:“他……他好像已走了。”

“走了?”雷卷叹口气,心里有些失落,喃喃道:“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历,居然能用战力隔空控制寒冰的蔓延。这是什么境界?那些传说中御剑飞行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强盗们茫然不知,仍伫立原地。有几个强盗似是看出了点端倪,忽然双膝跪地,大声朝四周围喊道:“敢问是雷家的哪位爷爷,刚才是小的们嘴欠,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的狗命吧。

别的强盗听到这话,也心下会意,扑通扑通全部跪倒,口中求饶不断。

小金觉得有趣,眼睛滴溜溜打转,因为它知道对方已经走了,便想戏弄戏弄这群强盗。只见它爬下雷卷肩膀,化作道黑影,借着傍晚夜色,窜进山野间的荆棘丛中,粗着声大喊,“快给爷爷滚!”

那些强盗如同领了圣旨一般,连滚带爬着逃之夭夭。

其余的人见道路开通,不用再交金币了,心中当真是又惊又喜,趁着机会赶紧上山,嘴里念叨着感谢雷家各路神仙的话。

图大业自然也很高兴,说雷家的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真乃神仙活佛,我们也看快过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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